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日春怀》栗久

6、第六章

　　第六章：

　　辛意回头，看见顾津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看你太认真，就没出声打扰你。”

　　顾津舟解释了句，他穿着白衬衣，臂弯里挂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衬衣领口解开两颗，露出他微微泛红的脖子。

　　辛意闻到了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

　　“顾总。”她打招呼。

　　“嗯。”
　　顾津舟弯腰，两个人的距离顺利拉近，他俯身凑在她的身侧观察辛意面前捏出来的这坨东西。

　　“捏的是个什么？”

　　“……马克杯。”

　　辛意有些羞赧的回答，她听到一声轻笑，可是不敢侧头，因为顾津舟身上的酒气好像侵袭到了她的一侧，陌生男性的气息太浓烈。

　　这个姿势并没有维持多久，顾津舟看够了就直起腰。

　　辛意以为他要走了，却见人将西装随便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和店员要了一块陶泥在辛意身边的空位坐下。

　　他伸手捏了捏那块泥，衬衣袖子有些碍事，顾津舟伸过胳膊来：“帮个忙？”

　　辛意给人展示了下自己比他还脏的手。

　　……他果然是喝醉了。

　　辛意看到顾津舟收回胳膊时有些委屈，她到清水盆里洗了洗水，然后用纸巾擦干净。

　　“伸胳膊。”

　　辛意听到自己对顾津舟道，然后皱着眉的男人乖乖把胳膊伸了过来，由着她仔细的将衣袖翻折，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

　　“好了。”

　　“谢谢。”

　　还怪有礼貌的。

　　顾津舟做事时很认真，低着头时短发遮挡了他的眼角，从辛意的位置能看到对方紧致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抿着的唇。

　　再往下的位置，是衬衣领口的喉结，尖锐小巧，像是果园里盛夏成熟的水蜜桃，啪嗒一声，烂熟时砸在地上散发出诱人的沁香。

　　辛意隐晦的移开视线，她今晚已经没了做陶艺的心情，这个四不像，就当做是她明天25岁的礼物吧。

　　“好了。”顾津舟吸引她的注视。

　　男人面前是个刚塑成型的，非常了然形象的马克杯。

　　辛意看看自己的，再看看顾津舟的，突然有点想生闷气。

　　“你不喜欢？”

　　辛意没办法跟一个喝多了酒的男人解释什么。

　　“我以为你想要。”顾津舟没等来她的回答，手上黏腻腻的，他有些不适，去清水里把手洗干净了。

　　“不喜欢就把它毁掉。”

　　“是你好不容易捏的，待会儿一起让店里烤了做成成品吧。”

　　“随便。”

　　顾津舟摸摸口袋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边，还没等辛意提醒他他自己先想起来了店内禁止抽烟。

　　只是烟他也没放回去，就那么咬在嘴边，看向辛意：“走吗？”

　　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已经看过她太多窘迫的时刻，还是辛意仗着他现在喝酒，说话没有往日面对合作公司老板的谨慎和呆板。

　　“你先走吧，我待会儿打车。”

　　顾津舟站着没动：“省着你那工资吧，我司机就在外面，顺路捎你一段。”

　　辛意想了想，到底俩人还没熟到那地步上：“不用了，待会儿我朋友来接我，谢谢顾总了。”

　　借口这么蹩脚，顾津舟睨着眼看了她一会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藏了太多情绪又被掩盖的很好，不怪辛意察觉不到，又或者她就是感觉出来了，才故意跟他保持距离。

　　顾津舟抖开外套穿上离开了陶艺馆，辛意目送这人的背影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每次跟顾津舟相处她都有一种压迫性，这个男人太强势了，仿佛她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一般。

　　“小李。”辛意看了看两个泥塑，“帮我把这两个都烤出来吧，到时候我来取。”

　　还说什么她喜不喜欢，不还是得她自己掏钱吗，万恶的资本家。

　　“好嘞姐。”

　　/

　　顾津舟坐上车之后没走，嘴边的那根烟已经点燃，他一边抽烟一边注视着从燕达里出来的人群。

　　终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里起了风，辛意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浅色风衣，她掏出手机叫了个滴滴，柔顺的长发被风吹的在耳边飞舞，她几次抬手将其掖到耳后。

　　过了几分钟之后辛意接了个电话，然后对着滴滴司机招手，车停在面前，她矮身坐进后座。

　　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顾津舟抖了抖烟灰，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将手中的半截烟碾灭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的吩咐司机：“走吧。”

　　/

　　辛意回到小区，路边的街灯都已经点亮，包子铺关了门，街边还有几个卖炸串煎饼果子跟糖葫芦的没走。

　　辛意看到红彤彤的山楂有点馋，过去掏钱买了的串豆沙的。

　　她拎着糖葫芦进小区，正要尝一口突然从黑暗里冒出来个人影，把她吓得手一抖，吧嗒，裹着豆沙跟的厚厚糖衣的糖葫芦给掉在地上，还被那冒出来的男人给一脚踩扁了。

　　“意意！”戴朝冲出来攥住辛意的手腕，“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还是最爱你的，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男人手劲儿大，辛意今晚没吃晚饭，挣了几下没挣开，她皱着眉斥道：“放开！”

　　“我不，意意我真的知道错了，是那女人主动勾引我的，我跟她说过我有女朋友，可是她非要贴上来，你原谅我好不好？”

　　辛意最见不得这种遇事就推脱责任的男人了，连连冷笑着反问：“她贱你也贱？贴上来你没长腿不会躲？”

　　戴朝被她问的一梗，脸色有点变化，但是抓着辛意的手还是没松：“意意，我也是没办法，我们谈恋爱，你连亲都不让我亲一下，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需求，只要你愿意以后跟我亲近，我保证再也不碰别人了。”

　　辛意被他这话气的脑袋晕，直觉得被戴朝碰的地方脏了，胃里觉得恶心：“滚，管不住自己干脆就剁了，省的以后祸害别人，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戴朝急了想把人往怀里抱：“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意意，你让我碰碰你，我们俩好了之后……啊！”

　　辛意张嘴往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恨不得直接咬下来块肉，戴朝疼了，终于松了手，辛意立马远离开他。

　　“你他妈到现在还跟我装圣女是不是？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早就上过了才不让我碰，打算让老子当接盘的，妈的，老子今儿非得……”

　　“喂？警察局吗？昌平路明兰家园小区有人骚扰我，嗯…好的…”

　　挂了电话，辛意又扯嗓子朝看门大爷那喊了嗓子。

　　王大爷拿着棍子立马就过来了：“臭小子我早就瞅着你不像好人了，大晚上的你在我们小区干嘛呢？”

　　“大爷他骚扰我。”

　　“好家伙，年纪轻轻你不正干！”王大爷抡起棍子来就要揍戴朝，小区里的住户平时都认识，辛意年轻嘴甜又漂亮，大家都有印象，听见楼下王大爷的动静听见抓住了个色狼，立马裹着衣服跑下来看热闹了。

　　再一看受欺负的还是辛意这个小姑娘，好几家打算着把自家单身儿子想给辛意介绍介绍的，立马挽了袖子就要冲上前线为人民为小区除害。

　　住户们把戴朝给围了起来，想跑都跑不了，辛意被几个阿姨护在一边看着。

　　过了会儿警车进了小区，出警的小姑娘一看，嚯熟人啊，立马脸一板对着戴朝道：“怎么又是你？！”

　　辛意也愣了下，没想到是上次在警局给她们调节纠纷的那个警察小姑娘。

　　公事公办，警察把辛意和戴朝都给带进了警察局里，戴朝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又骂又踹心里憋着气，现在也不想着跟辛意和好了，瞪着人道：“一星期进好几趟局子，你可真行，你脸还要不要了？”

　　辛意靠在长椅上：“你骚扰人都不怕，我一个被骚扰的有什么可怕的？我的脸面也用不着你操心。”

　　戴朝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谈恋爱的时候根本就没了解辛意，他以为对方温柔小意贤惠又明事理，是个当女朋友当老婆的好人选，结果呢，他妈的又刚又犟！

　　警察给两人做了笔录，这次特地又把戴朝给教育了一顿，他要是敢再犯，就得到铁栏杆里体验体验生活。

　　事情解决辛意回家已经十二点半，她八点半还要上班，赶紧进浴室洗了个澡回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晚上事情太多当然也没留意到手机微信上发来的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