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七封长信

3、3

　　罗凯林午饭没吃，保鲜盒带了几片生菜叶子，刘允贴心的拿回来半份饭和泡菜酱。

　　“姐，您真的是我姐，我属羊生吃的。”

　　“哈…那…你匀我一片？”

　　罗凯林这辈子的白眼都翻在了刘允身上。

　　“姐，我总这样白你是要长细纹的！”

　　“妹妹，你才19。”

　　刘允三天没有接到成迹的消息了，刘允不知道成迹是因为她的拒绝生气还是怎样，不太想管。又恍然觉得成迹可能是在报复自己几年前不告而别，心里默念：天道好轮回，山水总相逢，莫慌，不气，生活还是要继续。

　　刘允和成迹分开的时间不算久，不过刘允想，世道那么浮，这种肤浅的情谊两三年的时间也就磨没了。只不过刘允看到成迹，忍不住想起了最开始离家打拼的日子，刘允打开了电脑。

　　先翻了翻以前的日志，很蠢。

　　「“我拼命求饶，跪下磕头，眼睛被血糊住，我哭着喊，别让寂寞把我湮没，我可以死，别让我无聊。它不回答，它打开了对面楼的灯，昏黄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下午八点四十分，他们在吃火锅，老人夹菜小儿拿碗，一道窗帘隔绝了我与世界，那边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桃花源，这边是摇尾乞怜的无间地狱。一杯水浇在头上，凝固的血变成血滴，疼，但很清醒。”」

　　刘允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情，大概是陷入了虚无的社交，晚上回到住的地方看着万家灯火那份空虚寂寞才慢慢渗出来。

　　「“遇到了故人，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像好了一半的疤揭开了一个边儿，看得见粘连的血肉，很想一把掀开，又很怕疼。”」

　　刘允打开新的文档，慢慢敲字。

　　「“那时候刚毕业，出了学校找工作的时候好像刚来这个城市，一切都很陌生，大学四年学的东西连本带利还给了老师，回头想想，也算对得起无数个昏昏欲睡的课堂。
　　我好像总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也是一样，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本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浑浑噩噩的死去，没什么大不了，人到最后都会死。大概是不想承认自己懦弱避世，工作之后很拼，很像报复自己，疑似自虐，很不希望自己三分钟热度，但也知道，安稳不下来，趁着年轻穷折腾，越穷越折腾。”」

　　刘允情绪有些低落，不想写下去，起身去接水。

　　“姐，帮我充杯咖啡好嘛？”罗凯林在赶稿子，刘允昨天看见她把稿子拿回家。大概是晚上又出去玩，昨天怎么拿回去今天怎么拿回来，精神也不太好。

　　“好，deadline果然是最大动力。”刘允说完就去接水。

　　罗凯林想了想，嘿嘿两声表示同意。

　　“给，很浓，喝完记得多喝水。”刘允接完水回来罗凯林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速度很快啊，晚上洗个澡的时间就赶出来了吧，何必这样赶。”

　　“不，我宁可上班时间忙死也不想占有休息时间。”

　　“那你拿回去干什么？”刘允自觉失言，事情管的太多，转身储存文档。

　　罗凯林抽出精力回话，“做给别人看呢，做出很努力的假相。”

　　刘允笑笑，没接话。

　　刘允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成迹的电话，约她出来吃个饭。

　　刘允答应了。

　　成迹买了三杯奶茶，放在刘允旁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得等位，你先喝点儿东西吧。”

　　刘允看了看那几杯奶茶，不同的口味不同的底茶。

　　“你买那么多干嘛？”

　　“我忘了你爱喝那种，都买来，你挑。”

　　“那这家餐厅呢，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不爱吃？”

　　“我记得你做过他们家的推荐。”

　　刘允扭过头看等位的人，76号，排到了43号，有些累。

　　“你是不是不爱喝奶……”

　　“成迹，其实这样挺累的，咱俩都没这精力玩拉锯战，你猜我我猜你，太麻烦了。”刘允呼出一口气，“我其实说不清对你什么感觉，朋友，还不止，喜欢，好像也谈不上。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你在我身边晃悠久了我就腻了，咱俩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过，吵吵闹闹不至于吵出仇，但是筋疲力尽。你要是一时新鲜我可以配合你演几天，认真的话就算了，做朋友挺好的，不远不近没事儿一起吃个饭。”

　　成迹手里那杯奶茶已经插好吸管，成迹举起来问话的时候刘允正好回头，但刘允看都没看那杯奶茶，眼睛盯着成迹眉毛，没给成迹反驳的机会，成迹就这样举着听她说完。

　　成迹把奶茶放下，两手搭在腿上，低下头，苦笑。真的是一点儿没变。

　　“你怎么还是这么直接？”成迹问，他知道刘允想听的不是这个。“其实我做好准备了，死缠烂打的准备，挺没品的，也想过什么激将法啊迂回战术啊什么的，但觉得万一被你发现了更没品。我现在每个月留出两千块付房租，其余的用来试。”

　　“试什么？”刘允头靠在墙上，有气无力。

　　“试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不爱喝绿茶，那就买红茶，不爱吃辣，那就试甜，你要是实在烦我像以前那样打我就行了，反正我不想走了。”

　　“你有病吗？”儿子疯了妈想打。

　　“不是，是不想喜欢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