《29号游戏存档》墨吉阿栗

2、第二章

　　克雷德医院所在的位置算是十区郊区中的郊区了，毕竟政府规划里没几个人会把一所精神病院放在市区里。而这个本该和往常一样荒僻无人的地方，现在却逐渐的热闹了起来。隐隐约约不断有匆忙的人影在里里外外的奔波，医院里的灯光终于舍得被那些省钱的保安们全部打开，大片大片温暖的黄光从窗户里洒出，令人一眼就能看见那些密密排列的铁护栏。

　　一辆暗红色跑车沿着医院前的公路飞速驶过，过于响耳的油门声几乎能掩盖住车轮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一个没有选好时机逃出来的病人就这样不知道被哪个开车的人撞飞到了哪片荒草地里。

　　“这些疯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第十区的政府也从来都不愿意多分出一点关心给这些边缘人群。”奈奈子在跑车驶去后不久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这个时候跑出来一个挂着保安服的肌肉男告诉她车子要停到别处去，他的口气原本很差，在奈奈子施展美貌威力后顿时变得和蔼了几分。

　　“抱歉小姐，医院内有病人逃出来了，不方便探病，但是若您执意等候，可以暂时将车子停在那里。”说罢，他指了指到路对面不远处的工厂。

　　奈奈子看了眼那个漆黑无光的工厂，在肌肉男颇为诧异的目光中竟真的将车开了过去。

　　“空中到处飞着军方的无人机，戒备完全不是一个医院会有的程度，这么明显的大动干戈鬼才会相信只是逃了一个精神病。”

　　“说不定是闯进去了一个精神病。”Sherry道

　　Sherry觉得自己快在被冻成冰块又吹成冰雕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这段车程。

　　搓了搓被冻僵的上臂，她翻身到后座上，随便从一个夹缝中抽出一个外套又回到副驾驶换上，“你这个乱塞衣服的习惯某些时候确实是个不错的习惯。”

　　奈奈子的眼神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几乎没有移开过，直到她换好后，才笑道：“经验使然，若不是这样，它们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飞走了。”

　　约莫十分钟前，医院的内部正处于人仰马翻的状态，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医院的门锁系统在五分钟前突然被破坏，感到意外的不仅仅是医护人员，还有那些条纹实验物。随后不到五分钟，到处都上演着猫捉老鼠般的激烈场面。

　　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子从房门中不慌不乱的走出，带上门的单手整了整他的西装领口，修长的手稍显的与他整个人不搭，系着领带的感觉对他来说还有些不太习惯，但此刻他必须再多忍耐几刻。

　　一个女护士从他的身旁跑过，她的臂间还抱着值班记录表，她原本可以做完最后的检查结束一天的劳累，回到舒适的床上熟睡一觉，但在进门的那一刻她却发现病房内空无一人，她急忙追了出来。在从William身边经过后，她猛然回过神来，回首大喊道，“等等，你是谁？”

　　William没有理她，但也没有故意加快脚步。他的步伐沉稳，面色波澜不惊。直到那个护士追上前来，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要叫保安了！”

　　他这才停下脚步看她，眼神里有些不耐烦，“这是什么情况？”

　　女护士比他几乎矮了一个头，在看清他的面容是顿时惊慌的松开了手，“对不起，罗恩医生，医院的门锁系统忽然瘫掉了，院长刚刚下令封锁所有出口，但是好像还是有几个病人逃了出去，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是其中一个？”William的样貌身形同原本的他截然不同，根本不担心会被她认出。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还不待女护士回答他，接着道，“道森的病情突然不稳定，药物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出现，但是现在他不见了，而你身为他的看守护士，现在却仿佛在对我产生怀疑？”

　　医院里的护士们都知道罗恩医生的脾气不是很好，他说话向来都不近人情。女护士被一语中的，心虚的不停开始道歉，“对不起，医生……”

　　“不是你的错，诗人在哪，带我去见他。”罗恩语气缓和了一点，但神情却没有。

　　“请跟我来。”女护士将罗恩带到走廊，按了电梯，当指示灯亮起时，她问罗恩，“哪一层？”

　　女护士的谨慎似乎在一开始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有一些试探的意味。罗恩神色不变，按了电梯的一层。这很正常，毕竟如果你习惯了一个表面精神病院，实际上却是隐藏的生物研究院的工作地点，这点谨慎完全是家常便饭。不会因为你的工作年龄而变得例外，在这里的人互相之间都保持着一份微妙的谨慎。

　　但也仅是这种程度，即使最近因为道森这个病人使彼此工作的交集变得频繁了一些，她也没有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一丝不同。

　　“你可以回去工作了。道森下一次的复诊希望他不要缺席。”

　　电梯关上后，罗恩径直来到一处圆形的大厅内，大厅的左右两边是望不到尽头的宽阔长廊。一望无尽的白色墙壁纯净的好像干净的手术台，长廊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成倒三角锥状附在墙壁上的容器。各种生物被浸泡在容器内，更显得瘆人。

　　空旷的空间内回响着皮鞋的声音，罗恩从一个容器旁路过，海洋般纯净的蓝色溶液内是一具机械人体。……除了它的左半张脸的部分补上附着着人的头骨，其他的部分都是冰冷的器件。

　　再往前的一个容器内，他还见到了一号变种。就是那些犬类骨架和各种机械组成的奇怪变种。这是里面的那些诗人们做出的初代变种。

　　William因为这些容器感到有些不适，一年前他才逐渐接触到这些变种，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九号成功的变种，近一年的时间变种就已经要增加到十一种。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快的恐怖。

　　几乎疯狂的实验成果需要大量的实验基础，始终位于先进水平的科研设备，源源不断的实验材料……

　　而这些之所以能一直持续下去，多半都是因为那个人。

　　“‘飞鸟’果真失败了，真是可惜，我以为这次它至少会撑到数据对接，但在融合的那一步就失败了。”

　　走到尽头后是一堵巨大的白墙，在它的上端有一个圆形的浮雕，William认得这个徽章，他曾在军方见到过。近距离面对着它的时候，徽章下方的鹰爪仿佛要从中跃出向他抓来。

　　William刷了通行证，又输入了密码，原本平整无隙的墙壁忽然呈波纹状向左右退开，接着是一道厚重的单向玻璃门，研究室内的白织灯亮如白昼，研究台上陈列着各种大小的器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进行着他们的研究，没有人抬起头给罗恩一个多余的目光。

　　一个颧骨有些精瘦的男子朝罗恩走来，刚才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记得现在不是你的上班时间？”

　　罗恩将双手举起，任对方手机械手突然伸出了五根竹节蛇一般的机械触手在他的身上扫描了一遍。

　　他的心底不禁生出了一股恶臭。面前的人连自己都当成了实验品。

　　“有什么事吗？”男子道

　　“道森失败了。”

　　男子失望的的啧了一声，但并不在意，片刻后又重新道，“算了，反正要多少有多少。你去找K登记，再开始下一轮。”

　　罗恩拍了拍他的肩，道，“别灰心。”说罢，便朝登记室走去。

　　“该死，11号花费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男子抱怨了一句，没有太注意到罗恩对他的宽慰。上面的压力太大了，在延期两次后，实验还是看不到成功的迹象，他已经不敢想象到汇报时该如何开口了。这令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几乎所剩无几了。

　　William来到登记室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继续向前，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处。门牌上写的是弗洛伦纳，现存不多的景色优美之地之一，在第七区，又被称为灵感的摇篮。

　　William冷笑一声，用刚才从男子身上顺下来的证件开门。这些研究员总认为自己是创造新认知的诗人，连样本室都要起这样的名字。

　　上百件容器排列在样本室内，每一号变种都有近百件样品，11号种子其实是有近百件。

　　一个月前，丹临死前带了唯一的信息给他，只告诉了他是11号种子，和一句奇怪的“长日尽处”，却没告诉他，11号种子其实是几十件样品的统称。

　　William从满地的容器间穿过，有的似乎是新存入的，被整齐的摆在架子上，但大多数似乎已经落了积尘，看来他从来没有将钥匙交给其他人来清扫过。有几件中等的容器若不是他腿长，差一点就要失误。他越往内走，发现温度越来越低，“Shit，到底是哪一件。”

　　他的眼力极好，很快就看了几十件，他本以为“长日尽处”是样本的名称，但所有的样本无一例外都是以数字编号。

　　此时，样本室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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