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长安》陆凉

7、第七章 短暂分别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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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预报说，这里要下雪了。南方的小孩看见的雪算少了。小的时候还能在冬天看看，08年还罕见的下起了大雪，顾遥当时还在院子里堆了个大雪人。
　　从那以后，雪是一年比一年小，本来以为今年都不会下雪了。
　　顾遥兴奋的查着天气预报，看到要下雪的那几天刚好要期末考试。而且，齐欣说这次期末考试是在体育馆考，一个人前后左右都间隔很远。想想都冷，顾遥耸耸肩。
　　因为这次是在体育馆考，所以大家都不用把抽屉清空。临考前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有三种人。一种是坚持到最后都认真看书，复习的人。第二种是，大家一开始就胡乱看着不相关的书，找人唠着不实际的嗑。第三种就是顾遥，宋君之这样先是复习，看笔记，后又放弃挣扎转而娱乐的人。
　　整体气氛都是轻松的，也只有考试的那两天晚上，大家能安心地早睡。
　　下了第二节晚自习，江淮月在门口找了个人叫顾遥出来。“我可能会学文”江淮月和顾遥走在学校的花坛旁，江淮月对顾遥说。
　　“你喜欢学文就学呗，学自己喜欢的才能学好”顾遥抬头看看云里朦胧的月亮。
　　“可是，我班主任就一直劝我，说我的成绩学理也是很好的，讲了一堆学理的好处”江淮月的眼镜很厚，厚的边上已经有些翻出来了，朝教学楼看，镜片里折射了不一样的颜色。眼镜底下是双圆咕噜的眼睛。她皮肤也很白，嘴唇是朱红色的，说话的时候一开一合，露出结白的牙齿。
　　两个人停在了花坛旁，鞋在底檐上来回晃荡，摩擦。
　　“同学们，上课了~”第二道铃声响起，顾遥把手搭在江淮月肩上说道“选文”，然后挥了手走进教室。
　　进去的时候，教室里人比上节课少了好多。瞬间暖气腾腾的教室就变得寒冷了起来。
　　卫山不在座位上，桌面干干净净的。刘子瑜又跑到其他人座位上写作业。那一片只剩顾遥和宋君之了。
　　“真冷”顾遥把手背放在宋君之脸上冰她，宋君之呜哦了一下，作势要把自己的手放在顾遥的颈脖子那。顾遥转身一缩，两个人闹了一会，再最后看了生物册子，就下课回家了。考试的夜晚，她们总会翘掉最后一节课，早早回家休息睡觉。
　　2
　　顾遥走在路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伸手挡着嘴巴又来了一个。明明昨天晚上睡得很早，怎么还不停打着哈欠呢。
　　路上现在走着的都是去考试的高一同学，大家都缩着脖子，插着大衣口袋，在寒风中行走。体育馆怎么建那么远，顾遥在心里暗嚎。
　　开始考试了，才是真正的考验。顾遥知道会冷，但不知道会这么冷。她在脚底板，肚子上都贴了暖宝宝，手上还拿了两个备用。
　　走路的时候，脚底板倒确实很热，可是一旦她停了下来，就哑火了，这会冷的和铁一样。
　　快结束的时候，顾遥放下笔看了周围的人，看来都冷的不轻，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努力缩起来。要不是带了多余的暖宝宝，怕是手都僵硬的写不了字。
　　到了下午，年级主任把空调给打开了。那种横着贯穿整个天花板的圆筒形放风空调。结果是，大家心里得到了慰藉，身体却还是一样冷。毕竟是个体育馆，空间太大了。
　　“诶，考完好像直接放假了，高一寒假不补课”，宋君之冲上前去和顾遥说。今天已经是考试的第二天了，还有明天最后一天考试。
　　“为什么，因为要文理分科不好补课么”顾遥捏着已经变成硬块的暖宝宝，想把它变成沙状。“大概是吧”宋君之手里也拿着一个，边角处好像被硬铁块扎破了，露出点黑色的铁粉。
　　天空灰蒙蒙的，偶尔几只孤鸟飞过。远处象崖山上的塔显得凄清了不少。
　　明天可能会下雪，同学们叽叽喳喳在教室里讨论着这个话题，天气预报说程度是大雪。明明大家都被冻得不行，还都期望着下雪。

　　灰蒙蒙一片。顾遥走出房间，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行人也穿的灰蒙蒙，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没有一点生气。会下雪？顾遥看着没有下雪的征兆，不会又给天气预报给骗了吧，总在这种关头出差错。
　　放下笔，顾遥搓了搓手，还在握紧的双手那吹了一口热气。考完了政治和历史，下午就剩数学了，终于可以放个长假了。想着眉梢都不自主地扬起来。
　　“请各位同学在考试离场后回到各自的班级，通知再播送一遍，请各位同学在考试离场后回到各自的班级”年级主任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体育馆里。他应该对自己的声音非常欣赏，总是亲自播报广播。
　　“可能下午数学不考了”一回到教室，顾遥就听到方云说。大家都有些不相信，问他消息哪来的。方云打着糊涂说，“我也是说可能，班主任等会就来说这个事应该”
　　另一边齐欣也有类似的消息“据说是气象局严厉要求中小学生放假，考试也终止，今天下午开始就有严重的风雪来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可是外面的天气看起来还是很正常。但在同学们的眼中，又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卫山和孙帆，苏家成几个站在教室外面。他双手环抱着，靠在墙壁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们聊着天。
　　顾遥也想出去透透气，拉着宋君之想要往外走。走到后门那，门却突然间关起来了。快的令人诧异。顾遥一头撞在了门上，或许是门撞了她。
　　眼冒金星，这个成语再合适不过了。整整黑了几秒钟。
　　宋君之看着闭眼的顾遥连忙问她怎么样，刚刚那撞得声音也挺响的。
　　眼前慢慢明亮，顾遥摸着自己的额头哭笑不得。这是飞来横祸呢，还是命中注定。门打开，曾铮看到捂着额头的顾遥，好像意识到刚刚是什么声音了。
　　他掩盖不住笑意问她怎么样，“你撞个试试”顾遥捂着头出去了，还挺痛的，真是后知后觉。
　　站了没多久，班主任来了，看表情挺轻松。
　　“今天下午有黄色预警，风雪较大，中小学生统一放假。考试也全市范围内暂停，路途远的同学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出发，别被困在了路上”班主任在底下一片欢呼声中说完了通知。还吩咐了很多注意事项，安全第一。
　　上了九年学，第一次，期末考试没成绩。过年的时候，也不用再回答亲戚说考得怎么样，因为没成绩。大家被这提前半天的离场高兴坏了，个个都冲回房间和宿舍。

　　太久没唱歌了，顾遥约了上次一样的人下午唱歌。站在歌厅外面的大玻璃那，看着外面飘着的细碎雪花，顾遥和齐欣说“真是一场大风雪，看着连积雪都不会有”。
　　另气象局担心不已的风雪真是伤了同学们的心。只能在抬头的时候看到漫天细碎的深色雪花缓缓降落，降落在肩上，掉落在地上，都是瞬间就融化了。
　　3
　　放假第一天，激动。放假第二天，激动。放假第三天，也就这样。第四天，无聊。顾遥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划啊划，看完这个软件觉得无聊又开另一个。上学听到的吸引人的电视剧电影现在都没有想看的欲望。
　　上学的时候拼了命想要放假，放假了又想上学。学生，一种矛盾又奇怪的生物。
　　滴滴，班群有像江阳这样的人没事就@所有人，点进去看，还挺热闹的。卫山，发言还挺积极的。大多和同学聊着游戏，偶尔还关于新出的球鞋。
　　顾遥看着班群不断更新的消息，往上拉，拉到卫山那，点进去头像。顾遥看着纪湮两个字，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添加好友。
　　被窝里顾遥伸出一只手操控着手机，另一只手伸回被窝里保暖。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弹了一条消息出来，顾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通过了申请。
　　“你好啊”，不对，顾遥逐一删去。“我是顾遥”，不对，顾遥又删掉了这几个字。最后，顾遥还是只发了一个“嗨”过去。
　　卫山过了两三分钟才回复，他回了，嗨。
　　顾遥扬起嘴角，下意识地。踌躇之下又不知道发什么，就没再继续聊天了。

　　“喂，顾遥啊，今天晚上去吃火锅吧，桥南那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冰冷的手机贴着顾遥热乎的耳朵传出江淮月的声音。
　　“哦，好，嗯”现在是下午两点，顾遥睡得正熟呢，迷迷糊糊接了她的电话。吐出的字也黏在一起，迷迷糊糊的。
　　顾遥家住的离市区有段距离，总是不方便和同学一起玩。所以每次都是早上去江淮月家，待一天然后晚上再回家。两个人可以一起睡一下午，江淮月说顾遥就是换了个地方躺尸而已。
　　顾遥接电话后慢慢清醒了，呆在家里也无聊，就放了几本作业到书包里，出发去江淮月家。每次去都带书，每次都写着写着两个人躺到床上看视频睡觉。
　　叮，出了电梯顾遥敲了江淮月家的门。这路线她太熟悉了，房子还没装修好的时候顾遥就来过了。
　　江淮月穿着一身睡衣，头上用发带束起头发。“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江淮月开了门就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
　　顾遥进了她房间，把书包往桌子旁一放。打开书包，看了几秒，掏出了一堆作业里面的iPadmini。说着就和江淮月讨论起了之前看的不错的视频。

　　今天早上有太阳出来，照的大地暖洋洋。下午又躲进了云里，只剩寒风呼啸刮过。顾遥围着江淮月的围巾并排走着。江淮月还叫了两个初中同学一起，四个人去吃火锅，怕没有位置，两个人下午还特意打了电话预约。
　　火锅店的装潢明亮大气，一眼看去就很通透。可能是来得早，店里还没什么人。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隔壁有个大的圆桌在最里面被雕栏隔开。
　　寒冷的冬天里来场热气腾腾的火锅，生活不要太美好。
　　顾遥的方向是对着那个圆桌的，江淮月坐在她对面。顾遥正吃着刚涮的牛肉，江淮月看了门口一眼对顾遥说“卫山也来吃火锅诶”
　　顾遥挑了挑眉，快速消灭嘴里的牛肉。转身想看，卫山已经在旁边走过了。卫山看到了顾遥，眼神在她身上晃了过去。
　　放假之后就没怎么见到同学了，看到卫山坐在一群大人里面，也没什么变化。他穿的很少，只一件黑色卫衣，大概把外套脱在了车里。
　　理过头发了，耳边的头发短了不少，看起来清清爽爽。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手还是那么好看，就是指尖有些红。
　　“好巧啊，你也来吃火锅”顾遥发出了第二条消息，卫山看着手机没抬头，很快他就回了一个嗯。
　　嗯，真是一个很好的结束对话词。
　　顾遥诶~的嫌弃了一句就放下手机了，还是火锅温暖啊，顾遥想。
　　4
　　路灯挂上了中国结，广场搭建了贺新年的标志物，一切都红红火火的，快要过春节了。没有离过家生活的学生们也就觉得春节是个假期，团圆的概念没有离家的人深。
　　顾遥看着抢到了两分红包的界面发呆，怎么自己运气能这么衰，不过还有同学抢到一分的。现在手机都流行着发红包，在除夕晚上，每过半个小时，十分钟就会有谁谁谁，什么企业在派送红包贺新年。
　　班群里也在发着红包，大家围着一个两元的红包，一元的红包抢的乐此不彼。
　　已有两人在通话中，群里大家打起了语音通话，江阳宋君之起了个头。春节联欢晚会在放着，一班的同学有十多个都在这个通话中。不过大多数不讲话，戴着耳机听着同学嬉闹着。
　　顾遥进去的时候，看见卫山也在里面，但他禁麦了。
　　现在外面都不放烟花了，以前可以透过窗户看一晚上绚烂的花火。
　　零点到了，顾遥收到一大堆新年快乐的消息。顾遥就给几个玩得好的朋友发了，群发节日快乐顾遥还没弄过。
　　她划着看到了列表里的卫山，大拇指敲了敲屏幕，还是发了一条新年快乐过去。
　　发完背景就放出了烟花，热闹喧嚣的烟花，倒映在顾遥的双眸。这段烟花刚刚放完，屏幕上又出现了同样的烟花。
　　怎么卫山发出的新年快乐和她自己打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好像有他清冷的语气。
　　顾遥坐直身子，看着只有六句对话的界面，总想再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作罢。

　　长大了，对于走亲戚越来越不上心了。顾遥只想窝在房间里听听歌，唱唱歌，干些放松的事。“今天是大年初一啊”顾遥打个电话给江淮月拜年。
　　这回轮到江淮月没醒，安静了两三秒江淮月才慢悠悠地说“嗯”，顾遥拉开手机看看时间，明明已经八点半了，她都醒了江淮月还没醒。“你昨天晚上干啥了啊，还没醒”“没干什么，想睡觉”江淮月越说声音越低，顾遥只好挂了电话。
　　好无聊，顾遥躺回床上又看了一会手机。没学上的日子真是空虚。当然这是放假一个星期的状态，可不是上学时的想法。
　　看到桌子上的作业，顾遥又无神看了看天花板，还是睡觉好了。
　　5
　　“一定不能睡”顾遥在学校里的陪读房写着寒假作业。明天，就开学了。她特意在晚上喝了最苦的黑咖啡，希望能决战到天亮。
　　寒假作业真是多，每门都发个十几张试卷。放假没及时写，顾遥这个时候脸上只有愁容和斗志。
　　但她不是一个人。班群里时不时有人出来冒泡，问还有没有人啊，就是想看看还有哪些共同战斗的兄弟。
　　外面的天，远处都有些微白了。顾遥真的快写通宵了，过了一个最困的时候，现在的顾遥神采奕奕的。
　　啪，顾遥把笔一放，长呼一口气，终于写完了。顾遥看着桌上散乱的试卷，伸伸懒腰。还有一个小时，能睡一会是一会。她也没去床上，直接趴桌子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寒假结束，大家都兴致勃勃的交谈着，上课也没整节课都全神贯注。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心还没收回来。期末考试没考的数学第三天就会考完，不久之后就会分班了。
　　如果，后来顾遥没和卫山再分到一个班，是不是故事到这就停了。两个人只是非常普通的同学关系，还是非常淡的普通同学关系。
　　可是没有如果，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