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空小城

6、第五章

　　“好，我明白。”顾惜朝挂了手机，转身坐回吧台前，“你就是调酒师？”顾惜朝看着正在加冰的人问。

　　“长眼睛不会看吗？不然我在这里干嘛。”

　　刺鼻的酒气从他身上传来，顾惜朝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

　　顾惜朝摇头冷笑，戚少商，这就是你雇的调酒师？

　　“你们老板呢？”

　　“他不在。”

　　他从腰间拿出手帕，轻轻地试了嘴角的酒水。“去哪儿了？”

　　“你早来一天，兴许能看到他——”他顿了一下，“来参加他的葬礼。”

　　顾惜朝刚才还惺忪的笑瞬间沁上一层寒冰，手下的刀片已经扣上那人的手腕，轻轻一按，一划，鲜红的血渗了出来，淌在桌案上，他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这人，嘴角慢慢勾起，“那我是不是该送你去陪葬？说，人呢？”

　　“死人请不出来。请阁下移步城郊——”

　　“哦，”顾惜朝故意皱眉，看着这人，脸色写上一抹不屑，说着狠狠往下一划，口子再次扩大，鲜红的皮肉裸露，透着诡异的红，

　　这时的“惜”字酒吧不是没人，也不是没人注意到他们，只是这最显眼的位子，最显眼的一个人，和调酒师凑近说话，大家只道是老朋友重聚。没人会联想到那刀下的鲜红。

　　顾惜朝欠了欠身子，收回手术刀，用巾纸擦了擦上面的血，“忘了告诉你，刀上我涂了点东西，伤口不小心见了血，我不保证你下半辈子是不是在戒毒所里过……”

　　“你……你涂了二乙酰吗啡？”

　　“还是没有稀释过。”顾惜朝抬抬手，“少废话，我没时间跟你耗。说，你们老板在哪儿？”

　　“先生，泡泡我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撒谎。”他顿了顿，“既然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老板？哼，他临死前还有人来看他。他该瞑目了。”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顾惜朝狠狠地攥着他的衣领。

　　“城西，”泡泡看了一眼顾惜朝完全质疑的眼，接着道，“不用怀疑。你没听错，那是个村子离丽江不远。他在那儿，不过不知道现在死还没死。”

　　下一刻顾惜朝已经转身走出酒吧，留下身后的泡泡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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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掩的门，霭霭白雾夹杂着水气从浴室透出来，哗啦啦的水声冲进心底，戚少商背倚在床上，静静的合眼，这样的感觉，许久回荡，却不怎么真实。他们用命换来的平静究竟——能坚持多久。

　　顾惜朝
　　他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肩口的伤涌出的血早已凝固。
　　方才的激情混合着心痛混浊在空气之间，抬眼间却是朦胧的不真切。

　　他缓缓地坐正身体，右手按住左肩。
　　活该他挨了这一刀。
　　为了他，他想，他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嘶——”身后的人按住自己的伤口，戚少商不住地闷“嘶”一声。略略带着温度的指尖划过，却带着清冷的鼻息。呼在肩口上，痛感慢慢消除。

　　湿漉漉的额发沾着清新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戚少商侧过头看他，水滴从黑发末梢淌下，尘羽般的睫毛也沾上水雾，顾惜朝自顾去备药，并不看他。一切，相对无语。这样也好。戚少商伸手去抚他的鬓角，却被刺进手背的针刺激地顿在半空攥成了拳。

　　“你……我……”

　　“什么你你我我？”顾惜朝退下浴袍，转身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嘶——”他倒抽一口冷气。把头背了过去。

　　“我来——”戚少商从他手里拿过药棉，用一只手将他扳到自己身前。他靠上去，轻轻吹气，用药棉沾着酒精消毒，我们注定要这样，不要你死我活，只是不离不弃。

　　“惜朝——”

　　“嗯？”他淡淡地答。

　　“je suis désolé（法语：对不起）”他低声说。

　　顾惜朝深深吸进一口气。仍然不去看他。紧蹙的眉化开的化不开的都是痛。“把舌头熨平了再说一遍。”

　　“je---suis---désolé—je t'aime（法语：对-不-起，我爱你）”

　　说着让人枕在自己的怀间。轻轻帮他包好伤口。

　　“我让你用中文说。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语言你去说给鸟听去。”

　　“喂，多好的气氛。你不要那么不浪漫嘛！”

　　“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会。”

　　“说。”

　　“对不起。”

　　“还有一句——”

　　“……”

　　“我说，不过要这样说……”一探身托起那好看的下巴便吻上去，手指划过他微微湿润的发，顾惜朝引颈相还，仔细地回应。

　　……

　　许久许久，惜朝，那句，你应该听到了！

　　一滴一滴掉下的药液缓缓流入戚少商的身体。他熟睡的脸顾惜朝看了看，淡淡笑笑，轻手拔掉吊瓶的针。帮他贴好沙棉，站起转身走到窗前，暴风雨已经停了！

　　心开始静了……他想。

　　重生，很简单，看你是想留还是想走……

　　这个风雨夜，顾惜朝轻轻摇头，和那晚的丽江古城很像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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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
　　心里暗骂。
　　从酒吧一出来顾惜朝就知道泡泡说了谎。

　　只是——他冷哼。
　　这回你很不明智，因为你挑错了施骗的对象。
　　他嘴角抿出一股阴冷的笑。透进瓢泼的雨水更加的寒。

　　他突然想到刚才在电话里，诸葛告诉他：找到戚少商，不惜一切代价。
　　他停住脚步，湿透的额发贴在脸上，他暗暗的低头，转身回到刚才的酒吧。，外面再怎样的狂风暴雨，里面依旧是歌舞升平，甚至增加了潮湿的字眼，更加的宣泄着蛊惑。淡红色的光点印在他的脸上，水滴在他颈上一圈一圈打转。他清冷地笑笑，不去理睬众人投来的目光。左手悄悄伸进衣袋按下三个号码：110

　　拨通——
　　人却已踱到泡泡面前。

　　“又回来了？医生先生。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来应聘。”

　　“应聘？”泡泡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做调酒。你会吗？”

　　顾惜朝冷冷一笑。右手拿起银色调酒杯一个空旋，在空中翻了几个圈稳稳地落在桌案上，这边伸手拿出手术刀，在自己的腕上狠狠一划，他皱起眉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淌进透明干净的玻璃杯，似笑非笑的眼里蒙上一层雾，更加的冷。“血色鸡尾酒，你看过谁调过吗？”

　　泡泡呆呆地摇头。惧怕的脸上显出惊恐。

　　血红色的酒。印上梅子的蛊色。诱人的甘冽。

　　“请你们老板来，新员工加入。他都不出来看看吗？”

　　“都说了我们老板不在。他在……”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顾惜朝压低声音，戚少商要是肯被困在一个小村子里任这些人宰割，那我这趟还真是来错了，就让这些人把他杀了好了，省得我亲自动手。

　　“要不要我再在你的喉咙上多划几刀。看看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说着掏出小刀在夜色下轻晃。

　　“你以为那种东西那么容易上瘾？太天真了，医生先生。”

　　终于说上正题了。顾惜朝手指在衣间摸索，手机被掐掉。缉毒大队马上到，这回你戚少商还不现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