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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十七计 抛砖引玉(上) ...

  •   青郁蜷在白虎怀里睡去,突然感沉身边的人混身一顿,紧绷的结实肌肉传达出了他的蓄势待发,青郁瞬间醒过来,睁开眼对上白虎一双发出幽光如野兽般警惕的双眸。青郁双手撑地,毫不察觉地让她的重心脱离他,身子向旁边移去。就在这时白虎猛的起身,将青郁推开,青郁顺势向旁边奔去,刚跑出一步,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衣衫褴褛却身强体壮的“饥民”胸口一个血洞,毙命。

      白虎从那人胸口里抽出剑,又瞬间插到后面一个人身上。青郁不敢向后看,从声音可以分辨出至少有十人在和白虎打斗。他们居然如此赶尽杀绝!

      青郁没头没脑地向前跑,突然旁边窜出一个打扮成饥民的士兵,提着明晃晃的刀就朝她劈下。青郁反应迅速,立刻一偏身,刀擦着青郁胳膊削下一层皮来,青郁左臂立刻鲜血淋漓。那人举刀又刺。青郁小时学舞,反应灵活,勉强躲过那人袭击,但身上又有几处被割伤,顿时成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青郁不敢纠缠,死命向前跑去,鞋子掉落,赤足奔跑在灌木石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头发披散开来,沾满了血迹黏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全部被浸成了血红色,衣不蔽体。小脸因为惊恐失血而苍白如纸,双眼中满是慌张绝望。

      受伤失血又加上体弱无力,不一会就被后面的男人追上,一把明明晃晃的刀带起呼啸的风声自后插进她肩上,刀势不减带着她向前扑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追上来,一脚踩上趴倒的青郁背上,伸手一把将刀抽出,鲜血喷涌而出,举刀再欲补一刀,突然青郁从手臂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紫光,紫光瞬间爆长将青郁整人包了进去。

      青郁被包进一片紫光中看不清身形,强烈的紫光将这一片树林瞬间照得亮如白昼。男人心中一骇,眼睛被紫光照得睁不开眼,突然心口一痛,还保持着高举着刀的姿势,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爆发照亮树林的紫光渐渐暗下去,缩成一团,温柔地将青郁包裹在其中,光色流动,晕辉朦胧。在紫光包裹下狼狈惊恐满身鲜血,却又散发诡异美丽的青郁松开整个插进男人胸膛的匕首,站起倒退几步,一脸骇色地看着地下的尸体。所有的惊慌痛苦都随着第一次杀人的震撼中爆发出来,青郁转身疯狂地跑了起来,刚跑却撞进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的,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任她发狂嘶吼踢打,毫不松动。

      青郁疯劲发泄出来,身子立刻软了下来,身上的紫光也渐渐熄了下去,柔和地包着她鲜红的胳膊。

      “对不起,我来晚了。”

      青郁突然感觉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疲惫困意如洪水般袭卷而来,泪流满面地喊出一声“流觞”,辙底陷入无尽黑暗。

      ***
      混身剧痛,头痛欲裂,青郁缓缓地睁开眼,对上坐在床边温润如玉的男子面孔。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美丽优雅,宛若神仙一样淡泊而无欲的表情,却在琥珀色的眼眸中闪出一丝担扰与关心。青郁动了动了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混身疼得根本不是自己的,轻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混身从上到下都包裹着白布条。

      “你身体伤得很重,失血过多,暂时不要起来。”流觞伸手将她按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青郁惊讶。

      “我来看看你。”

      又是如此淡淡的一句话,青郁心中顿起涟漪,一丝温暖溢开却又转成深深的悲痛,最化为嘴角一抹略带悲凉的浅笑:“怎么每一次遇见你,都是我最脆弱最无助最凄惨的时候呢?”

      第一次相遇,自己被困在囚车里一条胳膊因鞭伤而整个腐烂,心痛欲裂;
      第二次相遇,自己被一帮流氓刮花了脸躺在一个巷子里奄奄一息,满心苍凉;
      第三次相遇,自己被小恶魔挟持着,金大戟生死不明,绝望疯狂;
      第四次相遇,自己从左陌回来,江夜冷风中,在船上黯然神伤;
      而这次相遇,自己被人追杀,遍体刀伤,血流不止,命悬一线。

      “难道是命运的巧合,总让我在这种无助的境地遇见你,你是我的神吗?”

      青郁伸出手想去触碰眼前美得不似人间,恰如水中最美幻影一样的男子,却怕眼前的一切稍触即逝。当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时,她仿佛被烫了一下缩回手,随即闭上眼,平静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已经没事,你可以离开。”

      她已经说服自己要坚强起来,她的脆弱胆怯奢望早在那寒冷江夜上被遗忘。流觞这美丽的男子,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了,忘了他,永远的忘了他吧。

      青郁又睁开眼,举起自己的手腕,那紫晶镯的光晕柔和地包着她纤细的手腕。

      “这紫魄链是你送的,你取下他吧,我不久将为人妻,不希望自己的心情还有除了丈夫以为的人知道。”

      流觞脸上没有讶色,静默微笑,伸手来解手紫晶手链。手指刚触上青郁手腕,青郁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地立刻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腕,动作突然,带动肩上刀伤裂开,白色布条上立刻渗出血迹。青郁痛得呲牙,手无力地垂下。

      明明她试了无数次,硬拉死扯,紫魂链纹丝不动,反而越加收紧。在流觞纤长白晰的手指下,紫魂链变得松弛宽大,顺着青郁手腕轻轻滑落下来。链子滑落那一刻,青郁止不住滚下大滴滴的眼泪,却狠狠将眼睛一闭,转向床内侧,平静道:“我累了,你走吧。”

      身边没有任何动静,青郁眼睛闭着,心却提着,身上每一根神精都窥视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很长时间过去,身边的人仿佛一动不动,静止原处。敲门声响起,青郁一惊,睁眼转头,就见室内早已空无一人,流觞不知在什么时候走了,无声无息。

      “司主。”
      “进来吧。”

      相较与青郁,白虎受的伤多是皮外伤,没有严重的内伤,在青郁昏迷的三天里,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闻青郁醒来,立刻进来见她。

      白虎询问青郁的身体状况,虽然身体每一动都是钻的痛,青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随后问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白虎道那日与十多个士兵打斗,寡不敌众,突然从树里窜出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将他救下,遂随他一起去找她,在不远处的河边发现了她被一个美丽的男子抱在怀里。讲明情况后三人带着青郁来到城里一间因战争荒废的房子里,那个美个男子为她包扎了伤口。

      白虎讲到这里,自觉失言地顿住。青郁静躺的身子动了动,她明白自己身上的伤除了肩上那深插入骨的刀伤,以及左臂一整块皮肤被削下外,混身上下割上擦伤无数。若是流觞替自己包扎的伤口,那岂不是——当即脸上一红,却又不动声色:“接着说下去。”

      白虎又将那救他的男子介绍一二,是一个约摸二十五左右的年轻男子,英俊儒雅,武功高强,有大将之风。

      “你说他叫于逸?”

      “是。他自言孤身一人回乡探亲,发现家破人亡无处可归,在树林间遇见我们,施以援手。”

      青郁对这一派说辞真假不予置评,接着问道:“静儿和如月找到没有?”

      白虎神色凝重起来:“我与于逸搜遍了他们逃跑的方向,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白虎考虑着措词,接道:“我们在两处地方发现激烈的打斗痕迹,地面被血浸透,不过没有尸体。”

      “他们既然要将劫货队的消息瞒下去,又怎会将尸体留在原处!”青郁声音阴狠。

      “司主,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静少爷聪明伶俐,说不定逃掉了。”

      “我们暂时留在这里,你一边寻找静儿及如月的踪影,一边打探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劫济民堂的货队。”

      “是。”

      青郁与白虎接着谈论了一些事情,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流觞捧着一碗药进来。白虎立刻全身戒备,他与青郁谈论时向来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窥听,而直到来人推门而入之时他都没有发觉门外有人接近,这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青郁看着流觞神色复杂,原以他取下紫魂链后就会离开,为何现在会捧着一碗药出现?挥手示意白虎出去,目光直直的盯盯着流觞的脸,想从他如玉的面孔上看出任何松动。

      没有变化,无喜无怒,完美无缺,无懈可击。挂着微笑的脸看似温柔有情却是最为残酷的铁石心肠,无情无意。

      流觞坐在床前,将青郁扶坐起来,将药匙伸到她嘴边。对于流觞这样的举动,青郁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寒出严霜。

      “为什么不走,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一直都明白我的情意,既然不想理会,为什么还留下。”

      青郁从不认为流觞是白痴,自己遇到他时表现的脆弱无助与依恋,他不可能没查觉。自己在所有人面前隐藏起自己,唯有面对他时无论如何也戴不上那层厚厚的可以保护自己的面具,将自己□□可怜地暴露在他面前。加上紫魂链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传到他的紫魄坠上,即使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明白。

      然而每一次相见,他始终是那温柔却冷酷的温雅微笑,看似近在眼前,却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她不希望再拥有这样一个弱点,当断不断,其后必乱。斩断这段无绪情丝是最重要的,她将来要走的路不需要这样的感情。这苦苦相思只会让自己将来更加痛苦。

      “吃药吧。”

      流觞避而不答,只将药匙贴上青郁的嘴唇。青郁死盯着流觞的脸,嘴却顺从地张开将药吞下,苦得相吐。又是一匙递过来,青郁忍住欲呕的欲望,一口口直到将药全部吃完。

      流觞放下碗,扶着青郁躺下,转身拿着碗要离开,却被青郁拽住衣袖。苍白的小脸,紧抿的嘴唇,极力压抑的表情,无一不显示了这个柔弱女子此刻的痛苦,艰定而凛厉的目光表明她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答案。

      室内无声,碎片飞舞,整个衣袖被流觞震成碎片,满室飞扬,碎片旋转凌乱下是青郁不可置信的眼神。

      流觞何尝不想给个回答,但他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江夜他已经给出回答:
      “流觞,你是因为可怜我才关心么?”
      “是”

      这样的回答,伤了她第一次,他不想再伤她第二次。他对她千丝百缕的情愫,不过缘于最开始的可怜。但当他知道她是心荼的女儿,他一生最爱的姐姐的女儿,他对于她除了当初的可怜,已经多了许多不可言明的情愫,而他亦不想将此理清。

      那个从小与他生活在一起,在自己心目中如同女神一样的姐姐。她的刚烈艰强决断无一不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像,永生永世。

      自己的爹爹无欲无求,看破一切,对他不闻不问,而她的爹爹身为汀湘派掌门,一脸威严庄重,不常见面,只有自己与她走得最近。两人终日呆在一起,形影不离。犹记得他六岁,她十五岁那年,她带着他在山涧玩耍。那天,他与姐姐救下了一个跌下山崖的年轻男子。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对姐姐炽热的眼光,以及一些谈不上光明正大的手段。男人喜欢姐姐,姐姐却对他毫无感情,对于他的手段,姐姐一开始冷脸以对,无动于衷,后来只要看他耍花样,立刻轻描淡写地将他扔进山溪,给他治伤时也是用那些最烈最痛的药,折磨得男人死去活来。然而伤却一天天见好。一年后,那人伤好了,她立刻将他打昏扔了出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然而年幼的流觞怎么也没想到就是那个男子改变了姐姐的一生。三年后他回到了山中,找到了她,想要带走她,被姐姐毫不客气地打昏扔了出去。随后便是留国边境外的百万铁骑,汀湘山脚下的一万铁骑。整个汀湘派乱成一团。武林第一大派又怎样,面对一个大国强大的军队,就像一只蚂蚁,轻轻一辗粉身碎骨。他永远记得姐姐抱着十岁的他伤心欲绝,而离去时的心灰意冷绝情绝意。

      两年后,姐姐从苍月国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无影无踪,苍月国君出动了无数人寻找,但他再也没有为难留国,没有为难汀湘派,他跟姐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就是那样女子,永远不可被任何人和事所掌握。

      流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姐姐的女儿,要他怎么丢得下。姐姐或者死了,或者还活着。她继然不希望任何人找到她,那么就如她所愿。

      而她的女儿,他会保护好的。此刻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十岁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亲人的弱小男孩。

      他是流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十七计 抛砖引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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