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殇·迷情》思尽忧郁

22、第十计 笑里藏刀（下）

　　青郁心稍稍放下，原来说的是这件事，那个女孩她早就托给三姐，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

　　“那你以为我说谁？” 紫麒暖昧不明的笑笑，随后拉着青郁进了马车，“我们先到个地方去换下衣服，我这身装束可不行，进去会被人认出来，我现在可是流金城的大名人了。唉……害得我想逛个妓院都这么麻烦。”

　　青郁换了男装，打扮成一个小厮。紫麒换上公子哥的花哨衣服，将头发弄得飘逸松懒，散散地披着，遮住半边脸，更显得风流不羁。

　　两人进了销金楼，立刻有姑娘迎上来，一屋的脂粉味。紫麒与姑娘们调笑几句后甩了几张银票下来要见花魁。妈妈见了银票数目脸色变了变，却道：“公子是第一日来我们这销金楼吧。随风姑娘是被人包了，每月初一，十五晚露面跳一支舞，不接客陪酒的。”

　　紫麒道：“不妨，托妈妈跟随风姑娘说一声，就说是湘竹语泪，故人来。”

　　老鸨不明白紫麒的话，但看他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道：“那我去问问随风姑娘，不过见不见我不保证，这银票——”

　　“妈妈拿去买点胭脂水粉吧。”

　　老鸨立刻笑盈盈地将银票叠在手里转身离去。有人引了紫麒与青郁进了雅间，不多一会，随风一脸素颜地出现在雅间门口。身上穿着红色的艳丽服装，脸上脂粉不施，更显丽志天成！

　　随风跨进门，笑道：“湘竹语泪，我就琢磨着是齐公子。公子有一年多没来看奴家，奴家还以为公子忘了奴家呢。”

　　“流金城销金楼的花魁随风姑娘，人间绝色，舞技卓越，这世上哪个男人见了会忘？”

　　“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公子当年相救，随风还是下等妓房里的妓女。随风今天能有的一切都拜公子所赐。”随风说着就要跪下谢恩，被紫麒拦住扶起，道：“哪里的话，被如此绝色美女一拜，我怕日后所有的桃花运都跑光了，谁叫这刻我享尽绝色了呢。”

　　“齐公子还是如往日般口没正经。”随风笑道，抬头却发现雅间内还有一人，对上那人面孔微微一愣，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人。再看时，混身一震，认出那个小厮打扮的人是何人，刚想张口，却被那个小厮的一个眼神挡了回去，当下谨慎起来，道：“不知齐公子突然找随风有什么事？”

　　紫麒不知那两人眼神交汇之间已经无语传递许多信息，道：“恰好来了这地，想到你在这，便来看看你，顺便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哦，什么人？”

　　“半年前，可是有个被父亲卖进来想着逃跑的小丫头。”

　　“公子你这话……被父亲卖进来的多着了，哪个进来不想着逃跑？那女孩还有其它特征不？”

　　“那女孩长很漂亮，眼神很犀利，有股子倔劲。”

　　“公子这么一说，巧了，正和我半年前收的一个小丫环差不多，我看她可怜性子又倔，又长得一幅好像貌，心里喜欢，便跟王妈妈讨了来。我把她叫来让你看看是不是这人。”随风把门外楼道口守着的丫头叫进来说道：“去把若水叫来。”丫头领了命出去。

　　“公子等会，若水一会就到。”

　　紫麒道：“不急，我俩也正好聊聊天。听说你被刑部尚书季大人包下来了。”

　　“这事在坊间也不是什么希奇事了。两年前公子帮我把官妓籍贯从小城里的小妓坊转到了流金城的销金楼，没过多久季大人就来了，帮我奴家不少忙，奴家也真心喜欢季大人。”

　　“季彬人刚而立，沉熟稳重，对你也是真心喜欢，若不是碍着你是官妓，早将你赎身了。听说你让他帮你查你父亲的事，想翻案为他洗刷罪名？”

　　随风脸色白了白道：“齐公子既有办法改了奴家的官妓籍贯，必是知道奴家的真实身份。不错，奴家是不甘心，我父亲戎马一生，争战无数，怎么能被那么一个可耻的罪名定罪，遗臭万年！季大人来找我，我知必定是公子安排的，奴家虽不知道公子真实身份，但能让刑部尚书听话的，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公子既知我冤屈，为何不愿助我？”

　　紫麒叹口气道：“不是我不助你，那件事是朝庭死忌人人避讳，我也无能为力。当年闻将军威名举国皆知，我对他钦佩不已，偶然遇到你便将你救起。季彬不是我安排的，当时他与我同行对你一见钟情，你不要误会了他。当时我曾劝你，事已至此，你好好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不要再去想什么翻案报仇了，你却不听。”

　　“公子没经历过家破人亡，心碎痛苦怎能体会奴家心中所痛！公子是奴家的恩人，恩人若有要求，奴家一定万死不辞，唯有这件事不能听公子的。这是随风的私事，公子既不能相助，也请不要劝阻。”

　　“你可知你如此下去，不仅失去的没有复得，连拥有的也会失去。”

　　随风惨淡一笑道：“随风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东西。”

　　青郁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心里明白了一大半，心里狠狠地抽痛起来，是啊，闻家的女儿都已孑然一身，有什么可以失去呢！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身材高挑俏丽的少女站在门外道：“随风姑娘你找我？”少女推门而入，清亮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人，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站到随风身旁。

　　“公子看看，可是这个少女。”

　　紫麒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我可记不得她像貌，青郁你看看是不是那个少女。”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动的小厮这时上前一步，走到若水面前道：“半年到了，我依诺言来看你，你过得怎么样？”

　　若水眼中微微讶异，犹其当她认出眼前这个小厮是谁。她自半年被随风讨了去，就被她收为心腹。虽不知青郁的真识身份，但有好几次是她帮她和随风传的消息，心里稍稍有数。她明白自己是托青郁的福才能在花魁手当丫环，衣食无忧，对青郁充满感激，现在见青郁如此问她，虽心中生疑，却也是聪明玲珑心道：“若水过得很好，有随风姑娘护着，没人会欺负我。若水也明白了无畏的反抗没有用，一时的委屈求全为尝不可！”

　　“那么你还愿不愿呆在这妓院里了？”旁边的紫麒突然道。

　　若水看了看身旁的随风以及眼前的青郁，犹豫了一下道：“随风姑娘一直对我很好，我舍不得她，但我更想要自由，我不想呆在这妓院里过一辈子。”

　　“那好，既然你这样想，以后就跟着我当我的丫环吧。”紫麒轻描淡写的一句却瞬间让在场的三个女人全部震住。若水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容易脱去了贱籍，而青郁与随风却是担心这丫头会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泄露她俩人关系。

　　青郁连忙道：“麒……你忘了你的身份？把她赎出去就好，干嘛要让她当丫环，多此一举。”

　　“呵呵，我齐某人向来怜香惜玉，身边又少个伶俐的使唤丫头。我看这小姑娘不错，怎么了，青郁反对？”紫麒一甩长发，俊美的侧脸对着青郁，眼角狭长，斜睨着青郁，道不出的随意风情，却又似意有所指，让青郁不便反驳，只得道：“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紫麒离开后，若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子骨显得更加傲气，脸上的神色镇定道：“若水这半年来得随风姑娘和这位姐姐保护才能保全自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水虽笨，但一些事该说一些事不该说自有分寸，随风姑娘当日的小心叮嘱不敢忘，若水绝不会透露半点随风姑娘与这位姐姐的关系。”

　　青郁脸色几变，心中思虑翻腾，一时眼中腾起杀意，一时又缓和下来，最后将若水扶起来道：“你可知这齐公子是谁？”

　　若水坦然答道：“随风姑娘的恩客。”

　　青郁摇摇头：“他就是三皇子紫麒。”

　　若水一脸不可置信，旁边的随风也满脸震惊，两眼瞪得老大，露出一丝惊恐之色。青郁将两人表情都收入眼底，叹口气道：“若水，你跳出火坑，我祝贺你，以后跟着三皇子小心伺候着，三皇子为人随和，待下人很好，你安分自律不会有事。不过我也警告你，就如你所说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你说了不该说的，就是三皇子护你，我也有法子办了你。不要怪姐姐心狠。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做事有分寸，否则也不会让随风姑娘将你留在身边，你不要让我失望。”

　　若水郑重道：“姐姐放心，若水是姐姐救下来的，以后就是姐姐的人，姐姐有任何吩咐若水一定万死不辞。”

　　“你下去吧，收拾下东西，就跟我们一同回去。”

　　若水出门，随风这才恍然回神道：“齐公了……麒，他居然是三皇子！他居然是三皇子。”

　　青郁走过去，拉起随风的手道：“姐姐……”

　　随风失神道：“他居然是三皇子，我知道他身份必定不凡，没想到居然是皇子！皇子啊！如果知道他是皇子我为什么还要去勾引什么大官，去勾引什么尚书！妹妹你知道么，他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多么像个神仙，纯洁飘逸，高高在上，我好怕他会嫌我脏，怕自己污浊的身子让他恶心。他跟别人完全不同，他从来不用□□情欲的表情看我，他对我好，救我帮我，让我感到温暖。但我知道他是同情我，他的眼光满是怜悯。我最恨别人虚情假意的可怜，可是他，可是他……我却贪恋他的可怜，哪怕只是一点温暖也让我无法放手！在销金楼我日日昐他来，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就够了。一年了，一年后他来了，你却告诉我他是三皇子！”

　　青郁心中隐痛，原来她们姐妹俩是一样的，都是心中有爱却不敢爱的人。姐姐对紫麒的感情不正如她对流觞吗！

　　“姐姐……”

　　随风闭上眼，脸上疯狂的表情平息了下来，心中汹涌的情绪也被压了下去，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那个冷艳高傲的花魁随风：“妹妹，我知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如今你有金家做后盾，又被皇上封为祈月公主，有三皇子身边，你一定可以查出父亲的事！金家不是真正的元凶，总有人要为我们闻家的血仇付出代价！”

　　“姐姐，我会查出父亲的事，但我不会报仇，父亲决不希望你我执着于仇恨，活在痛苦之中！”

　　“妹妹，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自小你就是我们四姐妹子性子最烈的，你口口声声说不报仇，但你的行为手段却激烈刚硬，姐姐自认不如。我知道你的眼光不只局限在一片小空间里，我也猜到你想要什么，闻家四女就属你心性最高。你不是池中物！”

　　“姐姐，青郁所做所为所想现在无法与姐姐说，但青郁还是希望姐姐可以过得更加轻松快乐！”

　　“怎么可能快乐，穷尽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快乐！妹妹想要的，姐姐一定全力相助，姐姐唯一的愿望要求也希望妹妹记住！”

　　青郁苦笑道：“姐姐，这世界就剩我们两个亲人，难道你我之间也要如别人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么。”

　　随风看着青郁凄凉的表情，心中一痛，将青郁抱进怀里。两人抱成一团，青郁轻泣道：“姐姐，这世上就剩你我了。我宁愿失去一切都不要失去你，我一定还父亲清白，给闻家死去的百十人一个公道，我一定让你脱了贱籍，带你离开这里！”

　　“妹妹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胸向来比我大，姐姐明白……”随风语带哀伤，突然又狠道：“若水不能留。三皇子知我底细，若他知道你也是闻家女儿，必定对你心生警惕。闻家的事虽然不是金家所为，却也脱不了关系，不能让金家人对你起疑！”

　　青郁暗想紫麒这些时日的举动，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她的身份对他对金家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还是他并没有猜到，今日所为只是如他口中所说般简单？无论知与不知，若水都动不得。只希望那个少女如她所说般守口如瓶。

　　“若水不能动，三皇子表面看放荡不堪，却心思缜密，深不可测，动了他的人会引起他的警惕。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姐姐放心。三皇子出去半日，应该和王妈妈把若水的事情谈好，赎了籍盖了官印，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