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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兼职奇遇 ...


  •   寒假一放,第二天江姗就回了北方老家,前一晚我们在彩虹桥聊到十二点。她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父亲是一个农村厨师,家里还种了一些庄稼,而母亲早年因为神经受到创伤,至今仍在家里治疗调养。那个时候正值计划生育,政策抓得很严,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和弟弟,而她母亲就是为了生下这个弟弟让家里有香火传承而精神受到了伤害。那些年,他们东躲西藏,搬了很多次家,她自己都记不起来了。最后他们只能躲进大山,和另外两家同样躲避计划生育的家庭组成了一个生存小群体,物资匮乏,生存条件极度匮乏,每日还要精神极度紧张,担心哪一天计划生育严打小组又找到他们。在不断流离失所,精神长期高度紧张后,她母亲最后精神老是恍惚,终日念念叨叨,除了亲人都不记得。生火做饭常常忘记,免费去帮别人插秧割稻子,都以为自己的农作物。现如今,姐姐都出嫁了,弟妹还在读书,所以她得及时赶回家照顾家里。我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家庭,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不幸,没想过她更不幸。
      我本打算一大早送江姗去车站,我还在睡叫她就打电话给我,我看了闹钟才五点多,说她们有几个老乡一起走,可以互相帮忙照应所以我可以不用去送她,我有点小失落。江姗回家后,我心里空落落,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被别人给支配了,不知道干嘛。王胖子还在睡觉,呼噜震耳欲聋,我无心阻止他,因为根本阻止不了。他准备放假去他表哥店里搭把手,所以我又失去了一个玩伴。我想再好好睡个回笼觉,没想再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心跳就加速,好像要发生什么,有点情绪紧张。
      我在洗漱室碰到了打扫阿姨,她人很好,自己的小孩都在名校读书,按道理多少会鄙视我们这些不太好的学校,还是给人感觉不正经的学生,她倒不会,每次都会和我聊天,有时候聊聊她老公,说那个死鬼每天就知道打麻将,抽烟厉害,明明有一门手艺就是懒得去干,要不是念在当年对她还可以,真的不想和这个男人过。有时候聊她女儿在谈恋爱,她不是很放心,说我们现在的男孩子都不是很正经,但转头又说我还行,给了我一点颜面。像她这种娘家经济好的家庭主妇很少还会出来这么拼命干活,还是一个宿管阿姨。
      我穿过彩虹桥,阳光包围着我,感觉全身要出汗,头皮发麻,奇痒无比,我匆匆跑进树荫,我喜欢那段柏油路,路干笔直,两旁站满柏松,走在上面就像和树胶跑道一样,脚感很好。果然是花了大价钱,用起来就是不错。
      “杜成,不回家啊”认识的同学和我打招呼
      “这不还早着么,那么想回家找娘啊,小屁孩“
      “回家吃大餐补补“
      “去吧,回来不要成猪了“我怼着他们
      我在学校大门口公交站对面的小摊吃着早餐,要了一龙小笼包,还有一瓶小可乐,还吃了两个灌汤包,奇饱无比,感觉肚子快要爆炸起不了身。老板忙的不可开交,我把十块钱压在可乐瓶下面,示意老板就走了。路上车多了起来,阳光普照,大家都拖着行李想,我却两手空空,感觉自己失去很多,有点难受。我在公交站牌看着路线图,站点密密麻麻,不一会就感觉眼睛酸痛。
      “让一让,谢谢“回头看见一女同学正在往前挤,我往左边挤了挤给她让出位置,她用手指着路线图,嘲人群外的同伴喊着,”我找到了,43路,第7站。“
      我在学校走了一圈,百般无聊,路上的人比往常少了很多。在一处公告栏上贴满了各种兼职小广告,用剪刀剪成竖直的很多小条,上面是联系电话,我撕了两张,心想也许这也是一个去处。
      接下来的一周,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准备睡觉。多天没洗头,一层油腻都快流进眼睛,镜子里我变成了中年大叔。我拨打了小广告的联系电话,没接。我又拨打了第二个,通了但是对方不讲话,我认为是骗子正要挂断,
      “喂,哪位?”
      “在,是这样,我想问问兼职的事”
      “是你自己兼职么,还是别人要兼职?‘
      “自己,兼职做什么,工资怎么算“
      “糖果生产,工资记件“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声音
      “哦,什么时候开干?“
      “明天会进厂一批,要不要去?”
      “兄弟那明天见”
      “不要叫我兄弟,我不叫兄弟,叫我陈总!”
      我估计这个人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吃了弹子一样。
      我们十几个学生站在树下等工厂接车,一个负责这次招聘的同学一直看着手表,心急如焚。大家都开始躁动不安,怀疑是不是会有车来,交头接耳。果不其然,刚才哪位同学接到电话,说车没空,有更重要的人要接送,让我们自行解决。大家议论一通,一个同学直接说不干了,直接走了。结果大家决定先坐公交再转车,我心想这可能是黑心工厂,欺骗年轻劳动力来的。又觉得去看看也无妨,临时不干还不行么,所以和大家挤上公交。
      进场的第一天,我们午饭还没吃,一位相关领导就让我们在食堂前面的空地集合,大谈特谈。我的注意力都在后面食堂里,许多穿着五颜六色的工人来回穿插,都端着铁皮盛具,看得我饥肠辘辘。
      我还有两个同学分在了一个巧克力车间,心想这个比糖果好,因为更好吃。车间四处都有摄像头,我们好像劳动改造犯一样被监视。大家都穿着白色工作服,戴口罩和手套,鞋子也有套子,全副武装,像进了生化车间。我们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会,上级安排我们负责包装,我们动作迅速,不是还催流水线前面的工作,那些大叔大妈很不耐烦,觉得我们挑战了他们的专业和威信。一段时间后,我被要求去熬巧克力,我觉得换个地方也挺好,欣然同意。在工厂的一楼的一个角落,里面放着三个巨大的熔炉,之前有一个人专门负责这里,因为要忙其他工作,他走了我就来了。带我进来的那个人,拿起几块大约半平方米的巧克力块在熔炉上敲打,给我做示范。我看着熔炉里的巧克力,想起了太上老君炼丹炉。
      我们住在另一个工厂的宿舍,这个工厂早已停产,除了有一个保安和大黄狗。宿舍经常停水停电,我们自觉比学校还艰苦。双人木床,睡起来唧唧咯咯,就快散架,同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有一天晚上大概九点,领班的那位同学说领导要开个会,但是不确定时间,距离下班仅有半个小时,我们努力的把剩余的巧克力打包好。结果下班时间到了,,领导还没来,领班的那位也不知道是否还要开会。部分同学觉得既然已经下班了,也没说确定要开会,所以他们就自己下班了。大部分同学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等待。第二天,工厂说要辞退前一晚没参加会议的学生,其中包括我,共有五个人。我开始有点紧张,因为怕拿不到钱,接着又想了想很愤怒,因为已经下班时间了,工作也做完了,再说也没明确是否开会,最后我感到了无奈。我找那个负责的同学吃饭,希望他去替我向工厂说说情,他说我们太不给他面子了,以后他不好开展工作,我也找了些借口,说明情况。事情的结果是那四个同学都被辞退了,不过也拿了该得的工资,我被留了下来。
      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惊险刺激。听说一个兼职学生在操作生产机器的时候,不小心把眼镜掉进了一个搅拌器,然后没有报告自己去捡,可能担心责骂,结果眼镜没捡起来,自己的一只手掌的全部手指被割断了,场面很恐怖血腥。本来我因为长期闻着巧克力的糖精味道就反胃,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我直接冲进洗手间吐了。后面了解这个学生不是我们一起来的,是一个初中生,和他表哥一起来工厂做兼职,可惜毁了自己一生。
      在工厂呆了一个多月,我很疲惫,每天上班到很晚,精神萎靡。我对江姗的想念越来越严重。
      我在工厂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可乐,里面贴满了清仓大甩卖的标签,老板在忙着整理货品。“不好做咯,关门回老家咯”他边收拾边念念叨叨。
      我坐在一个台阶上等待集合,乌云来了一阵又一阵,始终不下雨,马路上起着小小的龙卷风,吹着白色黑色塑料袋飞上大楼,有些挂着电线上,有些跑进了人家的阳台,还有一些一直在天空游荡。在工厂林立的这个地方,我赶到一阵空虚。
      今天是最后一天,工厂给我们放了假,吃完饭就可以结算工资,大家都很开心,终于可以拿到劳动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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