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不对》墨点

2、第二章 我是租房客

　　老房子要是收拾的干净些，住起来倒也是很舒服的。
　　众所周知，想要在现如今这个遍地都是钢筋水泥，满眼全是高楼大厦的现代化都市里找到这么一幢闹中取静、宜住宜赏的“砖瓦房”，更何况还是民国时期的老古董，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惜，老房子终究还是老房子。一旦长时间没人好好的打理积极的收拾，整个发展现状完全可以用以下四个字加以诠释：惨不忍睹！
　　当向晨第一眼看到这房内的情形时，他的心里只冒出这么一个字：灰。
　　没错，无边无尽、无所不在、无比顽固的……灰。
　　如果不是看到这四面都是货真价实、厚实坚固的墙，向晨差点就认为这个地方曾今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严重的沙城暴了。
　　面对这满屋子嚣张跋扈的飞灰，向晨慢慢的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对面的房门，只这一眼，他便想通了一件事情。
　　一个星期以前，向晨在“湖烟澜雨”里看到一个关于出租房屋的帖子，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点进去看了看。
　　首先吸引他的是这间房子所在的位置。里弄巷子离他的公司很近，骑车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然后吸引他的就是这间房子的结构了。帖子里附有照片，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还带着一个算是比较开阔的阳台。房子老是老了一点，但胜在布局结构都很合理，古色古香的简易橱柜还别有一番风味在里头。
　　很快，向晨便联系到了方梓尧，然后他们两个在网上谈拢了房租费等相关事宜，最后约了一个时间在向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里签好了合同。
　　因为急着搬家，又忙着应付公司里的烂摊子，向晨在签约之前也没有特地跑去里弄巷子核对房子的情况。他看方梓尧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态度也很友好的样子，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向晨哪里料得到，照片里的样板房是方梓尧自己住的那间。虽然，两个房间的布局结构和装修风格一摸一样、相互映衬，但向晨租的那间房由于长期无人居住，所以，要是不花上至少一天的工夫好好的打扫一番是根本不可能住进去的。
　　向晨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气，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今天恐怕是搬不进去了。把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小公寓搬到这儿来，向晨已经累到只想趴着了，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把遍及整个房间的“沙尘暴”给撵出去啊！
　　咚咚咚……带着不能遏制的怒意，向晨狠命的敲击着方梓尧的房门。
　　方梓尧这一觉睡得是昏天暗地意犹未尽，不耐烦的起床去开门也是处在梦游状态之中。
　　她呆愣的杵在门口那儿揉揉惺忪的双眼，然后再呆呆的抬起头，迷茫的盯着前方仅一步之遥且正瞪着自己的向晨同学。
　　此刻，向晨原本干净的脸庞，因为一早上不停的跑上跑下的缘故而沾满了汗渍。双颊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闷热的缘故而微微泛着红晕，高挺的鼻梁周围因为无意间的擦拭而沾染了些许灰尘，混着汗渍便成了点点大小不同深浅不一的黑色斑渍。
　　本来呢，向晨准备了一大堆“以德服人”的整治方案，他准备好好教训教训方梓尧。瞧着她顶了一张标准乖乖女的脸蛋，可做出来的事儿却是如此之不和谐，他真是很想好好的谆谆教导她一番。
　　“吱嘎”一声响，门开了。
　　眼前这个身着□□图案大号睡衣，脚穿Hello Ketty大头拖鞋，头顶黑色鸟巢乱发，脸带迷惑茫然眼神的女人，让向晨不禁微怔在当场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指望自己将要说的话能对方梓尧起到什么直接有力的效果了。
　　再看看这厢……
　　对方梓尧而言，每个周六周日的早上不赖到十一二点简直就是暴殄美好休息日，而且还对不起美好月色对不起温暖被窝更加对不起贪睡的自己。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自己特别讨厌三件事情：1、吃饭的时候不让自己好好享受2、睡觉赖床的时候被人无故吵醒3、有点事情的时候不问原由的冤枉自己。
　　如果，向晨能在一开始便说出个四五六来，或许方梓尧还会理智冷静的听听他这番举动的解释。但让人遗憾的是，向晨错过了制止方梓尧瞬间暴发的临界点即俗称的“黄金阶段”的时机。
　　“喂…把人吵醒了却不说话，到底想干嘛啊你？”还未说完，方梓尧便冷不丁的抬起右手，用两根手指戳向晨的肩膀，语气也是咄咄逼人，完全不复刚才的萎靡不振。
　　果然恶人都喜欢先告状的，此时的向晨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他算明白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该先下手，后下手的那个果然遭殃。
　　不想和既没有睡醒还正在暴走的方梓尧计较那么多，向晨还算好脾气的移开戳在他肩上的手指，语气淡淡的道了一句：“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张脸。”
　　方梓尧在没有睡够觉的情况下被向晨吵醒已经是非常不痛快的了，现在还被他莫名其妙的臭了一通，她顿时怒火攻心，没好气的讽刺道：“那是，怎么和你比啊！你果真是完整充分的利用了这张臭脸呢！”
　　向晨本来并不想和方梓尧这么没营养的继续耗下去，但是一听到她话里酸溜溜的讽刺，再看看这张写满不屑和鄙视的“乖乖女脸”，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挑了挑眉，向晨口气不再和善：“瞧着一副老实相的，心肠怎么一点也不老实。在咖啡馆里装的那么乖顺，还真把我给蒙了。”
　　闻罢，方梓尧更怒了！什么叫装的那么乖顺？她方梓尧一向很乖顺，哪里用得着装啊！退一万步讲，她有必要对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装么？嫌她吃饱了撑的慌啊！
　　方梓尧使劲提了一口气，想要好好的反唇相击一番，却不料向晨先她一步开了口：“你还真是好老实啊！那样的照片也好意思放上去？”
　　听着这话，方梓尧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过来。可事到如今，她是骑虎难下，只能死要这张面子死争这一口气。
　　如果向晨一开始就说明来意，而不是这么拐着弯儿的骂她，想她方梓尧也并非不讲理之人，或许她不但会虚心接受意见，可能还会顺带做个自我批评，然后再道个歉什么的，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精神好，说不准还会很热情的帮着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
　　哎……可惜了，向晨和方梓尧两个人都错失了彼此之间好好沟通的最佳时刻。
　　方梓尧既不甘心又有些心虚的狡辩道：“我哪里不老实了？那个房间的布局结构和装修风格哪里和照片里的不一样了？只不过就多了层灰而已！”这番话显然是底气不足，实在是虚的很。
　　向晨快被眼前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搞崩溃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和体力再和她胡搅蛮缠下去了。于是，向晨带着威胁的口吻对方梓尧说道：“你这是违约行为你知道么？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的签过合同了！要是闹上法院，你根本讨不到便宜。”
　　轰……方梓尧一下懵了！什么？这么点事儿就构成违约了？还要闹到法院去？
　　虽然，她从小长在社会主义法制国家，但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半法盲。
　　完了完了，听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且也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一想到是自己理亏，方梓尧的士气就矮了一大截，她心里确实是有些害怕了。
　　也顾不得面子里子的问题，方梓尧很狗腿的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语气对向晨说道：“呵呵……那么点儿事儿，哪里就能闹到法院去啊！一看你这身打扮，肯定就是一年轻有为的精英啊！你每天那么忙，就别为这样的小事浪费时间了嘛！这个…我们私下里解决就好了！呵呵……”她故意强调了“年轻有为”和“精英”这几个字，自古以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向晨听着方梓尧的话，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说不出的恶寒。这……她也转变的忒快了一点吧！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方梓尧已经放低了姿态，那向晨自然也十分识趣的见好就收。
　　“嗯，不想闹到法院也行！”向晨扫了方梓尧一眼，特意顿了一顿才接着往下说：“既然你想私了，总该拿出点诚意来！不然的话，要是哪天我太闲觉得无聊了，找点事情去做做也是有可能的。”
　　好一张无辜无害无奈的小白脸啊！算你狠！方梓尧强压下提起拳头暴揍眼前这张亲和力十足的臭脸的冲动，非常没有骨气的对向晨的威逼利诱折下了她的小蛮腰。
　　哼…装无辜装可怜？她方梓尧也会。
　　立马换上一脸更加无害无辜虚伪的笑容，方梓尧接着放低姿态装陈恳：“那是那是，这是应该的嘛！”
　　闻言，向晨的嘴角不能自已的扯出一个弧度十分优雅的微笑。只是，这样的笑容在方梓尧看来，怎么瞧怎么的诡异狡诈和不安好心。
　　于是这一天，向晨出乎意料之外又在乎情理之中的得来一个免费劳工。
　　该劳工绝对是毫无保留、无所不作、任劳任怨的贡献其免费的体力以及耐力。在该劳工不畏艰苦、顽强拼搏了近七个小时之后，剥削阶级的新一代接班人向晨同学，没有一丝丝内疚不安的在午夜来临之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起了他的NBA联赛。而对门这位苦命的劳工则是筋疲力尽、腰酸背痛的趴在浴缸里边用力搓澡边愤愤不平的咒骂某人，一直到皮都快被搓烂了，再也找不到其他新的词可以接着骂了她才善罢甘休。
　　显而易见的，方梓尧和向晨的这门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