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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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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柳絮是个外表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娃，扎着两个冲天的发揪，白白糯糯，很是讨喜可爱，
“露姐姐，你这次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她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邝露。
“不好说，也许要住上好一段日子。”
“太好了，我把上元宫打扮得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你要多待久点。”她蹦跳着走快了几步，颇有些自得地指给邝露看上元宫里面的情景， “露姐姐，这里好看吗？”
“还……不错。”
跨过宫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令邝露好生惊讶了一阵。上元宫凄清的氛围确实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繁花锦簇，草木连绵。一路走过，眼见游廊，庭院，甬道，甚至天井都被密密麻麻的植被覆盖，这些花木将全部空间都占了去，可以落脚的余地少之又少。
即便如此，空气中馥郁的草木气息，行走间伸手便可触到的琼花奇卉，逐渐将邝露的负面情绪安抚，在拂过一枝斜来的桃枝后，邝露看着在前方领路蹦跳的柳絮，问她：“小絮，这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柳絮停下脚步，兴奋的向她比划：“很简单啊，先找到种子，我一撒，他们就能落地发芽，露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柳絮说得没头没脑，邝露只能猜个大概，夸赞了她一句，令柳絮更加兴高采烈。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辰，邝露渐渐被漫天掩地的植物绕得晕头转向，心想若是自己一人进来定会迷路。
“上元仙子，”忽然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声传来，邝露定睛，眼见芳草连天处有一女子，浅碧色垂至脚踝的长发随意披在她身后，翠色长裙席地，郁郁葱葱中她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宛若真正的林中仙。邝露虽未见过柳木化形后的模样，眼前人是谁却再是明显不过。
柳絮向她挥手，“木姐姐。”
柳木上前来行礼，柔柔开口：“小仙柳木，见过仙子，数十年未见，仙子别来无恙。” 她走的近了，才看出来她眸子还呈翠色，云鬓里还夹杂着几片柳叶，不过她长得极柔，妖异感便浑然不觉，反而有种出尘空灵的美。
“好久不见。”邝露亦是还礼。
“仙子莫怪，我刚刚化形，还不能离开本体周围，无法亲自前去迎你。”
“无妨。”
“仙子请。”柳木将邝露引到自己本体下，碧玉妆成的柳树下，不知何种木材盘根错节制成的桌凳，桌上摆放好的点心茶水，看得出她静待了有一段时间。
柳絮方才在柳木彼一出现便退下，这会儿只留她二人攀谈。
“仙子喝茶，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仙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我确实很少来。”邝露答非所问，柳木等她下文，却见邝露沉默下来，虽略感疑惑，却还是转移了话题，“仙子可怪我俩把上元宫变成这样？”
“怎会，这里甚好。”邝露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
“仙子不怪那便好了，絮丫头很勤快，之前我与仙子感叹过这里冷清，她便记在心里，从此常去收集花草种子，带回来种下，不过她做起事来没什么章法，不晓得过犹不及，我维持人身已是勉力，也不能随处走动，有次沉睡醒来便成了眼前模样，万物有灵，这些花草与我相通，我也不忍心让她铲除。”
她解释了原委，邝露点点头，“辛苦了小絮，维持现状便好。”她停顿了一下，“不过，你灵力不稳，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不，不劳仙子。”柳木轻摇螓首，露出些追忆神色，“我本是一棵凡树，被这宫里的第一任主人种在这里，万年，十万年过去才修的一星半点灵识，如今又痴长了数十万年，才勉力化为人形，可见资质有限，又何必劳烦仙子白费这诸多力气。”她笑得温柔“仙子能让柳絮陪伴在我身边，我已是感激不尽。”
她虽温柔，但言语间摆明了拒绝，邝露也不勉强，又随意交谈了几句，柳木看她精神欠佳，“仙子从天界前来，想必有些累了，我唤小絮带仙子先去休息可好。”
“有劳。”
这一歇便是数日，邝露闲来无事去翻了翻某些人间书籍，这些书不计其数，包罗万象，邝露得了些乐趣，便泡在这书堆里，将身外之事抛在了脑后。
玄生池，九重天重地。
解开层层禁制灵纹，拨开重重大雾，入目可见一广袤湖泊，此湖表面平静无波，湖水亦清澈见底，虽取名玄生，实际上是彻彻底底的一死水，湖中不见一尾游鱼，湖面也浮不起一根鸿毛。唯有湖心长了一朵巨大莲花，其花瓣粉嫩若樱，表面流光溢彩，似乎玄生池全部生机都用来养护此花，此花天生神武，聚灵诞灵，曾孕育过先天神族，神奇异常，其名妙生。
妙生莲莲台，莲心绯光闪耀，缦缦红纱包裹着的悬空躯体，尤可见此人倾世容颜，虽在沉眠也难掩风华，恰是故人慈母――簌离。
为什么，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润玉自问。他已卸下冠冕华服，一身缟素，形影单只的站在这浩淼玄生池中心，身侧只有一位不知生死的身躯，他久违地显得有些脆弱，抑不住露出些失望和憧憬交织的复杂情绪。
簌离已凝出肉身，生机饱满，魂魄完整，却还是不能醒来。润玉一遍遍用仙力探查了，依旧找不到缘由。
“娘，你什么时候能醒？”他又问，自是无人应答。
他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生母面庞，玄生池沉寂非常，只有润玉偶尔的咳声传来。直到天色昏暗，润玉才召来妙生莲叶，惟有这妙生莲的附属莲叶才能漂浮于玄生湖上，润玉踏至其上沿着来路行了回去。
回到璇玑宫时天幕上已布满星子，润玉匆匆前往寝殿，寝殿所有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样，不像前些日子被折腾得乱七八糟，鸿逍无精打采的立在魇兽的角上，随着魇兽的动作一起扑向润玉。
“陛下。”寝殿只有一个近身看护鸿逍和魇兽的侍女，名叫卫儿，原本是邝露手下的直系宫女，邝露离开后，还未有人顶上她的位置，邝露治下自是严谨，即便她不在也是各司其职。只不过卫儿细心忠诚，润玉便先免去她其他事务，一心照顾鸿逍。
润玉问她：“鸿逍今日可吃东西了？”他拍了拍魇兽，魇兽顺从卧在他身边。
“不曾，花界的花籽全被它打翻了，也不肯饮水。”
润玉似乎是累及，扶额闭目养神，听闻此话，又睁眼看向鸿逍，鸿逍天生神胎，不饮不食不会伤及根本，不过他还是幼崽，长久未进食也足以令他萎靡不振，原本晶亮的羽毛也黯淡了些。
润玉一言不发，卫儿瞧了一眼他的神色，兀得就忐忑起来。
润玉很少发脾气，虽然天帝如今的性子与那位温润如玉的夜神相去甚远，不过大体上至少明面上他还是一位仁君。以往，近身侍候的惟有邝露，除她以外真正清楚天帝脾气秉性的屈指可数。故而他便是神秘的，遥远的，捉摸不透的……
润玉并没有沉着脸，甚至在夜明珠光的笼罩下模糊他的五官，显得有些朦胧，可这样落在卫儿眼中就是阴晴不定。
长时间的寂静无声，润玉思量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面前的桌案，不自觉放出了威压，卫儿首当其冲，一下子就冷汗涔涔，正当她生怕润玉会因此事责罚自己，润玉骤然开口：“去请上元仙子。”
“啊，什么？”卫儿没听清，抬首看了一眼润玉，润玉已收回了压迫，不过他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卫儿心惊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
“去玄洲仙境请上元仙子。”他沉声说，敲打着桌案的声音突然就急促起来。
“是，是，属下这就去。”卫儿松了口气，正要领命退下，又被润玉叫住，“回来” 他顿了顿“算了，太晚了，明天再去。”
“是。”
……
“还不退下。”
“属下告退。”卫儿连忙退下，出了殿门，才真正松懈下来，暗道天帝陛下气场迫人，自己在璇玑宫也当值了千年，直面陛下也不过寥寥数次，先前几次还好，不知怎么这次就有如临大敌之感，也不知上元仙子平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想到某人，他控制不住的烦躁，怎么，没有她，自己便对着一只落地不久的雏鸟束手无策？
他倏地又觉得有些好笑，想起方才那叫卫儿的宫人迟钝的样子，润玉面色好了些，将鸿逍捧至掌心，对着他道：“你教出来的人，好像也不怎么样。”
鸿逍难得动了动，很有灵性地眼珠上抬，一扇翅膀又飞回了魇兽的角上。
“呵，”润玉被他逗笑出了声“怎么，本座这么不招人待见吗？你兄长棠越与我相处倒很是融洽。”
鸿逍直接一头扎进魇兽腹部，合上眼睛，再也不理润玉。小凤凰心智单一，只觉原本邝露亲自凝成的露水对他胃口，自然对把他从邝露手中夺走，又不能给他提供更好吃食的润玉没什么好感。
天帝陛下自认对鸿逍不曾怠慢，以为它是喜欢亲近邝露，着实是高估了鸿逍，不过误会也罢，润玉自找的借口也好，他们的命运终会沿着天定的轨迹逐步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