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余》忘余年

14、少年游乡忽忘悲

　　那年初见后，数秋难忘怀。姑射知何处，故人去复来。
　　安邑城外，秋意渐起。黄杨西风吹古道，车粼马瘦尘潇潇。驿路上，叔宝、余年信步而游，午后的阳光照进尘埃里，叔宝暖洋洋伸了个惬意的懒腰。余年看着他的样子，不觉好笑，便随手捡起一片落叶扔向叔宝。
　　落叶斜斜散散飞到叔宝身前便停了下来，没有落下，而是玄之又玄的停在了半空。叔宝回眸傲然一笑，扬袖翻掌，手指舞动，似柳若兰。那片落叶便也跟着在叔宝掌心上翻飞飘舞起来。叔宝得意道：“想用暗器暗算本天才！你还差得很远，欸，你看，好不好看，神不神奇！”边说话，卫叔宝边舞弄着落叶还特意亮了几个戏台上的身段。
　　余年看着叔宝老腰出洞般的身段，呵呵直笑，说道：“嗯，就你这两下子在我家那边肯定饿不死，大街上耍一天，怎么也能收个五块十块的，呵…！”
　　叔宝知道余年这不是什么好话，撇撇嘴，伸手捏住那片落叶，扬起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着太阳研究起这片叶子来。
　　“余年，你不是想学我清谈道法么，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
　　“问。”余年也兴致忽起。
　　“我问你，你看这片叶子，你看到了什么？”
　　余年接过叔宝手中的叶子，学着他的样子也对着太阳瞧了瞧。
　　“看到了…叶脉？纹路？你是说修道还需要格物致知？”余年不确定道。
　　叔宝听罢，翻了翻白眼，不由自主踱起方步老气横秋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接着叔宝又说，
　　“道也，以无有为体，无有无有形。所闻之者，内视而自反也。”说着，叔宝伸手在空中虚虚写了个道字，指迹划处，一股莫名的秋意愈来愈浓。
　　“道…有体无形…”余年低头沉吟，片刻，忽又猛然抬头看着那空中的“道”字，眼神微眯，神思欲离，“秋…？”
　　叔宝水眸微睁，转身拈叶一笑，“不错，一叶落，而天下知秋也！”
　　“谓道，见微而知著。所见体者，内视失其形，自反焉，终归还是要见到那方天地！”余年旁若无人，自言自语道。
　　“然后？”余年又问。
　　“然后，然后当然是要去见天地！”叔宝挥袖负手，大步向前路走去。
　　昏昏午后，一双珠玉。叔宝以落叶为题向余年清谈问道，论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天地在前，故人何方？见天地，遇故人，叔宝终究还是翩翩一少年！
　　“我们先去哪儿？”余年跟了上来。
　　“我们去姑射山！”叔宝爽朗一声答道。
　　“你知道在什么地方？”余年不禁惘然。
　　“你知道！”叔宝这样回答余年。
　　“缘由？”
　　“我总觉得…乐瑶还没死！”
　　晚风起，昏鸟归，少年游乡忽忘悲。
　　忽忘悲，心难摧，一叶落尽天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