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来期

7、第七章 生日

　　蔚一最近忙的昏天黑地，几乎要睡在办公室了。本来是比较容易的项目，在上海也做过类似的，没想到这次客户方出乎意料地难搞定，明明经过了漫长的尽职调查，也开过无数次会，已经给了方案，客户却总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百般挑剔，一副给了钱就得把人用到底的架势，常常半夜给反馈。
　　虽然工作时间还不长，可蔚一学的很快，两年过去已经算同级里拔尖的，明年升职应该问题不大。但此刻恰恰因为自己工作靠谱，可能也是刚来香港office，直属上司linda几乎是全权委托的姿态，想试探看看她到底怎么样。来香港的第一个项目，蔚一知道轻重，也只能接招，况且明年能不能升上去，还得看评级，这个节骨眼上，蔚一不敢有任何怨言。
　　这一忙就到了11月，算一算，蔚一已经来香港两个月了，但每天几乎两点一线，偶尔空闲，都用来补觉了，竟然哪里也没去过。蔚一有时觉得，幸好自己是热爱咨询这一行，不然真不知道这种生活节奏怎么撑得下去。
　　这天蔚一再次遭受了客户一天的电话轰炸，要求她解释ppt里的每一个细枝末节，到了晚上，蔚一感觉自己所有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快成了没感情的机器人。但这一次听筒里没再传出来奇怪口音的英语，而是一个清冷的男声，“喂？”
　　听到声音的瞬间蔚一明白了是谁。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声音。大学的时候，他们曾每晚电话，无法相见的日子，她一圈一圈地绕着学校的操场，听着他讲一天的日常。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蔚一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
　　“嗯。”怎么会忘记呢。
　　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开了口，“你住几楼？”
　　“八楼。怎么了？”
　　“你那边看得到月亮吗？”
　　蔚一来到窗前，看到了远远的半月，小小的亮亮的。“看到了，今天的月亮很亮啊。”
　　“嗯。”
　　他又开始沉默。
　　所以他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很奇怪啊。他原来并不是这样有情致的人。
　　蔚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到电脑前看了一眼日期，瞬间明了了。自己每年的这一天都曾在心里说过的，每年的这一天都曾在对话框里打下又删除过的那句话，今年竟然因为这些天的连轴转几乎忘掉。但今年可以说出口了吧？终于能在同一座城市的时候。
　　蔚一几乎脱口而出，“生日快乐。”脑中不受控制地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我很想你。
　　但蔚一没有说出口。可就在这一刻，她真真实实地听到了她心底没说的那句话，从听筒那边传来：
　　“我很想你。”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很多不明的情绪。
　　蔚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句她心里的话此刻真实的向她砸过来，噼里啪啦的砸在蔚一的心上，蔚一觉得有什么正在坍塌，让她承受不住。对面没有再说话，只听到淡淡的呼吸声。她不知道，此时电话那头的人，面色清冷地望着月亮，眼眶却有不受控制的泪水。
　　蔚一抿了抿嘴，有些哽咽，此刻却头脑空白，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生日快乐。顾衡一，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