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何兮》九宗

13、第13章

　　乔文君知道何锦年的尿性，认命的回了刚刚离开没有半个小时的更衣室换了鞋子强制性提前下班。
　　把两个塑料袋分别挂在小电驴的两边发现里面满满的都是食材还有一包火锅调料，乔文君猜想何锦年是想回家和爸妈吃火锅的突然有手术食材又在他手里于是抓了乔文君这个壮丁去送东西。
　　乔壮丁骑着小电驴按照导航找了过去，到了一处老居民小区乔文君在胡同里七绕八绕了半天终于就着手机手电发现了楼房外墙上那个被雨水腐蚀了一半的蓝色小铁牌，上面的数字正是她要找的楼栋。
　　拿着东西爬了四楼在昏黄的声控灯下辨认了门牌伸手敲了敲贴着福字的防盗铁门。开门的是个满头白发的爷爷，隔着防盗铁门打量乔文君。
　　“爷爷我是何锦年的同事，他刚刚突然有台手术走不开让我过来送东西。”

　　“谁啊？小何来了吗？”
　　屋里传来一个奶奶的声音。

　　“不是，小何有事让他同事来的！”
　　爷爷回头朝屋里吼了一句。

　　“小何同事啊，你还不快让人家进来！”

　　“我正要让人家进来呢你个老婆子一直跟我打岔。”
　　爷爷把门打开拉着乔文君进去。乔文君听到老两口叫何锦年小何的时候愣了一下，不是何锦年爸妈？
　　进了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爷爷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乔文君打量了一下周围，简单的住宅房，放着深绿色的老旧沙发，家具也都是老式的，透着一股年代感，应该是住了很多年了。 刚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奶奶从里屋走出来和乔文君打了个招呼。
　　乔文君起身准备告辞，奶奶连忙拦着她

　　“哎呀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小何来不了我们俩吃不了那么多。”

　　老俩口一起拦着乔文君非让她留下来吃饭，乔文君只好同意，和奶奶一起进了厨房收拾食材，老爷子在外面收拾桌子搬电磁炉和锅，奶奶洗着白菜看乔文君切年糕，

　　“小乔啊，多大了今年？”

　　“二十四了。”

　　“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

　　“没呢，不急，我先工作。”

　　“怎么不急啊，小何就是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的三十多了连个对象都没找着，也没个照顾他的人在身边，我看着都着急。”

　　“没事，您别急我们医院好多小姑娘喜欢何老师的。”

　　奶奶听她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趣，拉着乔文君各种问，乔文君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想让二老放心，只能硬着头皮胡编乱造，好不容易收拾完食材和二老在桌子旁边坐下，乔文君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恶仗。

　　二老不停的给乔文君夹着菜，问着医院的工作，何锦年的情况。

　　火锅的烟气冉冉着夹在他们中间，温馨的小屋，谈笑的话语，乔文君恍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在乔宏宇和费玉霞那里从未有过的烟火气。

　　吃完饭乔文君帮着收拾了桌子，爷爷切了一盘水果给她，她插了一块苹果在老人家期待的眼神里放到嘴里。

　　“怎么样甜不甜”

　　老人家迫不及待的问，

　　“甜。”

　　“那是，小何给我买的，超市十几块钱一斤的呢，能不甜吗。”

　　想到何锦年每天小电驴上下班面包当午餐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买十几块钱一斤苹果的人。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何锦年开门进来，看到乔文君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乔文君见他来了起身和二老告辞，奶奶推着何锦年让何锦年送她出小区，两人沉默着走到楼下站在楼道里，何锦年掏出一根烟点了，
　　“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

　　“二老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不像你爸妈啊。”
　　何锦年吐出一个烟圈，昏暗的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烟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我以前不在三院，在中央医院。”

　　“我听主任说过。”

　　“主任还说了什么”

　　“说你出了个医疗事故自闭了。”
　　何锦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个孩子才八岁。她从出生基本上就没能离开过医院。”
　　三年前，中央医院，何锦年早上去查房，把小桐的病房留在了最后，这孩子招人喜欢，又粘何锦年，何锦年每次都尽量留出时间多陪陪她。
　　小桐从出生开始就被诊断需要心脏移植，她依靠着仪器等待着合适的心脏出现，可以说只要停了机器，她的心脏不出几分钟就会停止跳动。
　　她在医院等了八年，医院就是她的家，医生护士都仿佛是她的家人，小桐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是个矿工，早年矿上塌陷困在矿井里再也没出来。姥姥姥爷靠着女婿的赔偿金和女儿留下的积蓄在医院守着小桐。
　　我国人口基数大，对移植器官的需求量也大，但由于传统观念，愿意死后捐献遗体的人却并不多，成年人的心脏移植已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可能是姥姥总是在耳边念叨的原因，这天何锦年查房的时候小桐对姥姥姥爷说有悄悄话要告诉何医生，老两口出了病房去给她打饭。
　　“想说什么”

　　何锦年坐在病床边看着小桐插着鼻管的苍白小脸。

　　“何医生，我想活下去的话是不是必须等到别人捐了心脏”

　　“嗯，是这样。”

　　“可是，如果有人捐了心脏，那是不是就代表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朋友死了。”

　　何锦年沉默了。

　　“姥姥每天都在祈祷能出现合适的心脏，可是我们每天这样祈祷，不就相当于在希望某一个地方有一个小朋友死掉了吗？那那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该多难受啊，这样相比，如果我死了，是不是比较好一些。”

　　何锦年拉着小桐的手，
　　“不能这样想啊小桐，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去世，也会有很多人出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捐献心脏的小朋友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但他留下的器官还可以救很多人让他们活下去，他的家人知道他的心脏还在这世界上某个地方跳动着，也是种安慰。”

　　小桐抿了抿嘴，
　　“嗯，小桐明白了，小桐会努力连着那个小朋友的份一起活下去。”

　　何锦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