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晚来风徐

19、妯娌

　　《金枝玉叶》/晚来风徐

　　第十九章

　　厨房里自有做饭的厨娘，姜荇妯娌三个也就是帮着择菜，做做样子。

　　周三娘子和周二娘子前后脚进门，相差不到四个月，要比和姜荇更亲近些。
　　周三娘子先拉了个小胡几让周二娘子坐了，这才又让姜荇。

　　姜荇也没客气，妯娌三个围成一个圆，一边择菜一边说话。

　　二娘子问姜荇：“听说阿嫂的阿爹是大齐朝的枢密使？怎么会和大哥认识的？”

　　要真是枢密使家的小娘子，这么高的身份，许配给谁，怕也轮不到周家大哥。

　　三娘子也竖着耳朵望过来，一脸的好奇。

　　姜荇道：“我是和我阿娘一起长大的，直到这个月偶然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阿爹。倒是我和郎君先认识……”

　　她略略有些恍惚。
　　周世宁如今只活跃在亲戚们和她的口中，反倒他的具体形象有些模糊不清。

　　姜荇忍不住要怀疑：我当真认得一个叫做周世宁的男人？
　　他还是我的夫君？

　　二娘子点头，和三娘子对视了一眼。

　　明白了，可见传言不虚。
　　这位大嫂说是枢密使姜家的小娘子，不过是外头女人生的，并非嫡出。

　　人们的心理很奇怪，对于那些贵人家的小娘子，心底是一向羡慕又嫉妒的，不管是见过还是听过，总要感叹一句：人家怎么那么命好？

　　真要“这样命好的小娘子”出现在自己身边，她们又不这样想了，反倒会因为知道了她的底细，而要狐疑的问一句：凭什么她就比我强呢？

　　姜荇是姜嵘之女，足以让周家老老少少为之震动。

　　大家相约而来，除了相看“新媳妇”，更要重要的是想看看“枢密使家的小娘子”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一见之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同。
　　同样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

　　就算这位小娘子生得略微好看了些，可不一样没娘没家？

　　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姜家嫡出，且不像是有什么诚俯的，和身边所见的妇人、小娘子们也没什么不同。

　　上了年纪的人把“不平和不甘”掩藏的很好，年轻一辈的妯娌们不免就有些浅薄。
　　三两句之间，情绪就表露在了眼神和神态上。

　　…………………………

　　周家二娘子不由得觉得心理平衡了些，笑道：“那阿嫂可真是有福气的人，大哥为人宽厚，又机敏聪慧，族里提到大哥，谁不伸大拇指赞扬呢？嫁给大哥，是阿嫂的福气嘞。”

　　周家三娘子也抿唇一笑。

　　谁不知道周世宁四岁上就没了亲娘？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虽说族里没传出大伯母虐待他的事儿来。
　　但他年纪轻轻就跑到外头去谋生，私底下谁不一脸的同情和怜悯？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要是周世宁混得好，也不会一去四年多，一次都不曾回来过。

　　他自己都这样，姜荇嫁给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就算有姜嵘给她撑腰，可她自己立不起来，有万贯家财她也守不住。
　　这不，才头一天呢，她便做了回散财童子。

　　名声是好听了，可苦乐自知，她以后的日子有的哭的时候呢。

　　姜荇又不傻，看一眼周家二娘子那略微有些小得意的神色，就知道她所言不实。

　　当然了，就算心里再瞧不起，开口的时候也会满口的夸赞。

　　姜荇微笑道：“我虽对郎君从前旧事所知不多，但依着我对他的了解，我相信他不是池中物，早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她说得这么笃定，周家二娘子眼神里就带了点儿惊愕出来，私心里还有点点儿不以为然。
　　别人夸那是给他们夫妻做面子，她自己要是这么当仁不让的承认，可就有点儿厚脸皮了。

　　但同时还有点儿害怕：难道，周世宁真的会有大出息？

　　周家二娘子给周三娘子使了个眼色。

　　周三娘子问姜荇：“怎么阿嫂自己回来？大哥呢？”

　　姜荇道：“我阿爹要去淮南，郎君跟在阿爹帐下效力，故此先谴我回来侍奉阿家。”

　　周二娘子心里突的一下。
　　她倒把这碴忘了，不管姜荇是嫡出庶出，只要姜嵘认了，她就是姜家小娘子。

　　做为姜家姑爷的周世宁，有这么个岳父提拔，只要他不是蠢笨如猪，那他以后的前程指定错不了。

　　周二娘子和周三娘子同时都生出了一种叫做“嫉妒”的心思。

　　周三娘子感慨的道：“大哥和阿嫂真是孝顺，只是可怜了阿嫂要和大哥夫妻分离。不过，阿嫂的付出和辛苦也是值得的，等将来大哥衣锦还乡，大伯父和大伯母都跟着荣耀。”

　　他娶了姜荇，还真是好命。

　　…………………………

　　周二娘子脑瓜转得快，她轻嗔周三娘子一眼，道：“你傻了不是？真要有大哥衣锦还乡那一日，荣耀的何只是大伯父和大伯母，便是我们也跟着欢喜啊。

　　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家来，我们可是一家子兄亲弟。”

　　她笑盈盈的看向姜荇，道：“不都说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嘛，大哥有了好前程，可别忘了提拔二郎和三郎啊。”

　　周三娘子猛醒悟。

　　她面色微红，忙附和道：“二嫂这话极是，原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大哥有本事，我们也跟着沾光。”

　　说时也热切的看向姜荇，好像她现在就能给周家二郎、三郎一个好前程似的。

　　国人的宗族观念一直很强，除却门生故旧这些后天的人脉资源，出身就是天然的联系。

　　周世宁再有本事，也得有人相帮。
　　而最能帮他的，就是他这些叔伯兄弟们。

　　所以姜荇微笑道：“都说了是一家子亲兄弟，还分什么你的我的？自然是他有的，兄弟们也都有。”

　　周二娘子和周三娘子一下子就群情激扬起来，待姜荇也更加殷勤，凡事也不肯让她伸手，只让她坐着，专拣轻巧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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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亲戚，族里们很是热议了姜荇几天。

　　她的出身就足以值得大家议论，再有就是她出手阔绰，见面礼所费不赀，这回又添了一个周世宁的锦绣前程。

　　是以长辈们见了姜荇，各个欢笑满面，十分热情。

　　同辈们妯娌见了，也很愿意逢迎姜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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