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天涯》离尘一笑

12、因果，因果

　　“哇……哇……呜呜，娘，娘，呜呜……”
　　“似乎有人出事了,”任邀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凝重，“我们快出去看看。”说着已至客栈外，看似笨拙的吴大宝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一步距离。
　　“还是这么急性子，等等我！”皇甫寒灵也紧跟其后。
　　皇甫寒麒则是看了看薛子桐的意思，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不大感兴趣，而薛子桐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任邀离去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惑。
　　“听说当年任邀与吴大宝相识时也是这么哭着的，所以她现在最见不得这种事。”皇甫寒麒解释道。
　　薛子桐收回目光，带些促狭地对皇甫寒麒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地下了楼，皇甫寒麒略显尴尬地撇过头去，他的确不希望她将太多目光注视着别人，却不想如此隐蔽的表达还是被发现了。
　　薛子桐暗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不安，她似乎在作弄他的同时越来越把他的反应当真了，这可不是好事，她这辈子可没有成亲的打算，麻烦麻烦，看来得在铸成大错之前离开他们，干脆就现在好了——
　　“皇甫公子，我……”
　　“薛姐姐，薛姐姐，快来！”皇甫寒灵一个箭步扑到薛子桐身前，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跑，“昨天那个糖葫芦小孩的娘亲快不行了。”
　　薛子桐只得咽下口中的话，被她拉扯着向外跑去，可是才跑了几步，就发现牵着自己的小手被一只大手取代，同时一个恼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儿，你弄痛她了。”
　　皇甫寒灵也很火，都什么时候了，大哥还在计较这些，她跺跺脚，跑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的地方一边努力将人群分开，一边大喊着：“让让，让让，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薛子桐任由那只“忘了”放开自己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牵着自己往前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前面的人群发出“嗡嗡”的声响，离得近了，事情的始末也就听得清楚了——
　　“这是李家媳妇吧，这是咋的啦？”
　　“唉，你是不知道，昨个晚上这李家媳妇不知从哪弄了几两银子，给胖娃买了几串糖葫芦，被李二柱给瞧见了，他把他媳妇打了顿，抢了钱又跑出去赌了。”
　　“唉，二柱以前是有些势力眼，可人还不错，如果不是十几年前那件事，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他又不是第一次打他媳妇了，咋这次弄得跟杀人似地。”
　　“他大伯你是不知道哇，这李家媳妇是怀上啦，被二柱这么一打，就小产了，等二柱今早儿回家，那血流的是……唉，造虐呦！“
　　经知情人一讲，众人都嘘唏不已，不过八卦瘾也被勾了起来，原来，这李二柱原本是一家客栈的伙计，十几年前因为看不起一个上门买包子的小乞丐，又对他的银子起了贪念，硬是污蔑他的银子是偷的，结果不小心踢到了铁板，在殴打小乞丐的时候惹毛了店里的一位客人，被打折了一条腿，出了这事，店家怕污了店里的名声将他给赶了，然后体面点的工作，人家不愿用他，脏累的重活他又干不了，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听到这些八卦，薛子桐和皇甫寒麒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薛子桐，她的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又有一丝挣扎。
　　皇甫寒麒率先反应过来，他心中一惊，忙让薛子桐靠在自己怀里，脱口而出：“桐儿，你怎么了？”看着她眼中显而易见的挣扎，一个荒谬的念头划过脑海，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么巧？！
　　“大哥！你们在磨蹭什么，再不过来人就救不成了！”皇甫寒灵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不会的，孩子他娘不会有事，你乱说，你乱说，我掐死你！”
　　皇甫寒灵没想到一直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瘦弱男人会突然发疯，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让他掐住了脖子，这男人似乎真的绝望了，一时间她竟然挣不开手，一旁的吴大宝正抱着孩子，任邀则在运功为妇人护住心脉，一时间竟腾不出手来，倒是周围的大叔们见状忙上前要拉开两人，但有经验的人应该知道（咳，估计没啥人有经验）出于人类的逆反心理，你越是要扯开他，他掐的就越紧，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吴大宝为那个疯狂的男人点住穴道时才过了几秒钟，皇甫寒灵的脸已经一片绛红，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只觉得喉咙乃至肺部都一片火辣辣的疼。
　　薛子桐和皇甫寒麒这时才缓缓走近包围圈，皇甫寒灵颤抖着手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既是痛的，也是气的，可是这两人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而是双双看着那个因为点穴而被迫冷静下来的男人，他就那么呆呆的，流着泪，看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辛酸。
　　“先找间安静点的屋子吧。”皇甫寒麒低声说道。
　　恰好他们现在就在一家药店门前，因为药店里的大夫治不了那女子，李二柱又没钱，为了不让屋里死人既晦气又砸自己的招牌，他们就被扔在了大街上，现在既然有人愿意付钱，他们也就不在意一间屋子了。
　　安静的屋子里，那妇人躺在床上，那男子瘫坐在床前，小娃儿被吴大宝抱了出去，任邀和皇甫寒灵倒是没事，可是看里面的气氛不对，自己又帮不了什么忙，便也消失的极快，现在屋内就只剩下薛子桐，皇甫寒麒和他们夫妻俩了。
　　薛子桐面无表情地看着绝望的李二柱，他并没有向他们求助，可见他也清楚自己媳妇是个什么状态，如果床上的女人死了，她毫不怀疑他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这一刻她刻意伪装的柔弱与娇贵都消失不见，那紧抿的唇，晦暗难明的眼神，更人皇甫寒麒相信，那是她无声的哭泣。
　　此刻，他更加肯定了心底的想法，“你会救他娘子的，对吗？”
　　薛子桐不语，她垂了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挡住自己的思绪，你会救他的娘子，而不是，你会救她的，同一个意思，表达的重点却不一样，她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其实她应该感激那个男人的，如果不是他的一顿打，她也不会遇见师傅，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一顿打，她遇见师傅了，遇见师傅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为什么会不想遇见师傅呢？她不记得了，可她就是知道，这股后悔甚至超过心中的喜悦，所以，她现在恨他，却又感激他，至于挨打，她反而不生气，因为，在她的童年里那几乎是家常便饭。
　　“他付不起代价的。”薛子桐淡淡地说道。
　　“我代他付。”
　　“我从不知道皇甫公子心地这么好。”从刚刚就看得出，这个男人除了没有同龄人的稚嫩外，心肠也硬的很。
　　“因为我的心早就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薛子桐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扯到这里来了，就听皇甫寒麒声音用沉重的甚至沙哑的声音说道：“十几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薛子桐心微微一动，“我一时好心，不顾大人反对，给了一个小乞丐几两银子，我父亲为了让我眼见为实，就带着我一路尾随那个小乞丐……”皇甫寒麒的声音有着深深的自责，“一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突然有了那么多钱……是我害了她。”
　　果然，薛子桐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他们上辈子真是孽缘？从第一次见面起，两人总有一人要倒霉。
　　“后来我很生气，就让人断了那个小二的生路，至少今天以前，我从不后悔那么做过，可是现在……”因为他的一时好心，让他生命的最重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又因为他的一时愤怒，毁了另一个家庭。
　　薛子桐这会是真的想笑了，她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得直抹眼泪，她一直知道这人对她很较真，却没想到这么远的责任他也能攘到自己身上，“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曾经有个好心的小男孩施舍了自己几两银子就怨恨他吗？不能保住银子那是我自己没用，和你并没有关系。”薛子桐第一次对皇甫寒麒笑得真心实意，“要救这个女人，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用我的命，如何？”这个女人眼看就活不成了，以命换命，很公平。
　　“……你当我是傻子吗”让一个对自己有企图的男子一辈子放在身边，除非她真的傻了。
　　皇甫寒麒嘴角露出一抹笑：“当年我害你挨了一顿揍，再加上整个寒风世家如何？”
　　“如果我还是不同意呢？”
　　“那……”
　　“不用你们假好心！”一旁的李二柱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两人就是还得自己几乎家破人亡的仇人！“我们家阿秀不用你们救！你们会遭报应的！！这是我的报应！报应啊！！”
　　薛子桐两人皱着眉看着几欲癫狂的男人，看着他吃力地要抱起床上的娘子，可是这几年的颓废与堕落已经掏空了他的力气，他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到他娘子身上，这一下压下去，也不用救了，直接买付棺材就好了。
　　就差那么几毫米时，他的后领被人一扯，“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薛子桐似乎又找着了感觉，她柔柔一笑：“这位大叔，您可真是爱开玩笑，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是你种下的因，我们来结那果又有什么不对？今日我救了你的娘子，又是一因，你可别忘了结那果。”

作者有话说

　　555555555，没评语都没动力，今天看到orange-303 大大的留言，突然兴致十足，又更了一章。
啊，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看到好多的新娘车，大家都结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