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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刮舌苔事件(四) ...

  •   晌午。“违天河”畔。

      沈泽被“赏罚人”押解到河边,随同的骁和一票兄弟,以及坚持跟来的东帮老大穆陶,怀着复杂的心情,踌躇的站在离他不远处。

      此外,还有人称“仲父”的命街长老——毕官斯。北府老大——古哗。

      早上,这两个年过半百却位高权重的老人,被骁请到东帮,就是为了商议对于沈泽的惩罚事宜。

      众所周知,骁虽然只是东帮的区区师爷,但实际上一切事物已经全权掌控,仲父虽然看在眼里,可也不曾过问,毕竟人家小两口的事,谁也没权插手。不过,仲父也清楚的知道,天下人都会害穆陶,惟独骁不会,独揽大权之人,却不为己而用。

      那么,骁作为幕后当家,对于手下犯杀戒,是有一定责任的。

      本来在□□上混,就是过着舌舔刀口的生活,不该有抱怨,但那只是对外部宣称,东南西北四帮本是一体,统管命街,所以自相残杀是忌讳。

      可帮派之间会有摩擦是情理之中的事,偶尔发生殴斗、打打“擦边球”,从而在造成的流血事件中死上几个小弟,都是被允许的,毕竟年轻人嘛,免不了气盛。

      却惟独不可致“位高人”死亡,若死了,那么就违反了“不可妄杀”,这则当初所有人进帮之前所立下的重誓。的确不公平,但放眼望去公平何在。

      在骁自卸一臂而作为负荆请罪,跪于堂上讲述原委后。

      仲父裁决,用一贯的手法,将沈泽沉入“违天河”,溺毙。

      众人听完结果,都绝望了。

      违天河——深不见底,下游是被称作“通天布”宏伟瀑布,若自下而上望去,就好像是自天上泄下的一匹绵绸,逐因此而得名。

      所以,众人都知道,逃得过无底河却逃不过天上水。沈泽,凶多吉少了,恐怕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要救,如何救。

      “赏罚人”正用绳子捆绑沈泽的手脚,骁扶着被自己打断的左臂,闭着眼睛站在不远处,由于巨痛,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而这样的疼痛还要经过三天才能得到救治,这是他该受的惩罚,所以并没抱怨,而他把沈泽送上不归路,这个担子自己又该如何背负?

      骁不愿意多想,他明白这样想下去,只会作茧自缚,可这足以将人缢死的丝线,骁又怎么能允许它缠上自己的爱人呢,那根傻木头会受不了吧,所以一切他都会承担下来,一切苛责,一切罪恶……

      “仲父,好了。”其中一个“赏罚人”用低沉的声音报告。

      毕官斯深深的看了看骁和穆陶,转而看向沈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沈泽负手站着,抬起头来,摇了摇,额前的头发档着他的眼睛,让人猜不透情绪。

      “唉……”毕官斯叹了口气,转过身,扬了扬手,“上路吧,好走。”

      四个“赏罚人”闻言,立即上前把沈泽托起。

      “不要啊!爷——你救救他啊——”一直拼命隐忍不发的叶醒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众人也在这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泪如雨下,纷纷跪在骁的面前,就连一直以刚强而著称的修思都跪了下来,沉默的揪着骁的裤脚。

      “骁……”穆陶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能成句。

      顿时这处堪称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哀声四起,好不凄凉。

      而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的骁,在七手八脚的摇晃下,身体像是飘零的落叶一样,那么脆弱无助。

      沈泽被“赏罚人”抬着,拼命转过头来回望众人,额前的留海随风拂起,被艳阳染上了一抹丽色,眼睛里没有恐惧和哀伤,有的只是无尽的留恋。

      “咚——”

      伴随一声钝响,一切木已成舟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也随着这一声预示着生死相隔的钝响,流失了所有的力气,他们瘫坐下来,低泣着,看着正在上演的这场诀别。

      这时一直笑脸旁观的古哗走到骁身边,乐呵呵的说:“节哀顺便吧~不过……我真没想到,被众人所赞誉最讲情意的‘鬼谋’,竟然也有冷血的时候啊~”说罢便带着手下扬长而去了。

      仲父也拍拍骁的肩膀,默默的离开了河边。

      等他们走后,骁才睁开眼睛,专注的盯着河面,轻声说:“别哭了……你们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违天河’么?不是天命难违的意思,而是天命可违,每一个在这里惩罚手下的当家,不是为了至手下于死地,而是为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沉了河却没死,那么就可以活下去。”

      只不过成活率几乎为零,骁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闻言也抬起头来,看着汹涌的河流,能在这样的河里活下去,希望渺茫吧。

      他们不明白骁到底在等什么、在看什么,但也只能无计可施的呆坐在这里。

      这时,远处波涛翻卷的河面却荡起了异样的圈纹,骁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保持着远视,跟眼下的众人说:“如果沈泽平时没吹牛的话……”

      与其说他是在对众人说话,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远处就闪现出一丛逆流而上的、忽隐忽现的黑色不明物体,那分明就是人头啊!

      众人惊呆了,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看“水草”,看看骁,再看看“水草”,再看看骁……

      在这周而复始的规律运动中,骁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二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救人!”

      “啊!对!对!救人!”乐彤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撒腿就跑,可是跑到河边又转了回来,眨着白痴的眼光问,“怎么救!?”

      他看着周围一团乱麻的众人,和自家师爷铁青的脸色,一拍脑门喊道:“对了!裤子!脱裤子!咱把裤子都脱下来连成绳锁丢给他!我好聪明啊!哈哈!”

      正在他自鸣得意时,却被叶醒一巴掌扇上了后脑勺,“白痴!绳索不要随着急流跑啊!沈泽抓得到吗?爷的意思是让你炸小树!大白痴!暴露狂!”说完,就把他拉进了林子里。

      等二人拖着小树回来,沈泽已经游近,可体力明显快耗光了,他艰难的划着水,每一下都像是要被洪流吞没一样,无论如何也靠不上岸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小树伸向沈泽,合力往岸上拽。

      “呼哧呼哧”被拖上岸的沈泽仰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样子十分疲累。

      众人仿佛不敢确认似的木讷的看着他,看着他急速起伏的胸膛,看着他的唇角不明原因出现的许多伤口。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鸟的鸣唱,和沈泽的喘息声,沈泽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嘴角勾起了一弯弧度,“嗨~我从地狱,回来了。”

      “嗷~”随着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嚎叫,大家才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狂喜般奔到沈泽身边,与他抱成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都像疯了一样。

      穆陶也挨到骁的身边,把他拥进怀里,颤着声音说:“吓死我了……小坏蛋……晚上看我怎么罚你……”

      “……”骁无语。

      此时,他才突然意识到,每次发生事情,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

      回到东帮,在众人的苦苦追问下,骁才把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当时,他把沈泽带走,不是干别的,而是把一枚刀片藏在沈泽舌下。

      骁知道,沈泽自幼便在专业泳队里学习游泳,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弄潮儿,而受过专业训练的游泳运动员,会上一门特殊的课——柔韧性,手握两拳般长短的木棍,也可以360度双臂回环。

      如果沈泽的经历不虚,那么他便可以在手被束于背后的情况下,将胳膊转回身前,用嘴里的刀片割开绳子,死里逃生。

      赌的,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众人才终于明白,那个一向性子急噪粗言粗语的沈泽,怎么会死到临头都没有操谁谁谁的祖宗十八代。

      原来是嘴里有“家伙”,一张嘴就露线了啊!

      众人不禁埋怨,师爷好坏,把他们都蒙在蛊里了。

      而骁的解释是这样的,“一、为了免得你们空欢喜一场;二、演员都由于知道剧情发展而没了激情,看客又怎么会满意呢?”

      在场人员纷纷倒地不起,哀号着让老大为他们申冤做主。

      而穆陶红着脸憋了足有30秒,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差点一命呜呼……

      “晚上……晚上看我怎么罚他!”

      ……

      此后,在这件事被人们渐渐淡忘时,却有一首诗被广为流传:

      蝎子尾上刺,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鬼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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