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行》巴洛克繁星

10、谈判

　　江艺哲在申城待了三天。逛了申大，听了演唱会，也去了申城图书馆，完成了姐姐还有爸爸妈妈交给的所有任务，而且再过两天数奥班就要开课，他必须得在韩浩远之前回去，韩浩远还要多待一段时间，因为大伯的会议延期了，自己还要跟着哥哥出去做三天的社会调查。
　　江艺哲是坐汽车离开的，所以韩浩远没有给他买很多吃的，说是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再买，反正大伯有司机。他把江艺哲送到了车站，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给你买的好吃的不要全部吃光，等着我和刘飞；演唱会的那个照片每张要洗两份，特别是不能落下最后放烟火的那几张......一样的年少自在，却绝口不提那个让两个人略微有些尴尬的拥抱。
　　七月中旬到八月初，江艺哲利用数奥课后的一个多小时，给韩浩远和刘飞两个人复习了一遍高一全册知识点，并且稍微预习了高二部分，以免两个人在下个学期学起来比较吃力，当然这些都是在刘飞家进行了，毕竟刘飞的父母基本不在家，也毕竟刘飞家就在江艺哲从辅导班回家的那条路上。
　　八月初，江艺哲开始学高三英语，而韩浩远刘飞两个人则要复习高一预习高二，所以三个人就不能同步进行了。
　　对于刘飞来说，一放假就学习了两个多周，这在他的学习生涯中是从没有过的，所以老爸高兴坏了，给他和韩浩远一人买了一个巨贵的篮球，不过最后就是不知道该给最大功臣江艺哲买什么，最后还是韩浩远替他们去选了一套运动服，他一直觉的江艺哲穿运动服的样子有点与众不同。
　　“你觉的这个尺码合适？”商场里，刘飞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说，本来是要叫江艺哲一起来的，可惜他这几天的英语排的满满的，俩人逛完商场往回走，打算明天江艺哲休息的时候把衣服给他。
　　“绝对没问题，他跟我穿一样的。”韩浩远说。
　　刘飞啧了一声：“不要刺激我个子矮啊，不就是比你们两个矮那么两厘米吗？”
　　韩浩远：“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心虚。”
　　刘飞想到了什么，转移了话题：“咱俩真是幸运，没想到高中生涯遇到这样的学霸，我爸说这是他积的德，你说他可笑不可笑，可惜了，他要是不转学就好了，说不定我真的能创造奇迹，考上重本呢。”
　　韩浩远：“？什么转学？”
　　刘飞：“你不知道？江艺哲没跟你说？我觉得他没跟我说挺正常啊，你们两个不是最要好吗？他没跟你说？你们去申城那几天他也没说？”
　　刘飞确实有些吃惊，因为据他所知道的江艺哲高二开学就要转走，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的朋友：“我听我爸说的，我二姨夫不是在咱们学校管行政吗？他说江艺哲的爸爸妈妈已经帮他办了转学，转到申城，我以为他这次去申城就是为了看学校的呢。不过，这边学校当然不愿意放人啊，可听说他父母的意思很坚决，就是要转。”
　　韩浩远有些惊讶，不单单是因为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要离开了，更是因为他竟然非常生气，生气于对方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更生气于对方真的要离开。
　　跟刘飞分开之后，韩浩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江艺哲家的小区，这是他第一次到他家，以前，江艺哲从来都没有提过“到我家去玩吧这句话。”
　　而就在二十分钟之前，“转学”这个话题同样震动了江艺哲。
　　“什么？你们没有问过我，就跟我学校说了？”江艺哲有些惊讶于父母这次的独断，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
　　江妈妈坐在餐桌旁：“我是你妈，这些事儿我还是能说了算的吧？”
　　江艺哲站起身来：“妈，我已经17岁了，相当于成年人了，您不觉得您这样做不妥吗？”
　　江妈妈：“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姑姑在申城，申城附中明显比林城一中要好吧，他们肯同意你转学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估计也是因为你的成绩好，而且你在申城生活一年，适应了它，将来继续在那上大学也方便，我们也放心。总之，你记住，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我在这很好啊，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学校，这里的老师，这里的同学，您不觉得如果现在转学，其实对我的学习不会有什么好处吗？我还要重新去适应。”江艺哲非常无奈。
　　江妈妈：“你的适应能力我很清楚，小哲，我跟你直说吧，我就是不希望你跟那个韩浩远有任何来往，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上完了数奥就去同学家，那个孩子也在对吧？是啊，你们现在很好，没什么矛盾，可是将来呢，将来他知道你是谁，你们之间会怎么样，这些都是影响你学习考试的因素。我知道你把他当做朋友，而这正是弱点，正因为你看重这份友情，所以它带来的伤害可能会更大。”
　　沉默了一分钟，江艺哲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转学，高中，我不会离开林城，绝对不会，您如果执意要这么做，不担心会永远失去我吗？”
　　江艺哲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非要这么做，我可能会死在你们面前。
　　江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转学而已，它从来没有想过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几年之后，江妈妈才会更加痛恨自己的愚笨，那个时候，自己应该看出来的，不就是转个学吗？孩子竟然那么大的反应，也许当时，孩子就不单单是为了离开这个学校而已。
　　说完，江艺哲便冲出了家门。
　　他害怕，虽然自己说的慷慨，但万一妈妈也以同样的方式威胁自己，自己该怎么做。
　　走出单元门的时候，韩浩远竟然站在小区的门口张望：他不知道哪一栋才是江艺哲的家，直到看到他急匆匆地从单元门里出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情绪都没有平复下来；一个是因为刚刚与父母的对峙，一个是因为朋友有可能的不告而别。
　　“你要转学？”韩浩远先开了口。
　　江艺哲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韩浩远的脸色有些难看，江艺哲的回答让他确定了自己不想要相信的事实。
　　江艺哲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上前一步，看着对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要转学，我根本就不知道，刚才跟我爸妈吵了一架......”
　　韩浩远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就晴明了，只是几年之后他才明白原因，为什么一个高中同学的去留会如此这般牵动他的情绪。
　　韩浩远递给江艺哲一个手提袋：“这是刘飞他爸买的，数学学完之后的礼物，我们俩都有，是篮球，觉得你不需要篮球，就给你买了这个。”
　　江艺哲接过袋子，两人坐到了旁边的花坛上。
　　韩浩远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一直想把东西往外拿，又觉得别扭，坐在那里就仿佛石板上有棵仙人掌一样。
　　“你怎么了？还认为我故意不跟你说转学的事儿？我是真的刚刚才知道。”江艺哲说道。
　　韩浩远终于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是一个方形的盒子：“那......这个，给你的......跟大伯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的朋友送给我的。”
　　江艺哲接过来，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条项链，他有些惊讶：“你给我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女生！”
　　韩浩远：“谁说你是女生了，你看好了，这是男士的好不好。大伯的那个朋友家里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这个应该是真的，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条项链吗？我又不戴这种东西，当做生日礼物，提前送了吧。”
　　确实，盒子里的项链是男士的，白色的普通的环形扣链，吊坠是不同颜色的彩金打磨的一个圆形球，不过按照上面的图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类似于宇宙中的行星，盒子里的标签上写着这条项链的名字叫做“恒星”。
　　曾经，江艺哲想要一条项链，代表爱情的，现在他竟然得到了，虽然是因为友情，但是这条项链竟然叫“恒星”，恒久不变，多么巧合的名字。
　　“那你转学的事儿怎么办？你能拗过你爸妈？”韩浩远有些担心地说道。
　　江艺哲看着手里的项链说：“放心吧，总有办法的，学是我在上，他们终归是我爸妈，不会为了自己的想法影响我的学习。”
　　“将来交了女朋友，这条项链可不要随便送啊，这是男士的。”韩浩远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就是想要这条项链戴在江艺哲的脖子上。
　　江艺哲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爸妈已经睡下了，桌上留了牛奶，杯子底下压了一张字条：“转学的事儿，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你妈妈的工作我来做，她也是为了你好，不要闹情绪，要高二了，不能影响学习。”
　　江爸爸的性格，虽然外人说起来是有些懦弱，但是江艺哲却觉得挺好，不争不抢，待人温和，要不然也不会接受他们这样的一对儿母子。
　　转学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班主任老冯还特意找江艺哲谈了一次话，说什么江艺哲对班级对学校还真是很有感情很有义气的，放心，在这好好学，高考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他大概是从江艺哲父母那里知道了自己坚决不愿意转学的事儿，认为林城一中对学霸的吸引力是如此之大。
　　之后的某一天，刘飞问江艺哲为什么那么不愿意转学。
　　江艺哲正在收拾书包：“为了你们两个好兄弟啊！”
　　刘飞一下坐到了江艺哲前面的桌子上，对于出入高一一班，他已经习以为常，老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少来，你爸妈那么坚决，你意志又那么坚定，快说，这里是不是有妹子你放不下？”刘飞带着奸邪的笑容说道。
　　坐在一旁同样在收拾书包的韩浩远抬头看江艺哲，仿佛是期待他的回答，但又不愿听到答案一般。
　　江艺哲说道：“对我来说，妹子还不如数学题，数学题还不如你俩，我就是不愿意去申城啊，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了亲同学，好兄弟，我是真的舍不得，还有，我真的没有时间谈恋爱，也不想谈。”
　　刘飞跳下桌子：“哎，林城一中的校草，迷倒了千百学姐学妹，却不想谈恋爱，悲哉啊！”
　　“闭嘴吧你......”江艺哲抄起书包甩在了刘飞的大屁股上，“韩浩远，快点！”
　　韩浩远拿起书包跟在两人的后面除了教室，低头也掩饰不住他微微弯起的嘴角：刚刚，江艺哲拿书包甩刘飞的时候，他看到对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银色的链子，虽然吊坠被刻意放在了T恤里面，但是他知道，他送给江艺哲的礼物，就在对方的脖子上，在他的胸前心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