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动有所预料》沪里

126、第 126 章

　　第二天安愿估摸着时间，走到白屿的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没起。
　　厚实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通过打开的这条门缝看见床上的一团。
　　安愿刚想退出去，就见那个身影蠕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哥哥哥哥——”安愿连忙跑过去给他后背塞了个靠枕，打开了床头灯。
　　“几点了？”白屿轻声问。
　　“起来吃午饭吧，我帮你收拾东西。”
　　白屿洗漱好走出来后，安愿把他的背包和衣服之类的拿了出来，蹲在餐桌旁边整理。
　　安愿一边从大袋子里拿出衣服一边吐槽道：“妈今天早上还说让我送你去机场，哎，你这么大个人还能丢吗？”
　　白屿摇摇头，喝了口豆浆后语重心长地看着安愿说道：“别这么想，姑姑可能是怕你在家太无聊。”
　　安愿给了他一个白眼后就继续低下头去收拾东西了。
　　“这件干净的吗？”
　　“嗯。”
　　“这件要带吗？”
　　“嗯。”
　　“这件呢？”
　　“嗯。”
　　安愿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去看他：“你干嘛呢？”
　　“啊...啊？没干嘛啊。”白屿一直在转着手机，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后才问道，“我昨天几点回来的？”
　　“严谨点，你是今天回来的。”安愿纠正道。
　　“阿怀哥送你回来的。”安愿补充道，正想吐槽他每次喝醉都要麻烦阿怀哥时，就听见椅子腿和瓷砖摩擦的响声，一转头就见他抓上手机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拦都没来得及拦。
　　“你的航班......”
　　“算了。”安愿叹了口气，继续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塞到他的背包里。
　　反正白屿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她操心。
　　因为跑得太急，白屿甚至没想起来换鞋，现在就穿着个人字拖在街上奔，脚下扬起的尘土都飞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脚底一定是黑乎乎的一片了。
　　跑到路口后，白屿才稍微喘了口气，拿出手机拨给了阿怀。
　　“起了吗？”
　　“几点了，连你都起了。”阿怀慢悠悠地吐槽道。
　　“你在哪？”
　　“家里——在收拾衣服，你不赶飞机吗？”
　　“等我一会儿。”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那边的阿怀看了眼手机屏幕后疑惑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听白屿的，收拾好东西后就坐在沙发上等他来。
　　白屿冲进阿怀家家门时看见他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个包，面前的笔记本还显示着word的页面。
　　当阿怀的眼神落到人字拖上时，白屿才想起来尴尬——
　　“呃......那我站在这说。”
　　“没事，”阿怀示意他过来，“我爸妈不在，没人介意地板脏不脏。”
　　白屿这才走过去，拖了个小布面凳子在阿怀面前坐下。
　　“几点的高铁？”
　　“不急。”
　　“行，”白屿点点头，指了指他的笔记本，“按保存。”
　　阿怀听话地按了保存后主动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了一边，两手交叉着放到了腿上，看着白屿道：“说吧。”
　　阿怀本以为白屿冲过来找他只是因为突然想起昨天被拍下的丢脸视频，打算来找他算账的，所以在白屿来之前阿怀已经想好了要在他面前把那个视频发到寝室群里的。
　　但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白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双手看，表情也不像是要找他算账的样子，这让阿怀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昨晚还干了什么，当最后一幕闪入脑海时，他的心似乎陡然漏跳了一拍，已经不敢再去看白屿了。
　　白屿现在万分庆幸他们是好兄弟，所以就算现在眼前这人竭力假装平静，但他还是能从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看出些端倪——
　　他在紧张。
　　“昨天我以为我在做梦，我真的以为我家在树上。”白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嗯，”阿怀拿过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几乎把半张脸都藏在了被子后面，挡住了他因为紧张而不停闪烁的眼神，“废了好大劲才把你带回去。”
　　白屿点点头，偏过头去看落地窗，好半天也没有移开视线——其实阿怀家他来过很多次了，高中的时候因为阿怀家最大，爸妈又不怎么回家来，所以很多的集体活动就会选在他家。
　　白屿最喜欢的就是他家的落地窗。

　　“哇小怀，你家这落地窗也太大了吧！”
　　“诶从这能看到那个公园！”白屿激动地指着下面小小的一块地，“就我们之前打球过的那儿。”
　　“诶小怀，你不会对这落地窗有什么......啧啧啧，就那啥，奇怪的癖好。”
　　“说什么呢你！”反应过来的阿怀气得上脚就要踢他。
　　“诶诶诶开玩笑呢，你脑羞成怒啊！”
　　......
　　略显久远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但当白屿回过神，再面对着眼前这面落地窗时，却总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是不可抑制地面红耳赤起来。
　　“你也在做梦吗？”白屿突然问道。
　　阿怀顺着他的目光从落地窗看向外头，半晌，才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到了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不是，”他平静地说，“我比你清醒。”
　　白屿的目光突然失去了焦点，似乎只是盯着虚空中那一点发呆，导致眼神都变得涣散起来，阿怀看向他时还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白屿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但他又不愿多做一个动作、多给一个眼神让自己的慌乱无处可藏，所以只好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你在听我说话......”
　　“我去机场了。”白屿倏地一下站起来，拖着个人字拖就想往外走。
　　阿怀反应极快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伸手把他拽了过来。
　　他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看得阿怀想直接给他扔沙发上让他清醒清醒。
　　还没来得及细细考虑，阿怀已经把人拽到沙发上坐下了，白屿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阿怀按着手臂压得稳稳的。
　　“抬头。”
　　白屿听话地抬起头盯着他，却控制不住地湿了眼眶，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安愿总是在生气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了，原来情绪激动的生理眼泪也是有遗传的。
　　“你现在清醒吗？”阿怀问道。
　　“我很清醒！”白屿回过神来后企图挣脱开他的手，但胳膊上那双手依然禁锢得死死的。
　　尝试了一会儿后，白屿骤然放松下来，妥协地叹了口气，看着阿怀问道：“那你呢？”
　　阿怀就这么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慢慢地松开了手，在他挣脱自己之前迅速地捧住了他的脸，颤抖着却又坚定地吻了上去。
　　白屿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逐渐清明起来，眼前只剩下了这张熟悉的脸。
　　还没等白屿反应，嘴唇上的柔软触感已经消失了，阿怀垂下眼盯着他还有些湿润的嘴唇，轻声问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