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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十一计 李代桃僵(下) ...

  •   鳌试过了,接下来就是紫试。能进紫试的十个才俊都是将来留国的栋梁之材。而夺冠获得英鸿之称的人更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享用无尽。

      紫试举行的那一天,整个流金城的人都疯拥到考场周围观看。因为前几日发生的事,金傲世在考场主席上专门设了一个软榻给腿脚不便的青郁。

      让一个女人坐在主席上原是不合礼法。但金傲世是出了名的疼女儿,旁人又敢说什么?再说青郁是皇上亲封的祈月公主,坐在那位置上倒也合身份。三皇子又对青郁温言软语,关怀备至,立刻堵住下面官员的嘴。

      只是青郁俨然成了这赛场上的焦点。

      流金城里人都知道金家大掌柜认了个女儿还被封为祈月公主。这祈月公主不若祈阳公主活泼总出府游玩,而是文文静静呆在府中不问旁事,城里人都没有见过她像貌。于是争相挤靠近主席台看她,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柔弱娇小却惊人美丽的女子。

      坐在金傲世旁边的流金城府尹莫大人道:“这祈月公主,我还是在两年前水仙的及笄礼上见过一面,现在一见,出落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大掌柜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儿。”

      金傲世笑得一团和气,就如一个事事求和的普通商人般道:“是啊,当初就是见她可爱乖巧,才从远房亲戚那将她过继来。”

      “看到这丫头,我倒想起金水仙那丫头了,听说大掌柜把她送到远地游学去了,大掌柜舍得?”

      “那丫头被我宠坏了,出去学点东西也好,吃点苦长点见识。否则以她这刁蛮脾气,以后指不定受多少苦呢。”

      “大掌柜说笑了,大掌柜疼女儿整个留国都知道。再说金家的女儿,皇上封的祈阳公主,谁会给她苦吃。”

      青郁在一旁听这两人聊天,都是一些官场客套话,尽是莫大人的奉承马屁之言。腼腆地朝莫大人含首低了低头,便不会理会他们,将目光投向正往赛场上走来的十个才俊。

      这十人都长得俊朗帅气,加上自内散发出来的自信气息显得更加迷人,玉树临风。坐在周围的一些来观赛的大户家小姐立刻红了脸。青郁也微微侧了头,用袖口掩面。留国的女人多是羞涩含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总要做出来。

      侧面正好对上紫麒的笑脸,见他露出一股暖昧不明捉摸不定的笑容,知他定是看穿自己的把戏,不去理会他。

      斜看那排在那十人中最后一位的男子。年轻的面孔,刀削般分明的轮廓,一双干净而纯粹的漆黑大眼。高大结实的身上穿着青色的袍子,虽也是干净整洁,却一看就知是不值钱的料子,相比其它九人华丽的装饰来说,过于寒酸。

      他就是从平民升上来的才俊?

      从平民升上来的确不容易,虽说这英鸿赛极力做得公正严明,并对百姓公开,但私下里考官与朝官间的交易往来太多了。参加紫试中就一人是平民,其余九人皆是朝中重官子弟。而其中两人一人是桐相国的小儿子,当今太子的舅舅,另一人是神威将军的儿子,废太子的堂弟。就说这两人,哪怕就是酒囊饭袋,考官也一定会让他俩进紫试的。

      青郁早听过这两人,也没放心上,只当是绔纨之弟。听旁边人讨论,便看向排在队伍前的两人。两人皆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举手抬足间,彬彬有礼,气质横流。

      “那是桐相之子桐无尘,站在他后面的是神威将军之子武墨。”金傲世在旁边道,“这二人一路明争暗斗,水平不相上下。我给你的名单里有他俩。”

      那名单是金傲世列下来的这届英鸿赛有潜质可入朝当官担当重任的才俊,其中有各人详细的背景情况介绍。青郁看过一眼就扔在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已将名单上所列之人俱已记在心中。

      “这十人当中有九人皆是名单上所列之人,但最后那位——”

      “本没考虑到会有平民可以升到到鳌试,能过鸿试已经不易。没想那人居然闯进了紫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爹爹有他的资料?”

      “查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小子,却天赋极高,文武双全。人沉稳不多言,但文试辨论却想当精彩。一身武艺老洪看了都夸赞一番。”

      “爹爹觉得他的实力在这十人中怎样?”

      金傲世摸了摸胡子笑道:“若论真本事,这十人中他第一。”

      青郁听了暗惊,没想到这男子居然如此了得。但从金傲世的话来看,他必定不能夺冠了。

      “第一名定下来了?是桐无尘,还是武墨?”这两人是朝中当今最大的两股党派势力推举的人,英鸿无论如何都必须是这两人之一。

      “武墨。”金傲世开口,语气没有气伏。

      果如所料。将相太子位之争虽然桐相胜了,但皇上必定还要顾及到神威将军的面子,这英鸿之称必须给神威将军一派。

      “那个平民叫什么?”

      “叶冷。”

      “叶冷?”青郁笑了,那男子,真是一个冷冷清清的人呢。

      旁边主持人紫麒将仪式举行完,宣布文试开始。主考官当众报出辨论题目:

      “臣术”。

      围观的人群立刻吵嚷起来,有身份地位坐在赛场观众席上的人交相低头议论。坐在主席上的金傲世也与身旁的莫大人还有几个朝中重臣讨论。再看场上成两排对面而坐的十位才俊也低头沉思。

      “咚”一声鼓响,主考官大声道:“时间到,下面请自由辨论发言。”

      桐无尘与武墨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却让桐无尘抢先道:“人臣之术,顺从而复命,无所敢专,义不茍合,位不茍尊;必有益于国,必有补于君;故其身尊而子孙保子。”

      武墨接道:“虚心白意,进善信道,勉主以体谊,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功成事立,归善于君,不敢独伐其劳,如此者良臣也。”

      桐无尘道:“卑身贱体,夙兴夜寐,进贤不解,数称于往古之德行事以厉主意,庶几有益,以安国家社稷宗庙,如此者忠臣也。”

      武墨道:“萌芽未动,形兆未见,照然独见存亡之几,得失之要,预禁乎不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天下称考焉,如此者圣臣也。”

      “明察幽,见成败早,防而救之,引而复之,塞其间,绝其源,转祸以为福,使君终以无忧,如此者智臣也。”

      “守文奉法,任官职事,辞禄让赐,不受赠遗,衣服端齐,饮食节俭,如此者贞臣也。”

      …………

      两人一来一往说的激烈,其余八人都没插得上嘴。待两人说得差不多,互瞪一眼坐下,旁边的八人才开始发表起见解,多是一些歌功颂得,讲当今皇上英明,臣子当誓死效忠之类。

      青郁听得索然无趣。这是贯例,最后一试紫试的题目必是歌颂推崇皇权,让才俊们大肆鼓吹皇上英明。倒是最后那一身青衣寒酸的人默黙不言,待时间快结束时,起来简单道:“所谓臣术,即,君要臣死,臣死。”如此简单几字却字字铮亮的传进场中每个人心里。

      旁边的金傲世道:“这小子倒看得通透。”

      青郁心里一惊。这句话场上人听来是表明誓死遵从皇上,绝不违逆皇命的意思。但有心人必可听出话里的讥讽之意。不分对错,不谈得失,君说死就死,这不是指责皇上昏庸,朝臣糊涂之意么。

      青郁扫视四周,见所有人都为他那句简单却直指这次辨论核心的话深表赞同。紫麒原来懒散地侧躺着,见那人说出这句话后,不平不淡,如一贯玩事不恭的态度道:“好见解,李大人,时间到了吧。”旁边的主考官闻言立刻一挥手,“咚”一声鼓响,文试结束。

      武试仍在城郊的金家牧场举行。立刻有几十顶轿子迎过来。金傲世扶着青郁坐进一顶轿子,紫麒上了一顶轿子,接下的人纷纷进了轿子。场中的十位才俊也进了轿子。

      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青郁掀开轿帘,却见一顶空轿子立在一旁,轿夫再跟旁边的一个考官说着什么。

      “定是那平民又不肯坐轿子,一个人先去了。这人很聪明,可惜不是当官的料,太直的性了,在朝堂上定会吃大亏。”

      “当不了朝官,那当将军外出带兵呢?”

      金傲世眼睛一亮,道:“以他的才学武艺,琢磨几年的确是一个将军的好料子。可惜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恐怕不能为你我所用。”

      青郁知道金傲必定已经尝试收买他,但从他身上仍穿着的青色劣质衣料可看出结果如何。
      “爹爹放心,这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无论如何都必须为我们所用——也只有我们能用他。”

      ***
      紫试武试比的是骑马博击。十人骑于马上互想拼斗,摔下马者退出。规则:不许用兵器,脚不能沾地。马匹赛场提供,也可自己准备。其中九人皆是仆从牵出一匹匹高头俊马,神气昂扬。

      青郁在金傲世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下轿,立刻有丫环迎上来,被金傲世挥手斥退,扶着青郁一步步走向那已经摆好的软榻上。青郁脚伤差不多痊愈,除了姿势不雅外,已能自己行走,见金傲世非要在外人面前将无比关心疼爱自己的样子做足,便顺着他的意思撒娇地靠在他身上。抬头正对不远处马厩外那一身青衣高大的男子。青郁掩嘴一笑道:“爹爹,居然还有人紫试不是自备马,呵呵。你那马厩里为比赛准备的二十匹马怎么样?”

      金傲世看那人从一匹匹马前走过,似是很认真地选马,笑道:“那些马都是做样子,威风好看,跑不动。那平民也真是个希罕人,这么重要的比赛不自备马。”

      “他倒是想,看看另外九人的马,哪一匹牵出去不是价值千金的好马。”

      “看来,这场比赛他很快就要下场了。”

      “那也未必。”青郁眼光暗深,几翻波动后道:“爹爹,你可记得两月前皇帝赏下的那匹苍月凤血良驹。”

      “女儿真是好大的手笔,那马爹爹都没舍得骑,好好伺候着,你拿来送人!”金傲世眯起眼,表情露出一丝狡色。

      “呵呵,多谢爹爹。”青郁对上金傲世的表情,如顽皮少女甜甜一笑。

      “这马我肯送,他却不一定肯收。之前桐相与神威将军两派都尝试拉拢他,他一概拒绝。我送去的礼物,他一样不差地退了回来。看样子,想做个清高之人。”

      “爹爹怎知他不是待价而沽呢?进了紫试,明白人应该知道这时是最好把握自己的时机。如果他真是清高无欲之人,我也能让他将金家的这份人情收下。”

      ***
      “叶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下。”

      正抚着马头选马的青衣男子头不抬道:“赛试重要,叶某不便离开。”

      “小姐说要谢公子当日于人群中救护之恩。”青衣男子愣了下,想起几日前救出的被人群挤伤踩踏的脏乱少女。是她么?看起来那么瘦弱,是官家小姐?

      “告诉你家小姐,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叶冷毫不理会,倒是旁边的小丫环急了起来,刚想再劝说什么,见旁边走过来一人对她摆了摆手,于是躬了躬身退下。

      “叶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非要青郁亲自来请。”

      脆耳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冷转身却瞬时愣在当场。轻罗薄纱,金丝玉珠,这身华丽装束赛场上无人不知。早先便听周围人说了今日会有一位公主观赛,却又听闻是金家爱女。赛场众人无不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她长什么样,连另外九人也是无意有意眼神总飘向那一抹俏影。

      “是你。”叶冷惊讶道。自己向来对那些事情没兴趣,也只远远看了那台上女子几眼,模糊得只剩一缕金黄色,怎么没想到她会站在自己面前,近距离的相见,认出了她像貌,更没想到她会是那日人群中那个柔弱无助的少女。没有那日的狼狈,今日的她美得惊人。

      “叶公子,记起青郁了?”

      叶冷退后一步,躬身道:“叶冷见过公主,当日情急冒犯,公主恕罪。”

      “何来冒犯,青郁得谢谢叶公子当日相救之恩。”青郁说着向叶冷伸出手,一粒小小的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青郁调皮地一笑,笑容瞬时让周围吵闹的空间全部安静下来,仿佛天地只余这一少女和手中的灿灿银光。叶冷心里一动,平静的表情打破,有些尴尬窘迫起来。

      “叶冷不知是公主,这碎银子折辱了公主,请让叶冷收回。”

      “不要。”青郁脆声叫道,将银子包起,手缩回背后,仿佛怕他抢一样:“这银子你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公主说是就是。”

      “你又救我又送我东西,那本公主也要送你一样东西。如月把马牵来。”

      刚才退下的丫环吃力地牵着一匹混身暗红的高头大马走过来。

      叶冷一看那马,立刻变色,道:“这点银子不算什么,这马乃纯种苍月凤血马,价值连城,叶冷受不得。”

      青郁心惊,没想到他一眼就可看出这马来历,当即甜甜笑道:“算你好眼力,还知道这马,可不是送你,只是借你一用,这马厩里的马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你选到现在想必是没选着好马了吧。”

      “可是,这马太过高贵神圣,恐怕叶冷骑这马是折辱了它。”

      “什么折辱不折辱的,你要再废话,我立刻就把马宰了烧一桌马肉宴谢你。要骑马还是马肉,你自己选吧。”

      青郁鼓起双腮,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生气模样。这情形看在叶冷眼里不禁失笑,这少女真是不可理喻,果然是被惯坏的公主。

      “叶冷谢过公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十一计 李代桃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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