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捉虫） ...
-
“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艾敏一听这话绕开人就走。
刘畅撒丫子追上来，拦到艾敏面前，紧着好商量：“姐你别走啊！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艾敏抹掉冰凉泪痕，绷着脸扯开拦路的人固执要走。被扯到一边的刘畅转个身追来环抱她手臂，像刚才对杜衡那样赖着艾敏不撒手。
姐妹俩撕扯不清的时候，严馨雪缓过劲，追来攥住艾敏的手，明媚音色慌张起来，“你跟我走。”
“我不去医院！”艾敏理智烧断，扭头喊道。她像只发怒咆哮的小狮子，对面的人也渐渐被逼红眼眶。
她们在一起那么久，这还是艾敏第一次对她吼。严馨雪觉着凉意从心底泛起，但她还是攥着艾敏没松手，“跟我走。”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艾敏使力甩手仍然没有挣开严馨雪。
“好好好，姐，我们不去不去。”刘畅从刚刚落幕的吓呆中回神，绕回她眼前拦住她，耐心哄人家：“那咱们……咱去吃饭吧。”
“不去。”艾敏低头咬着牙，和她们僵持。严馨雪不由她胡闹，双手牢牢握住她的手。
“那、那……”刘畅也为难起来，犹豫半天眼前一亮，“要不，姐，咱回家吧。你陪我回，回谁家都成……”
艾敏冷不丁抬头，漠然打断刘畅的话：“我没有家了。”
抛弃她、不顾她悲苦、自私幸福着的人，才不是她的家人。
那个人的家，也不再是她的家。
这一刻，艾敏脑海里转过那张与自己绝对相似的脸，一转而过生出怨恨。
古话说，朋友之妻尚不可欺，那艾征算什么，夺妻之仇在前，他不配她称一声哥。
严馨雪和刘畅摸不准艾敏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大概会惊吓到心脏骤停。
严馨雪没猜出艾敏的想法，但是着实被艾敏一闪而过的锐利眼光惊到。在刘畅还苦着脸想去处的时候，她牢牢握紧艾敏的手，尝试征求她的意见：“那去我家。”
艾敏没扭头看严馨雪，眼里的冰霜化开些许，也没再闹着反抗。
刘畅长呼一口气，递出放松的眼神给严馨雪。
而严馨雪时刻注视艾敏，再没留意旁边。
……
严馨雪一路牵着艾敏的手靠前半步领着她走，不知道艾敏垂眼盯着她俩的手。
艾敏偶尔抬头瞟一眼走在其他的人，眼圈的红一直深刻。
从前，只要她动动嘴，严馨雪主动抱她哄她，现在……艾敏低头瞧着光影，午后光影最怯懦矮小，圆圆一团伏在各自脚下……好比她们，隔在两个世界，不可触及。
·
严馨雪出门匆忙，急得什么都没顾上，就捏着手机，父母女儿没来得及商量意见，钥匙提包也还在家门厅壁橱上。
她牵着艾敏敲开家门的时候，乍然迎见严震的笑脸。她的父亲像是迎接从前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女孩子那样，以最大限度的父辈给予的爱与包容，欢喜迎接她们进家。
严馨雪愣了愣，恍惚觉得这情形美得不真切。
她也曾梦到过的，许多次，梦见穿着校服的她牵着小情侣的手回家，坦坦荡荡告知他们两位她与艾敏的关系，随后，得到类似这样的，父母亲无限的支持包容。
这一刻，就好比美梦成真似的的惊喜。
“傻站着干嘛呢，快进来。”严震见是严馨雪领着好朋友回来更是惊喜，着急催了一句，喊小辈进门。
“是馨儿吗？”宋云珊抱着孩子追出来，一眼瞧见她们，还不待欣喜呢，偶然一垂眼，荡起的嘴角停顿。
严馨雪循着她母亲视低头一看，她与艾敏还紧紧牵着手。她刹那间慌乱起来，像是害怕被家长窥见心事的小孩子，匆忙将手抽回，握拳敛在身侧。
严馨雪的抽离动作连带惊动艾敏的不安，艾敏垂眸看一眼，想伸手去碰她，见她握着拳规避似的先进门，空落落的掌心被穿堂风一激，僵硬地攥起拳头自我取暖。
“走啊姐。”还是刘畅推她进门的。进门随着艾敏称呼长辈，“叔叔阿姨好。”
“这是小畅吧？快进来。”严家父母见过刘畅。宋云珊招招手邀她们进门。
原本被母亲“丢”下的小家伙兴致缺缺，在严馨雪走后小兔嘴巴就没抚平过，这时候看到严馨雪她们回来，小家伙兔眼睛亮晶晶的，在宋云珊怀里不肯老实待，扭着屁股要下地。
宋云珊性子柔，更舍不得拘着孩子，痛快弯腰放小家伙下地。
小兔子吧嗒吧嗒跑过去，在弯腰找鞋的严馨雪身边顿了下偷瞄母亲之后，迈小腿跑到艾敏跟前，仰头眨巴眼睛盯着她瞧。
艾敏低落的世界忽而跑进一个小家伙，模样乖巧惹人亲近，艾敏垂眼同小家伙对视，心里的积雪浅浅融化着。
严馨雪为艾敏姐妹俩取出拖鞋，听什么窸窸窣窣响着，扭头去瞧。艾惜踮着脚，抓艾敏藏在口袋里的手，另只小手已然握紧艾敏空落在外的手的冰凉指节。
众多长辈围观之下，小兔子如愿以偿叩开艾敏的心门，拉到她藏起来的手。牵起她的双手，仰头小小扬起俏丽的兔嘴巴，晃着牵动着的大手撒娇。
严馨雪远远看，眼里的温热被点燃……大手牵小手、大眼瞪小眼的画面依她看，就好像平日里小女儿等到妈妈回家，蹦到门口撒娇要母亲抱抱一样美好。
宋云珊收回眼瞥见严馨雪的异样，定定心发声，搅醒女儿的荒诞的梦：“好啦，门口冷，小敏小畅，都快进家。”
“好嘞阿姨。”刘畅绕过交流感情中的一大一小，嬉笑着跟随宋云珊进门。
梦境初醒的严馨雪恍恍惚惚追随进门。
留下半天才明白小家伙的求抱意愿的艾敏，抱起小家伙，换鞋，不远不近跟进去。
……
之后小家伙就自主黏在艾敏身边，洗手或吃饭都赖着艾敏，不要严馨雪或者外祖母抱了。
菜加热上桌，就此开饭。两口扩展为热闹的三辈六个人，严家父母最是欣慰。
小家伙吃饭不要儿童椅，窝在艾敏怀里，她给夹什么就吃什么。
严家父母只是诧异赞叹，原本挑食的小家伙竟然在未多接触的她姑姑面前这么乖顺。
严家父母不知道，严馨雪却知晓，其实是艾惜坚决不吃的红色食物，也是艾敏原本的忌口……她仰起头望着那对乖巧吃饭的大小兔子出神，三五次，都是她母亲为她夹菜时点醒执着梦境的她。
……
小家伙饭后犯困还是旁人谁都不找更不肯乖乖去睡觉，就固执地窝在艾敏胸前打瞌睡，小眯一会，醒来揉揉小眼，不声不响地，先拧着小脖子到处张望。
找的正是小心翼翼怀抱她的艾敏。
小家伙环顾一圈扬起头见到对她做怪样子的艾敏，眯起眼睛欢欣地“咯咯”笑。
艾惜特别喜欢亲近艾敏，严馨雪早先就知道，周末在严家那一下午，为这稀罕事，严家父母和刘畅万分讶异了把。
只是他们都当大小兔子的亲近是姑侄血亲的神奇魅力。
对此，尽然知道真相的严馨雪，却是半心酸半感动。
她再次懊恼当初的自己自私固执，执意要为艾敏留个孩子同时却又狠心逼走了她，执意生下艾惜，却没能照顾好她，让小家伙孤孤单单地成长……
严馨雪知道的，她欠艾惜快乐，欠艾敏幸福，欠她们一个与世封尘的真相……
只是，这些怕是要欠满余生。
·
“我下次还能来吗？”楼下，孤灯罩着半远不近的两道影子。是要走的艾敏，和送别的严馨雪。
对于艾敏的问题，严馨雪低头沉默应答。
“我答应惜惜，下回还来陪她玩……”艾敏抿着唇，语气和缓，“可以吗？”
“嗯。”严馨雪轻轻应一声，心里，竟然不受控地萌发对未来周末的期待。
她隐隐觉得，或许以后无限个周末，她们都会见面，艾敏会好好看顾艾惜，陪着她们的宝贝健康如意长大……
严馨雪不可自抑笑了下。她想着今天下午的一幕幕，遥想未来，觉得这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和艾敏即便是过去了，但为人母亲的义务一直在，她们理所应当看护好自己的宝贝长大成人。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十五年，艾惜成年之前，她们还将会有很多共同的回忆。
未来，孤老一生也足够回味的。
再说，还有女儿在，她们俩的联系不会断了。
严馨雪想了这么多，面上始终绷着没显。艾敏不堪承受她的淡然，转个身，预备将要伤神离去。
“I will be with you forever.”艾敏仰着头，鼻息间交缠着梨花幽香与春夜寒凉，轻飘飘留下这一句，双手抄兜，轻轻踏离短暂独处的好似年少时的梦。
I will be with you forever.
短短一句，激荡起身后的她的心海跌宕。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