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lyrelion

14、第十四章

　　張警官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驗尸報告狠狠吸口煙：“這是甚麼？”
　　法醫取下白色的口罩：“張警官，這可是你要我趕著弄出來的。自己就不認識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警官吐出個煙圈，揉著那幾張紙的下邊緣，“我只是覺得…”
　　“就是很乾脆的手法，裘叔是一刀斃命的，乾淨利落啊。”法醫嘖嘖稱贊，“還有蛟叔，之前的傷勢并不致命，不過…反正報告里寫得很清楚了，你慢慢看吧。”說著就又戴起口罩來往裡面走。
　　張警官嗯了一聲，低頭看著上面的文字，好像要把一個一個的字扣下來嵌進腦子里一樣。突然他看著其中的一個地方吸了口冷氣，旁邊的警員小粲探個頭：“怎麼了頭兒？”
　　“你看這個地方…”張警官一邊拉他往外面走，一邊把報告上的某一頁照片指給對方看。
　　“嗯？好像是個甚麼形狀…”小粲湊近一點，“是甚麼傷痕麼？”
　　“不確定…但是你覺得像甚麼？”張警官一氣兒到了警署外面，拉開車門坐進去。
　　小粲快步跟著他跑進去坐好，從側邊打量了他一眼，有些猶豫道：“說老實話，我覺得像個字母…”
　　“嗯，接著說。”張警官一打方向盤，車子呼的衝了出去。
　　小粲低頭拉拉帽檐：“就是…就是像個字母…”
　　張警官一個急剎車，車子停在了線上，前面的交通燈變成了紅色。小粲嚇得一縮腦袋，抬頭就看見張警官轉身盯著自己，似乎打了個哆嗦。張警官和顏悅色拍拍他的肩膀：“小子，想升職麼？”
　　小粲不好意思的笑笑：“當然想啊…”卻又再往後縮了一下，“可我也不想我老爸老媽下半輩子是靠我的撫恤金養活啊…”
　　“年輕人怎麼能這樣…”張警官瞇瞇眼睛，“也不一定就是啊…而且我可很希望真的是那個殺手來了。”
　　“我可不這麼希望…”小粲嘟囔一句，被張警官狠狠瞪了一眼就不敢再開口了。
　　“這種方法很像L下的手，但是他從來沒有在C城露過面，也就是說要麼是他本人，要麼是模仿他。”張警官眼睛裡面仿佛有甚麼慢慢在醞釀，“只是沒想到，他——”
　　“其實頭兒，只是一個傷痕，也不好說就代表甚麼。”小粲咽咽口水，“說不定是打鬥的時候擦到甚麼地方弄出來的呢？”
　　“你小子不識字麼？”張警官搶過報告往他頭上一扔，“法醫已經說了那個傷痕不是碰撞可能造成的，而是人為的！”
　　“人為？”小粲只覺得眼前一花，趕快伸手接住報告。
　　“就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張警官舉起手來正想往他腦袋上招呼一下，卻聽見後面的車子響了一下喇叭，抬頭一看換燈了，這就一踩油門飛出去。
　　“頭兒，我們去哪兒？”小粲趕快繫上安全帶。
　　“如果說你是這個殺手，不管你是不是L吧，你殺了蛟叔和裘叔，下一個你殺誰？”張警官瞇著眼睛，車子開得飛快。
　　“頭兒，不要開這麼快…”小粲絕望的看著張警官超過前面幾輛車。
　　“專心想我的問題。”張警官一個轉彎，再超過一輛車。
　　“…零叔！”小粲眨眨眼睛。
　　張警官回頭看了他一眼，嘿嘿的笑了，嘴巴裡冷冷的罵了一句：“笨蛋！”

　　“…頭兒，我們在這兒一天了…”小粲絕望的癟嘴。
　　“少廢話。”張警官哼了一聲，卻還是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手機來交代下一班兄弟來替班。
　　“不過頭兒啊，為甚麼你盯著那個畫廊這麼久啊？”小粲眨眨眼睛，看見張警官看過來，立即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肯定是頭兒你收到消息，說L在這裡是不是？”
　　“要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知道L在哪裡，他還能叫第一殺手？”張警官嘴角一抽，“你真是從警校畢業的？”
　　“當然，我可是今年的第一名！”小粲一挺胸膛，得意的笑笑。
　　張警官伸手拿根煙，要在嘴裡把罵人的話咽下去了。
　　“嗯…有人出來了。”小粲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示意了一下。
　　張警官微微一瞇眼：“嗯哼。”
　　“誒？這個人…不是那個誰麼？”小粲眨眨眼睛卻又看著另一邊，“啊，他也來了？他們兩認識？”
　　“我說小粲…雖然你是才調到我這個區，但是作為一個警員，基本的——”張警官的話還沒有說完，小粲已經轉頭皺眉看著他，不耐煩的開口了。
　　“頭兒，肖栤和李飛已經上車了，你再不跟上去就要丟了。”
　　張警官嘴裡的煙掉在胸前，狠狠瞪了一眼這個暗中偷笑的小子，這才開車。小心翼翼，不緊不慢的跟在肖栤的車後面。
　　“他們…應該認識沒有多長時間。”小粲盯著三輛車前面那一張，“看來是零叔下了命令保護麼？”
　　“如果要保護，乾脆讓他進社團不就完了。”張警官哼了一聲。
　　“頭兒，你這是鼓勵良好市民斤黑社會？”小粲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張警官差點兒吐血：“你這個混小子——”
　　“他們轉彎了頭兒——”小粲一低頭，伸手就握在方向盤上轉個角度。
　　張警官氣得齜牙咧嘴，小粲卻瞇著眼睛笑了：“張警官，現在最重要的是跟蹤，不要暴露嘍。”
　　張警官心裡狠狠的罵了一句。

　　“又要換地方麼？”李飛坐在副駕駛座上，打了一個呵欠，“我覺得之前住的地方挺好的啊…”
　　“你很累麼？”肖栤從后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還好。我今天過去和他們簽了合同，可能因為商討具體的內容…太瑣碎了，很無趣。”李飛笑笑，推了一下眼鏡。
　　“你也會覺得很麻煩？”肖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飛少爺你無所不能。”
　　“不要這麼說，我沒甚麼本事的。”李飛淡淡一笑，閉上眼睛假寐，似乎不想多說話。
　　肖栤一瞟眼看著他長長的腿，又收回目光來：“為甚麼今天把狐貍仔駡了？”
　　“我是去簽合同，以後就是上班。不是去和甚麼老大談判。”李飛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很不高興，“你們不要弄得我像個黑社會一樣好不好？”說著他睜開眼睛，“我并不需要甚麼人接送的，我完全可以搭小巴。”
　　“這是爲了你的安全。”肖栤謹慎的駕車，不假辭色。
　　“安全？”李飛一挑眉毛，“可是這讓我很不舒服。”
　　“這也沒辦法，飛少爺，你真的當自己是個普通人？”肖栤看了他一眼。
　　李飛也看著他，隨後收回目光來：“好吧，也許我來這裡本就是個錯誤。”
　　“飛少爺——”
　　“好了，不要說這個了。”李飛轉頭看著窗外，“太子哥，你知道我會點兒功夫，安全不是問題。”
　　“如果你真的能保護好自己，那天也不至於…”肖栤沒有把話說完。
　　“我知道…”李飛的面孔在車窗玻璃上有些朦朧，“只是…”
　　肖栤看著他的影子，有些話很想說，但是賭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算了，太子哥，我知道這是我父親的意思，我也不想為難你。”李飛嘆口氣，笑了一下。
　　肖栤看看他的臉：“不要這麼說…”
　　“我知道，你們不見得多喜歡我，但是沒辦法，非得這樣…”李飛搖頭嘆口氣，“你們黑社會還真是…匪夷所思。”
　　肖栤不由笑了一下：“的確，就像你居然是個畫家，也很令人覺得奇怪。”
　　李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慢慢的摩擦的手指：“很奇怪麼？”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是…更強勢一點兒的人物…”肖栤看了一眼他的側臉。
　　“強勢？”李飛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一聲，“如果你是指那方面的話，當然！”
　　肖栤卻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很想吼他一句，卻看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笑得渾身發抖，竟就有些無可奈何了。
　　李飛笑完了才道：“不過太子哥，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肖栤愣了一下，警惕的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想說甚麼？”
　　“我沒別的意思。”李飛淡淡的將手交疊到腦後，“只是蛟叔和裘叔都出事了，我覺得你的危險比較大而已。”
　　“這個我知道，反倒是你，警惕性要高一點兒才行。”肖栤哼了一聲。
　　“我比你能打好不好？”李飛也哼了一聲。
　　肖栤不知怎麼就想打人，卻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來。臉上竟有點兒燒，這就咳嗽一聲掩飾。
　　李飛很仔細的看著他的側臉：“太子哥，你的臉紅了。”
　　肖栤一腳剎車踩下去，車子停在了路邊。他一把揪住李飛的衣領，另一只手提起了拳頭。

　　“頭兒，他們發現我們了？”小粲緊張的看著對面。
　　“笨蛋！”張警官在後面停了下來，“要是發現了他們就會更改回家路線或者甩掉我們，而不是停車！”
　　“嗯，他們打架？”小粲完全沒發現張警官在發火的樣子，而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三個車位遠的車子。
　　“…應該不是…”張警官壓下火氣去，“他們兩個就算有啥利益衝突，也不會打架叫別的社團看笑話。”
　　“可是，他們這是在私底下啊，又不是在人前打…”小粲聳聳肩，“你看，肖栤明明拳頭都握起來了——”
　　“嗯，他打了麽？”張警官哼了一聲。
　　小粲卻沒有再說話，只是身子直了一下。
　　“怎麼？”張警官看看左右，還好剛才停車沒有引起甚麼按喇叭的聲音。
　　“他們，他們…”小粲眼睛都看直了，手不由自主指著前面。
　　張警官啪的一下把他手打下來：“要死啊你，生怕前面看不見？”說著自己也看了過去。
　　小粲手一疼，忙的縮回來委屈的眨眨眼睛：“我只是很…驚訝嘛。”卻又看著張警官目瞪口呆的樣子，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頭兒，頭兒？”
　　張警官茫然的轉過頭來，突然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連連搖頭：“我沒看錯吧？”
　　“如果你也是看見他們兩個打架打得要用嘴互相來咬對方，那麼我很肯定你沒看錯，頭兒！”小粲重重的拍了一下張警官的肩膀，一臉正氣。

　　说老实话。。。某L没想到小粲写的那麽。。。其实吧，这是个很严肃的文，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