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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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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怎么了?”
晏归期俯身坐在安宁脚边,抬头看到安宁皱着眉若有所思,好奇地问了一声。
窗外的余晖照在书案上,安宁慢慢地摸着泛黄的书籍,一面读着,一面凝神思考,并没有马上回答。
翟明也没有刻意虐待他们,好好地吩咐人给安宁准备了一间书房,就在两人卧房的旁边,派了人严加看守。
书册的最后一页合上,安宁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归期,我看了那个人留下的书,有越来越多的问题想不明白。”
晏归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也接口问道:“都有什么问题?”
有些事闷在脑袋里去想,反而会越来越钻了牛角尖,也许说出来会恍然大悟。
“很多。”安宁按了按额角:“这个念望是什么人,是活着的偃师,还是书院见到的木甲人?”
在接触过翟明之后,安宁对那个念望又有了些想法。他隐约觉得,翟明和念望应该是认识的,甚至翟明能这样精准地找到自己,恐怕也少不了念望的帮忙。
难道那个木甲鸟,是念望用来给翟明送信的吗?这两个人这样对自己势在必得,真的只是为了一颗随侯珠?
别的不说,这随侯珠很明显对翟明没什么用处。
“我想,他处心积虑地写那些书,的确不是在刻意找我,他是在找有补天石的偃师。”
“那不就是你?”
“不,他的目标不是我,只是唤醒了补天石的偃师。”安宁强调一遍:“即使不是我,也有可能是在我之前、之后,唤醒了补天石的偃师。你说,他找这样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呢?”
晏归期茫然摇头。
“也许连那只伯劳,那个木甲人的出现,也并不是偶然。可是我出现在埐玉会上,他没来找我,反倒是锦绣营的人出现。翟明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是一伙的?”
“我不清楚。就算他们是一伙的,依照念望给翟明的信息来看,他们俩也未必是齐心的,怕是各有所图。”
“安宁,”晏归期听着这些反应不过来的事,低着头:“我不喜欢这些复杂麻烦的东西,我只想跟你找个小院子,养花种菜,我们回去好不好……”
“归期,对不起,是我任性了。”安宁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拉着他的胳膊,打算拽他起来:“等找到那个人之后……我们就回去。”
晏归期不肯起:“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跟着你,所以我也不问。可是这一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丢下我不管了?你想找另一个偃师,找另一块补天石,究竟想做什么?”
“别瞎想了,快起来。”
晏归期不起,手里仍死死捧着沉重的足枷。
他身体刚恢复好的时候,带着安宁趁夜逃过一次。可翟明对此早有提防,在他刚冲出院子的时候,就亲自动手拦住了他。
两人本就势均力敌,他扛着安宁渐渐落入下风,一个不慎没抓稳,安宁先于他落入了锦绣营兵士手中。
重重包围之下,他只得弃剑投降。
翟明说到做到,没有伤他一分一毫,只把他捆住,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安宁被打得死去活来。
晏归期睚眦目裂,只觉得胸中那块木精灼烧着五脏六腑一般。若不是安宁在逃走之前的嘱咐,他几乎忍不住想掀了这里。
“人说苟能制敌岂多杀戮,”安宁安慰过他:“对方人多势众,咱们既然用这种方式逃不出去,也少些杀戮吧。”
从那一天起,安宁脚上便多了这一副足枷。
这是大牢里最细碎折磨人的东西,足枷将近三寸厚,如果没有他帮忙,安宁连一步也挪不动。
翟明把他们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安宁能轻易打开足枷,可是不敢。安宁唯一敢坚持的就是,让晏归期始终陪着自己。
而安宁走不了,晏归期也不会走。
“安宁,你别拽我了,我不会起来的。”晏归期托着足枷,否则那足枷压在安宁的脚上,一天下来,安宁怎么可能受得了。
安宁只得由着他,又把书翻了回去:“这个人既然留下了关于随侯珠线索的书,应该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他让我、让翟明去找随侯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他自己没本事呗,难不成他还在考验你?”
晏归期一如既往的随口乱应,安宁也没往心里去,恐怕也只有找到那个人之后,这些问题才能明白。
“还有,这些书里……大部分内容都与随侯珠无关,反倒写的很多都是上古洪水的事。”安宁回忆了一下:“天帝派两神使,共建巨舟。这件事倒是写得很详细。”
“写这些干什么?这些不都是传说吗?难不成还是真的?难道随侯珠藏在那个船里?”
安宁怔了一下,他始终在考虑与这个传说相关的事,倒是从没想过这个可能:“就算是这样,那这个巨舟又在哪里呢?”
受到晏归期这么随口一说的提醒,他倒想起另外的事:“书上倒是的确提起,在那个时期,人们都是挖空树干为舟,通常只能乘坐两三个人。能建起容纳上千人的巨舟……”
晏归期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两个人,可以算是最早的偃师?”
“有可能。”可安宁还是不明白,这些内容跟眼下的事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也是偃师,跟随侯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随侯珠也是他们造出来的?”
“安宁,咱们不找了!干脆让他们爱怎样怎样!反正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
“狗腿子,你以为眼下你说话算数?”一个嘲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晏归期差点跳起来:“死狗,谁让你进来的!”
翟明没理他,直接又将一本书扔在桌子上:“漏了一本没给你。瞎子,看出什么门道了没?”
安宁不自主地向后缩了缩。他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深深的恨意,而且几次在这人手里熬得生不如死,难免一看到他就有些畏惧。
翟明也见惯了这些事,咧嘴一笑:“怎么?我长的很吓人?”
“知道自己长得寒碜,就别出来丢人啊。”晏归期冲他龇牙咧嘴。
“狗腿子你再说一句!”翟明一掌拍在桌子上。
晏归期仰着头看他,总觉得自己气势上就输了一截,正要跳起来回呛,却被安宁轻轻按了下肩膀。
“翟大人,”安宁把书拿过来,翻开中间,简单摸了一下,果然仍然是讲巨舟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翟明拖了椅子过来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问我?我倒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呢?”
安宁不明所以,翟明又扔了一个东西在他手边。
“这是……”这是在神木村时,那个冯问祖留下的家书。
“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人都抓来了,对于抄了他们宅子这种事,翟明更不会当什么大事。
“不是。”安宁摇头:“别人的家书,我受人所托而已。”
“哪个别人?”翟明追问。
“神木村有个叫冯问祖的人。”
翟明大笑:“我听说江湖上曾经有诨号‘笑面蝎心’的人,在你面前也相形见秽吧。你杀了人家一村子的人,还假惺惺地帮人带家书,怎么想的?”
“你他妈的别胡说八道!”晏归期听不下去了:“那帮人自作孽不可活,关安宁什么事!”
“人不是我杀的。”安宁也平静地辩驳。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翟明不在意地点头:“一般犯人刚落到我手里的时候,都会这么说。我们呢,一般管这个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神木村的人早已经变成伥树的傀儡了,伥树死了,他们自然也活不成,不是我……”
翟明听不懂,只嗤笑一声:“你怕认了吃官司是不是,放心,你现在还有点用处,这些事儿我以后再跟你好好算算。打开看看。”
安宁虽无意看别人的家书,可很明显翟明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早就拆开了信,他只得取了里面厚厚的东西出来。
展开摸了摸,他也有些吃惊。
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一张纸,似乎年份已经很久了,上面画着些人物,如同壁画一样,模模糊糊写着“皋涂山”、“棪木”的字样。
他记得念望留下的书中也曾有过风格相同的画。
“翟大人是认为,这图跟随侯珠位置的有关?”
“我可不知道。”翟明扯过去扫了两眼:“这些事是你来想的,你别忘了,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两个月。”
“我……明白。”这张图虽然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却给了安宁一些思路,之前的书中的确提到过很多地名,他也许可以考虑联系一下。
翟明拍拍屁股,起身出门,却在门口处又回头问了一句:“晏瞎子,神木村的人,你不承认也就算了,秋凋山上的人命呢,你也没种承认吗?”
“不是他!”晏归期如同被人平白捅了一刀一样,抢在安宁前面吼了一声。
翟明恍若未闻,只盯着安宁。
安宁低着头,嘴唇翕动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