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紧张就犯二》赵世木

3、初次见面吗

　　第二日早起，顾春风半眯着眼，指着自己腰间的伤：“谁踹的？”

　　马邳刚一进来，就被裸着上半身的顾春风给吓到了，他忙背过身，摆手道：“这……这可不是我啊，可能是您昨天溜的太快，不小心在哪碰的。”

　　“是吗？”顾春风静静地盯着马邳的背影，半晌，他起身道：“更衣吧。”

　　“好好好。”马邳见他不再追问受伤的事，不由松了口气，屁颠屁颠地跑去拿了件衣服。

　　跑回来后，马邳伸手，将衣服披在顾春风身上。顾春风抬手，任马邳为自己穿着衣服。其实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心知肚明，只是当时天太黑，他不记得踹他那人长什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顾春风拿起一根腰带，边束边不确定道：“我可能被人发现了。”

　　“什么？”整衣服的手一顿，马邳愣愣地抬起头，无辜地眨着眼睛，惊疑道：“不是吧？在哪被发现的？”

　　揉了揉太阳穴，顾春风皱着眉，淡声道：“猪园。”

　　“咳咳，”马邳别过头去，听到猪园二字，他莫名想笑。但在主子面前，马邳还是极力忍住笑，他一本正经道：“您就放心吧，当时天那么黑，就算有人看见，他也不会觉得……昨晚的人会是您啊。”

　　毕竟反差太大，两者根本不可对比……

　　默了一默，顾春风满头黑线，他佯装淡定道：“猪园都有谁在？”

　　“沈醉啊，”马邳走过去拿洗漱用品，边拿边道：“他自己一个人管猪园管了这么多年，我记得猪园除了他以外，好像也没别的人了。”

　　“除了他，还有别人。”顾春风早就知道沈醉是贡茶院派来的奸细，所以他特意在池渊阁开设了个猪园打发他。虽对他对沈醉无甚好感，但沈醉的身形，他多少还是记得的，而昨晚他在猪园碰到的那人，绝对不是沈醉。

　　“那……可能是新招进来养猪的吧，池渊最近不是招人吗？”马邳走了过来，他将漱口的杯子递给了顾春风。

　　接过杯子，顾春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顾春风又折了回来，他欲言又止，沉吟道：“你去把那个人给我找来。”

　　“啊？”马邳顿住脚步，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顾春风眯着眼睛，一本正经道：“越是危险的人，留在身边看着才最安全。”……实则是那人与他有一踹之仇，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若不报便与小人无异了；所以他想逮到他后，再将这一踹之仇踹回去。

　　“这怎么能行啊？”马邳劝他道：“那人要是没发现是您，您说您叫他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说的也是。”顾春风偏头一想，似乎认同了马邳的话，他再次向门外走去；但刚走了几步，在马邳刚要松下一口气时，顾春风清凉如山泉的声音就又在响在了耳边：“春日正是杂草丛生之际，昨晚我夜巡猪园，观其地有杂草，为免对猪不利……你懂我意思吧？”

　　一句话说完，顾春风人已走出门外，彻底消失在了马邳眼前。马邳听完顾春风最后一句话，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就知道，阁主绝对不是那种有仇不报的人。

　　猪园外，何一水刚吃完饭，就被沈醉拉进了猪园。被沈醉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拉，何一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由道：“园长，怎么了吗？”

　　沈醉摸了摸下巴，看着地上的杂草，沉思道：“刚才顾春风手下的马屁精吩咐，让你把园里的杂草都拔了。”

　　“哈？”何一水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他不可置信道：“我没听错吧？好好的草，为什么要拔，还指明让我一个人拔。”

　　猪吃杂草不好吗？营养均衡搭配一点不好吗？思及此，何一水将信将疑地盯着沈醉：“不会是你要整我吧？”

　　“天地良心，”沈醉伸出三根手指道：“我发誓，这回还真不是我在整你。”话锋一转，沈醉摸着下巴道：“你是不是得罪顾春风了？”
　　据沈醉了解，那个马邳向来对顾春风惟命是从，绝对不会做顾春风吩咐之外的事。

　　“我得罪他？”何一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刚来好嘛，就是想得罪他也没这个机会。倒是你，”他眯眼看着突然变得这么八卦的沈醉，警惕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啊，”沈醉挑了挑眉，装作若无其事状，转身给何一水拿了个铲子，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最近茶场有点缺人，你先在这儿除草，我先走一步哈。”

　　接过沈醉扔来的铲子，何一水满头黑线，刚要反驳沈醉；他后知后觉回味着他的话，才想起他来池渊阁的目的。何一水忙改口对已经走远的沈醉道：“茶场缺人谁都可以去帮忙吗？”

　　沈醉远远地冲他摆了摆手，扬声道：“你先干完手头的事再说。”

　　“你他妈的，”何一水差点没把手中的铲子扔飞出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鉴于上次铲粪一事，现在的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次拔草的事，就是沈醉故意在整他。但他何一水是谁？他是那种乖乖站着不动，任人拿捏的人吗？

　　何一水环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丢下铲子，在整个猪园“若无其事”地走了一圈。而后他又默默将正在睡觉的猪放进了园里；做完这些事后，何一水掩鼻，甚是欣慰地走出了猪园。

　　不一会儿，猪园之中传来阵阵猪的□□声。听到这么刺激的声音，何一水不由得意地笑了；看来，他桃花宫除了茶叶之外，其实春、药做的也很不错。至少用在猪身上效果很是显著。

　　见目的已经达成，何一水扯乱头发，随意在脸上抹了把泥，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喊道：“不好啦，猪园里的猪发疯啦，救命啊……”

　　转瞬之间，猪园前就围了不少的人。何一水被这些人围成个圆，看上去凄惨极了。见这么多人来，何一水瞬间影帝附身，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喊着：“猪疯啦，猪疯啦……”

　　有人因为好奇，不由越过何一水去看猪园，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辣眼。池渊阁里大半茶人都是姑娘，所以也有好奇心使然的姑娘趴在园门边看。只见园内的猪，不管公母，都在一起进行着不可描述的事。

　　姑娘最见不得这种场景，凡是无意撞见的，无一不吓的花容失色，东奔西撞地胡乱跑开。

　　这些人你挤我推的，推搡之间，不知是谁撞开了猪园的门，使得猪园里的奔涌而出。一时之间，猪园附近一片骚动，场面混乱无比。

　　看到这幅画面，何一水悄无声息地退至一边。他面上一脸无辜，心里却笑的很是得意，目的达成了。

　　他这么做，看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则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不用除草了，而来可以见顾春风了。

　　这么混乱的场面，他就不信顾春风不会来管，只有先见了顾春风的面，他才有办法进行之后的事。

　　至于放猪出圈的事，他倒不是太担心他会出事。上级管下级，一般都拿身份比较大的那个问罪；沈醉玩忽职守，让他一个新人去管猪园本就不对，经他这么一闹，他没多大的事，沈醉多半怕是要凉了。而这件事，只要他利用的好，完全可以将之嫁祸给昨晚来偷猪的那人。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阵尖叫的止息，何一水“心心念念”着的顾春风这才姗姗来迟地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到这么多人，他勾唇道：“沈醉呢？”

　　马邳站在顾春风旁边，见他这么一笑，他就知道这下肯定又有人遭殃了。作为顾春风的心腹，马邳岂会不知顾春风在想什么，他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我已经叫人去喊了，这会儿我估计，他或许……正在来的路上哭呢。”

　　这下沈醉要凉了。

　　“哦。”顾春风收起笑意，轻轻整了下衣角，这才一本正经地走进了人群之中。顾春风走入人堆，简直鹤立鸡群。他这一站，犹如人间四月的风吹入了盛夏之中。顾春风的出现，使得本来躁动无比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看着在场的一干人，他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见阁主来了，一来还问了这么句话，现场瞬间死寂无比。

　　猪园里的猪已经都被抓回去了。顾春风单挑这个时间出现，成功地避开了那些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画面。

　　久闻阁主不食人间烟火，为人冷酷无情。这等污秽之事，他们岂敢公然说出口来。

　　大家都怕惹祸上身，谁也不敢搭话。过了一会儿，一个茶艺师装扮的男子生无可恋地被人推了出来，被推出人群，他一脸难看地道：“阁……阁主，是这样，猪园里的猪……不知怎的，突然都发了疯，想……想出来。”

　　顾春风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猪园管理人是谁？”

　　一语既出，正躲在一边偷着笑的何一水只觉眼前一亮，原来是挡在他身前的人纷纷挪了位置，使得他的前面露出大片空白，直对着背对着他的顾春风。

　　何一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起笑意，他颤颤巍巍站起身，可怜兮兮地对着顾春风的背影道：“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猪园里的猪就都疯了……”

　　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正背对着何一水的顾春风皱了皱眉，他转过头来，只见说话这人蓬头散发，满脸是泥；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将其真容看个大概。

　　这人长着一双放大版的桃花眼，看上去带着几分妩媚，妩媚之间，偏偏又很清新动人，如同雨后的樱桃，鲜艳又清凉。这双眼睛……莫名让他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