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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司马(5) ...

  •   正厅中又进来两人。

      是两个男人,一个白袍飘飘,另一个青袍飒飒,头发都梳得一丝不乱,顶上的挽髻用毫无杂色的玉冠束起,腰间挂着的玉佩也看起来光滑莹润,毫无瑕疵。

      这两人的面容也跟他们头上的玉冠、腰上的玉佩一般光洁细润,风神朗俊。

      其中一个男人,张映瑶认识,正是无头男的前世,叫什么来着?秦临——昭?

      两人神情严峻,一见着她,便躬身施礼,而后青袍男子先开口道:“今日我与舍弟正有些烦事,耽搁了时间,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张映瑶点点头,心想这青袍男人应就是秦府大公子了,而后她又将目光转向无头男的前世,秦临昭。

      秦临昭的表情可比他哥严肃太多了,他一开口,声音却不似昨天她刚见他那样富有磁性,听起来十分沙哑:“不知公主又到府上来有何贵干?”

      嗯,很好,你是第一个该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张映瑶脸上笑着,心中却想,这秦临昭是得把她讨厌成什么样了,说话时连装摸做样的尊敬都没有了。

      “我来找你的,秦临昭,有话和你说。”张映瑶努力拿出最真诚的微笑。

      正厅里的秦府人一听这话,都可怕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那个叫阿珍的小孩忍不出,冲她骂一句“大坏蛋!”但当他正往下刚说了“你又想让我——”几个字的时候,被他娘柳慈霜及时堵住了嘴。

      “公主若想找我,一炷香后,来风雨轩。”秦临昭用一张臭脸和拽到不行的语气对张映瑶吩咐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正厅。

      张映瑶心中并没什么不爽,她就是一个劲感叹爱情力量的伟大,像她自己那个前世,脾气那么残暴的人,也只有她爱的人敢对她如此放肆地讲话了。

      目送走秦临昭,他大哥忽然又对她道:“公主,微臣有一事想和公主您说。”

      “什么事?”

      “常言道,夫妻吵架是床头吵,床尾和,您和我舍弟虽未成婚,但微臣早已认定你是秦家人,所以啊公主,我舍弟方才那般态度,只是昨夜余气未消罢了,你只管去风雨轩同他好好解释一番,到时候,误会自然会解开。”秦临昭的大哥满面都是慈祥的笑容。

      张映瑶点头称是,却突然听柳慈霜在后面急得一声喊:“临策!莫要再说了,公主与临昭之事,你个旁人还能更清楚?”

      柳慈霜脸色极差,像是方才秦临策一番劝慰之言让她有点生气。

      秦临策还是心平气和道:“夫人,你有所不知,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主和临昭之事,我倒觉得放心,他二人情投意合,定能终成眷属。”

      “情投意合?”张映瑶在心里问,看秦临昭那样子,压根就是讨厌她啊。

      柳慈霜听到自己丈夫又一番话更生气了:“秦临策,你要真是何事都清,那倒好了!每日就知吃喝玩乐,堂堂一国将军之子,不去练兵打仗,天天就知去那什么遏云社唱曲,要么就是去什么绘革社玩皮影戏,你还在这谈什么旁观者清?!简直要让公主笑掉大牙!”

      张映瑶不禁感叹,原来古代现代都一个样啊,男人一天不干正事,都是要被老婆嫌弃的,难不成,这柳慈霜想出轨,就是看不上自己老公的没出息?

      “慈霜,那唱曲皮影不是吃喝玩乐,我是有志在此,今日我去遏云社,还赋了首曲词,不信我念给你听听,残花百衰……”

      “够了!”柳慈霜一声大叫,吓得张映瑶都一颤,她现在也不信夫妻吵架能床头吵床尾和了,要不然这柳慈霜怎么想出轨了呢?

      “都是因你如此!阿珍才会被教坏!整天不学四书不读五经,只会咿呀学唱,我真是受够你了!”柳慈霜发泻完,眼角流出了几滴苦涩的泪水。

      张映瑶在心中想,这秦临策和柳慈霜以前也当着她前世的面儿这么吵过架的吗?我毕竟堂堂一国公主,在我面前来出夫妻吵架,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公主,”柳慈霜忽然跪下,擦擦眼泪道:“您莫信我夫君之言,他全然不懂你二人感情之事,让你见笑了。”

      张映瑶呵呵笑着请她起来:“我自有分寸,你放心。”

      秦临策也跪下叩首请罪:“公主息怒,方才我与内人私话许久,恐辱了公主之耳,秦临策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张映瑶又呵呵笑着请他起来。

      秦临策见公主原谅了他,脸色瞬间转好,他笑着站起来,向张映瑶请辞,而后像一块甜腻的口香糖一样黏在柳慈霜身上,搂着柳慈霜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慈霜,你莫要生气了嘛,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定好好教阿珍读书……”

      阿珍乖巧地跟在他爹娘身后,出门前还转过身给张映瑶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张映瑶回他一个鬼脸,看着这一家子走出去,心中感叹,唉,果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这秦临策如此爱老婆,若是知道她老婆钟意他弟弟,想给他戴绿帽,不知他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反应。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张映瑶走出正厅,一路上逮了好几个见她就躲的丫鬟问清了去风雨轩的路,在秦府转了好大一圈,才来到庭院深处的风雨轩。

      秦临昭正在这一栋静谧小阁中,听着哗然的流水与虫草的缠绵,宛如一幅画中翩翩公子般,坐在一张雕花精美的案几前,磨墨濡毫,走笔生风。

      张映瑶掂着脚悄悄进去,本不想打扰他,怎无奈他那耳朵和自己前世一般,都是狗耳做的,灵敏得很,立刻抬头看到了她。

      “秦公子,一炷香到了吧?”她问。

      秦临昭放下羊毫,起身,而后道:“公主今日倒是准时,这边请。”

      张映瑶被秦临昭领到假山后一处放着棋盘棋座的地方,道:“公主要下一局吗?”

      张映瑶赶紧摇头,她下棋水平可差了,也就五子棋勉强可以,但像秦府这么高人一等的地方,应该不会下五子棋吧?

      “公主今日是怎了?以前每回来此不都是缠着我与你下棋?”

      张映瑶又猛地摇头,她可没什么闲情雅致的功夫,还是赶紧说正事要紧:“那个,秦公子啊,”她道,“我有话和你说。”

      秦临昭坐在棋盘前,慢条斯理道:“有什么话,公主可以坐下来,我们边下棋边慢慢谈。”

      张映瑶只好坐下来。

      秦临昭执白子,对张映瑶道 :“公主,请吧。”

      张映瑶尴尬地从檀木盒中拣出一粒黑子,沉思良久,这前世公主和秦临昭下棋,肯定是高手过招 ,应该不会把棋子下在正中吧?

      不对啊,她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棋下哪,她连他们要下什么棋都不知道。

      不管了,随便下一个,然后赶紧说正事。

      张映瑶随意把黑子往偏正中方向一放,而后马上开口道:“秦公子,我不想嫁你了,婚约取消吧。”

      秦临昭伸在棋盘上方的手忽然停住。

      他好像受了惊讶,但过了几秒,神色又恢复如常:“取消好,你我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同意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也别下棋了,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现在,事情也说清楚了,我该走了。”张映瑶说着便起身。

      “公主是看上那钱宰相的大公子钱文寻了?”秦临昭清冷的声音响起。

      钱文寻?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张映瑶不知如何作答,秦临昭起身继续道:“公主不都选好自己的路了吗?绑我成亲,或者杀了我,为何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做人不能这么极端嘛,”张映瑶笑着说,“你不愿娶我,我也不能勉强嘛。”

      “所以公主要去嫁那钱文寻?在我看来,那更是死路吧?”

      死路?张映瑶不解他话中含义,说得她好像除了嫁秦临昭、杀秦临昭、嫁钱文寻以外,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我还没想好。”张映瑶不明情况,只能含糊答,“这往后路还多呢,慢慢看着走吧。”

      秦临昭忽然走到她跟前,眼里泛着吃人的寒光,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靠她极近,两人的鼻尖似乎都要碰到一起,他放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她道:“路还多?公主在做梦么?公主为何就是不肯走我为你准备的第四条路呢?”

      张映瑶从未被男人这么逼近过,吓得手都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你要不再说说你为我准备的第四条路,咱好商量?”

      “哼,”秦临昭气愤地将她手甩开,离她远了一些:“公主还要再听一遍,是想再侮辱我一次么?”

      “没、没。”张映瑶此刻真想抽死前世那个残暴嘴毒的自己,做人收敛一点不好吗?她现在还得给她收拾这堆烂摊子。

      “也罢。”秦临昭的声音忽然平缓许多,“公主想做的事,我自然是拦不住的,只是今日你踏出秦府之门,与我解除婚约,日后便再也没有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这也太严重了吧……张映瑶在心中一阵惋惜,不过想到如果这样就可以保无头男平安,倒也值了。

      “那行吧,我先走了,再见,秦公子。”张映瑶转身离去。

      不过刚踏出风雨轩,她就感到事情有一丝不对。

      她来秦府告诉秦临昭取消婚约,好像是她个人行为,她能放过秦临昭,自己的前世肯定不认账,肯定还是会来纠缠他。

      这可怎么办啊?若是秦临昭再像刚才那样对待她的前世,那前世公主可能马上就要砍下他的人头了。

      这可怎么办?……张映瑶苦苦思索一会儿,要想真正解决这件事可能还需时间,眼下先慢慢一步步做好自己能做的,了解情况,而后……先想法子保住秦临昭的人头再说吧,能保一天是一天。

      张映瑶一横心,又往风雨轩里走进去,先保头要紧,既然只靠自己从中斡旋不管用,那还是用物理方法保命吧。

      “公主还有何事?”秦临昭的脸色看起来惨白,难看。

      “那个……”张映瑶左右看了看,灵机一动,从自己头发上解下一根长带。

      她慢慢靠近秦临昭,请求他道:“秦公子,你能不能把头低一点?”

      秦临昭用十分戒备:“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张映瑶笑着,“你低一点头,马上就好。”

      秦临昭不动:“说清楚。”

      “我、我就是……”张映瑶不知该怎么描述,所性拿着长带子,一下跳起将带子勒在秦临昭脖子上。

      秦临昭眼里满是震惊,却一动不动,狠狠瞪着张映瑶,用冰冷的声音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勒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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