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操控》野生薄荷

1、第一章

　　裕林市，第十二中学。

　　凌晨2点，学校宿舍楼外面陆续传来野猫的惨叫，如同小孩的啼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凄厉。
　　有些被吵醒的学生，愤恨的眯着眼睛，咬着牙心里咒骂。

　　“怎么不去死！”

　　许是愿望成真，野猫在高声嚎叫了几声后便销声匿迹了，夜晚又重归宁静。

　　林渊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双眼涣散的盯着略有些掉皮的天花板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但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滴答”声显示着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概过去了两分钟，床上的人如同挺尸一般直直的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日志：2017年4月16日 02:00
　　第301天。我又梦见了那个血色的怪物……

　　林渊觉得有点闷，沉默了一会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微凉的晚风轻轻吹动了额前的碎发，他很喜欢这份静谧。

　　远处突然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他疑惑地朝声源处看了过去，只见两个身影从西边的荒丛里走了出来，是一男一女。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是在做什么，十二中的风气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林渊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准备继续入眠，若是睡眠不足的话他会一天都没有精神。

　　清晨，阳光从窗户外射出屡屡光辉，金灿灿地光线，暖暖地照进房间。

　　林渊掀开被子撑着爬了起来，不佳的睡眠让他有些精神不济，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他摸了摸鸡窝式的头发出门洗漱。

　　叼着牙刷看着镜中的自己，白净的脸上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看着倒像是被人打了两拳，还是没能睡好，他叹了口气，吐出漱口水转身下楼。

　　清晨的空气略有些冷冽，林渊裹着风衣骑着自己那辆二八自行车“嘎吱嘎吱”地穿过了教学楼停在了食堂。

　　“小渊，早啊。”一个办公室的老徐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早。”他朝对方点了点头。

　　“今天的馒头真他妈的硬，要不咱俩一起出去吃吧。”老徐咬了一口馒头满脸嫌弃。

　　“不了，我吃食堂。”他冲老徐摆了摆手。

　　“哎哟，你咋过的比我这个老头还节俭。”老徐一脸郁郁地看着他走去了窗口。

　　林渊拿了两个馒头一碗粥坐了下来，淡定地在老徐的注视下开始啃馒头，是玉米面的呢，味道比昨天好，他心情不错的又咬了一大口。

　　“哎，这天怎么像要下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没雨吗？”身边突然有人抱怨了一句。

　　“呦，天气预报不是一向都不准嘛”旁边又有人吐槽道。

　　林渊走出食堂抬头看了一下天，一粒细雨滴在了他的眼睛里，空气都湿润了起来，看样子确实马上就要下起小雨来了。

　　他出门也没有带伞，犹豫了一会便跨上了自行车扬长而去，偶尔淋个小雨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到达目的地阳光画材店后，林渊与画材店老板熟稔的打了声招呼。

　　“要不是你小子提前给我打电话，这会我还在和周公下棋呢。”老板打着哈欠看着他一脸不满。

　　“麻烦了，我说好了下午给一个学生画水彩肖像，但颜料用完了。”林渊常年的面摊脸难得的带了点愧疚。

　　老板叫魏进，是个扎着小辫子的青年艺术家，年纪轻轻过的是越发懒散，蓄着胡子挺着个肚子怎么看都和艺术沾不上边，但人很厚道，因为是常客所以价格很公道，有时候心情一好还会送点小东西，也是为数不多能和他交流上的人。

　　“你知道吗，前天长华街死人了，听说是嗑药给磕死的。”魏进一扫疲惫和他聊起八卦，说的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他很不给面子的一脸没有兴趣。

　　魏进也不扫兴，继续说道：“死的时候样子可吓人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长的能塞一个鸡蛋，他女儿就在旁边看着，也是怪可怜的，那个女孩才十五岁，出生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爸，不知道以后怎么过哟。”

　　林渊微微垂下眼睛，思绪有些飘忽道：“总能过下去的。”

　　“哎，你怎么这么无情，活该你没有女朋友。”魏进看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林渊有些无语，挑了些颜料往桌上一扔，“结账”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吧，我二姨家的姑娘就不错，在市医院当护士，长的挺漂亮的，你看什么时候见一面。”魏进乐滋滋的开始充当月老。

　　“你觉得我能养的起女朋友吗？”林渊面无表情的回问。

　　“哎，没事，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当个小白脸。”魏进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算账，算完了不放弃的又开始问：“真不考虑一下，我表妹真挺漂亮的，她还就喜欢你这一款。”

　　“我不打算交女朋友。”林渊叹了口气回答。

　　“难道你打算交男朋友。”魏进长大了嘴吃惊的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渊忍无可忍的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说完拿起东西就准备走人，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哎，对了，那挺可怜的小姑娘好像叫姜暮秋，是你们学校的，还是你的学生呢。”魏进叫住他道。
　　林渊愣了愣，回忆了一下，确认没听过这个名字，虽然学校学生很多但一般报过名字的他都能记得。

　　世上可怜人何其多，哪里可怜的过来，看见的，看不见的在世上每一个角落。他想，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许也是个可怜人。

　　酝酿了一阵，外面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下雨，林渊把包放进篮子里跨上车一头扎进了雨里，细小的雨滴落在脸上凉凉的，微微刺激着皮肤很是清爽，这种与自然的接触让他心情一下子舒展开。
　　但林渊美妙的感觉还没持续几分钟就被一滩溅过来的泥水给打破了。

　　一辆摩托车以120的秒速风一般的从他旁边一闪而过，炫酷的一抹黑影呼啸而过，溅起的泥水糊了他一脸，林渊伸手的抹了把脸，再睁开眼，摩托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林渊眯着眼盯着绝尘而去的车影沉默了两秒，压抑住了心里缓缓升腾的火气，看着身上被溅上的污点叹了口气。

　　稍稍加快了点想着回去换身衣服，转弯进井儿巷小吃街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由于声音来源很近，吓的他一激灵车头拐了个大弯。

　　林渊赶紧刹了车脚撑着地往前瞟了一眼，看到了一辆拉风的哈雷摩托车，真是巧呢。

　　车上的人带着头盔看不清脸，不过撑在地上穿着黑色修身裤和短靴的腿很是抢眼，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趴在地上扒着那人的腿哭的快喘不过气了。

　　“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哭着哭着眼泪鼻涕蹭到了男人腿上。
　　“杜蕾，我给你三秒，再不起来后果自负。”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丝不耐烦。

　　“啊，我怎么就瞎了眼，咳咳咳，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呜呜呜呜……”地上的女孩一边嚎着一边利索的爬了起来，末了还不忘把地上的包捡了起来拍了拍。

　　“我能坐后边不”女孩抽涕着问了句，刚准备抬脚摩托车就“轰轰”两声跑远了。留着女孩一脸蒙逼。

　　林渊默默的看了场戏，又看了眼抽抽搭搭的女孩林渊摇了摇头蹬着嘎吱嘎吱的车走了。

　　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林渊脑子里又想起了那个开摩托耍酷的男人，不得不说在这个偏僻的市区里倒也是一道新奇的风景线。

　　抛开这些琐事，林渊准备了下待会上课的材料，对于本职工作他虽然不是很热爱，但毕竟是吃饭的家伙，不得不认真以待。

　　初中的学生在“少年期”不免都有些叛逆，精力也格外的充沛，无论男女个个都有些刺头，上课时说话打闹，目中无人，尤其是末尾班。

　　由于学校学生少，每个年级也就六个班，六班就是集合了所有差生的班级。

　　作为六班班主任的老徐，林渊是看着他一年年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每天在办公室拿个小镜子薅着头发唏嘘长短，骂着这些小兔崽子们白眼狼，每次这时候他都很庆幸自己只是个美术老师。

　　跟着上课铃声林渊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喧哗一片，好不热闹，班长是个有点壮的女孩子，看到林渊走进来立马中气很足的喝道:“起立。”

　　班里终于稍微安静了点，一个个交头接耳，嬉笑打闹的站了起来。

　　“林老师，我们来抽签决定画谁吧？”最后一排一个男生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直接抽学号。”

　　“啊，别啊，老师画我画我，我可是你的超级迷妹。”一个扎着朝天马尾的女举着手生激动的晃来晃去。

　　“就你这被猪亲过的脸还好意思让老师画你，老师画我画我。”又一个女生尖叫道。

　　“草，老子长得再丑也比你好看，你这没进化完的傻帽。”马尾女生女气冲冲的回讽道。

　　“哈哈哈，两个丑八怪互怼吧。”“你们就别为难老师了。”后排的男生齐哄哄的大笑。

　　林渊无语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着乱糟糟的学生，伸手用力拍了下讲台：“18号是哪个？”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会，一个齐刘海女生低着头站了起来，周围一片哀嚎：“怎么不是我啊，哎。”
　　女孩长得挺精致，瓜子脸，齐耳短发，脸色略微有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内敛是个内向的女孩子，林渊让她拿着椅子坐在了黑板旁边，“把头抬起来点。”

　　他轻声说了句。女孩微微抬起来头，动作看起来很腼腆，但林渊从她眼睛里看不出来一点羞涩，像一滩无波澜的死水。

　　一堆看热闹的学生站在他后面，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议论纷纷，倒是没人问问题，因为学生知道，估计问了也碰钉子，这个老师话少的很，有点不大爱搭理人，偏偏那些青春期花痴的女生都觉得这样很帅。

　　下课铃声响起，林渊终于停下了笔，女孩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给自己画的肖像，平静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艳，“老师，你画的真好看。”女孩弯起嘴角地笑了笑。

　　一滩死水的眼睛里仿佛闪了一点光，“可以把这张画送给我吗？”她看着林渊带着点希冀。

　　“可以。”林渊把画吹了吹撕下来递给她。

　　“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孩盯着他有点脸红。

　　林渊顿了一下拿过画在反面签上了他的名字，他不是很喜欢在画上签名，会破坏画的美感。女孩郑重的接过画，道了声谢。

　　“我很喜欢画画，可惜家里条件不允许，能收到老师给我的画我真的很开心。”

　　女孩漆黑的眼眸认真的看着林渊：“我叫姜暮秋，老师以后可以请你偶尔指点一下我的画吗？”

　　林渊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可以。”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一个多小时前刚听过这名字，一个小时后就见到了本人，只是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完全看不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很平静，或许是表面平静，外人看不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