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天命之子》遗孟

51、贪心

　　成水玉府校场。

　　五个脸上纹着青色花纹的武者将一名男子围绕在中心，激烈地围攻。

　　五道末端拴着斧钺的锁链环绕一圈，将所有退路封死，眼看便要团团束上那人躯体，将其肌肉筋骨斩断。那人却不慌不乱，双膝微弯，运气于掌，几个手势过后，双掌外推，周身迸发一股强劲波动，将五道锁链直直弹开，那五名武者也随之往后退了几步。

　　这男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又摆出一个起手式：“再来！”

　　武者们却收了动作，纷纷笑着摇头走过来：“少主神威，今日尤为锐不可当，我等已是山穷水尽，再无发难之力了。”

　　“听闻少主神功又进两层，更兼寻到了克制阴寒之息的法子，这等成就，比之先王有过之无不及，真乃我等属下的大幸也。”

　　一位武者面露疑惑，问道：“不知少主究竟是如何寻得妙法，竟有如此卓效，一夜之间便能化解许多寒气，助主子融合数股不同源的内力？”

　　裴子虞听了，眼神闪了闪，从腰间拔出长剑映着日光翻看，又取出一块软布将那雪亮的剑身擦拭起来：“问这个作甚？莫非你也想试试？”

　　那红唇勾出戏谑的笑意，好似当真不在意此事。可是——

　　笑话。他的那个娇人儿，只有自己能碰。这些个脏东西，也敢打歪主意？

　　“帑藏——你打探这些做甚么？是少主功力大增，又不是你功力大增，得意忘形甚么？”另一名武者察觉玉子悲神色不对，立时皱眉呵斥。

　　帑藏闻言看了看裴子虞的脸色，不觉满腹委屈：“我不过关心少主，怎的了？倘若当真有灵丹妙药可助少主成功，我这便将那些东西统统搜罗来！”

　　裴子虞将长剑“啪”地插回剑鞘：“此事自不必你操心。”

　　未出他所料，那小人儿果真是自己的福星。当初夺了他的玉，用于寒症发作时他便直觉事有转机。后来千金食酒楼交手，他口里热气呼到面上，沁来久违的暖意，更是显出与旁人的不同来。

　　裴氏功法统共十二层，性属极阴。自打自己练至三层往上，便是将手探入沸水也觉不到丝毫热意。也不是没想过找修习阳性功法的人尝试带来转机，可吸取他们的功力、饮用心头血、受他们内力催动等诸多法子下来，却依然如石沉大海，收效甚微。

　　可昨晚一夜下来，他脸上便已微添了血色，接连突破两层功法的关卡，甚而摸着盛了热水的杯身也能觉出些微的暖意，怎能不教他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伸手摸了摸面皮，微微眯起了眼——就因着自己体质不同于常人，从儿时起，因着这不似活人的惨白面色，他受尽冷眼，被人当作“痨病鬼”，“扫把星”，却还是一面咬牙，一面练武修行。

　　裴氏功法极为霸道，可夺人内力，甚而使之在一夕之间内力全失，同普通人无异。百年前便流传下来的功法，起初裴氏先祖低调行事，而后来的子孙因着体质不合也没太大成就，倒也没大引人注意，然而自传到裴子虞的父亲裴礽胤却大放异彩。父子二人的体质与这功法都极为契合，裴礽胤潜心修行，更是成为先祖之后修至七层以上的第二人。只是裴礽胤贪心太过，非但要重树裴家声威，更想吞了整个天下，一身邪功再不掩藏，许多声名在外的武者一夕被他吸尽功力，化为废人，这才引得天下强人震惊，群起而攻之。

　　自家老爹因着太过高调而被诛杀，裴子虞自是不愿重走这条老路。因此直至如今，除却极少数亲信，无人知他藏身玉家。

　　不，或许还有一层风险，便是那个小人儿。

　　那个小人儿……他聪明绝顶，胆大心细，又和这两个身份都有来往交集，一个不慎，便可能引发他的疑心。更要命的是，这萧家小儿，怕是对那个萧家老儿百依百顺，且全心全意地为萧家谋划。

　　两人倘若有朝一日兵戈相见，他毫不怀疑那小儿会眉也不皱一下地欲将自己斩于马下。

　　玉子悲的身份或可令他犹豫……

　　不过，也只是犹豫罢了，现在的自己赌不起。

　　那小儿重情重义，倘若能使他对自己心怀感念，或可仍有一丝转机。

　　裴子虞一方面做事不择手段，骨子里性子却是极高傲。江山美人，他哪一个都要，杀父之仇，自然也不可不报。

　　自己的爱妻，无论男女，不择手段，更不能光光只夺来一个躯壳。人也要，心也要。

　　裴氏贪心，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