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十三章 ...
-
黎德家族的家堡大厅面积很小，当然仅是相对临冬城而言。墙壁与地面都用晦暗无光的岩石砌成，阴湿寒冷，门口悬挂着渔网、捕蛙矛等工具。
大厅中央摆起两张长桌，国王、领主与他们的孩子坐在一起，另一张用来招待史塔克家族与拜拉席恩家族的侍卫们。晚宴由鲜鱼、蛇肉、味道鲜美的野菜和一种体型肥硕的蛙类组成，国王口口声声说不吃青蛙，结果却是他吃得最多。
吃过晚餐，健娜又给每个人准备了洗澡水，这让珊莎觉得高兴，一路车马劳顿，她可有好几天没好好洗过澡了，顶多在帐篷里拿一点点水擦身。客房不及她在临冬城的卧室一半大，但床铺得干净舒适，被褥的填充物是不知名的干燥植物，整个睡梦都被奇特的香气包围。
翌日王后打发詹姆·兰尼斯特上岛，国王却说要留到下午，好好和老朋友叙叙旧，让王后他们先走，只消给他和奈德留下部分可供驱使的人马就成。
劳勃、奈德与霍兰在聊年轻时的岁月，健娜拉着珊莎夸个不停，说这样漂亮优雅的女孩子在泽地可是很少见的，茉丹修女满脸自豪的笑容，与有荣焉。侍卫和泽地人簇拥在一起喝酒吹牛，享受旅途中难得的放松时光。
梅拉带他们去看她养在后院水塘的蜥狮，说是水塘，其实泥塘更准确，那只身量比它外头的同类小得多的蜥狮在模仿泽地环境的泥沙里半沉半浮，看起来活像长了眼睛和牙齿的黑木头。
“他叫妮娜。”梅拉百无聊赖地从旁边的小水桶里捞出一条小鱼扔过去，沉静的蜥狮闪电般从浅水里跃起，遍布利齿的血盆大口连三只冰原狼都吓了一跳。
布兰怪道：“妮娜是女孩儿名。“
“是啊。“梅拉说，“刚养他时他还是个小宝宝，我以为他是母的，因为母的体表要光滑些，后来一个专门逮蜥狮的族人告诉我其实他是公的，但妮娜只认这个名字，也只能叫着了。“她冲蜥狮叫了一声，“嗨妮娜！“
底下的女装大佬蜥狮发出响亮而连续的类似击鼓的声音。
“你们听，这个声音代表他想交pei了。”梅拉转向他们，“你们知道交pei是什么意思吧？”
三个俱不超过十岁的小屁孩点头如捣蒜。
“你该给他找个女朋友。”艾莉亚道。
梅拉目光阴郁：“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放进去的母蜥狮都不喜欢他。“
阿黛拉吐槽：“是不是嫌他太娘了？“
“也许吧。“梅拉又投下一条小鱼，“有时我想他是不是就此孤独终老，不过没关系，自然界也只有最优秀的雄性才有资格繁衍后代，绝大多数都是断子绝孙的下场。但妮娜毕竟是我养的，不能不管，我只能给他多吃点。”
布兰斟酌措辞：“也许……你可以把他放归自然。”
“我也试过，更糟糕，一只公蜥狮尝试把他翻过来。”
他们愣了一下才明白什么意思，梅拉把饲料桶递给他们，几人投喂着蜥狮，气氛一度相当沉重。
“我们打算去岛上的湿地看看，阿黛拉，你来吗？”
“珊莎不许我把淑女弄脏。”阿黛拉牵着冰原狼挪了一步，谢绝艾莉亚，“你们管好自己的狼，别让他们乱跑。”
几人耸耸肩，跑出后院的一扇木门离去。
湿地已经看够了，虽然她和艾莉亚一样觉得这个地方很新奇，但维持衣服干净是最重要的。她牵着淑女打算回去找珊莎，却见那个苍白瘦弱的玖健迎面走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阿黛拉正想说点吉利话好打破沉默，玖健幽幽望着她道：“我见过你……”
“在哪儿？”
“梦里。“
“老兄，你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我……“玖健脸上憋出几点红晕，“我的意思是，我在梦里见过你和布兰登·史塔克。”
“嚯，你胃口不小。”
玖健露出迷惑的神情，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布兰登·史塔克原不该在这儿。”
阿黛拉敛色直视他：“你说什么？”
“我看到他被狮子推下高塔，摔得粉身碎骨，只余苟延残喘。阿黛拉，你从大地手里夺取了它想要的，我不知这是福是祸。“
“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摔成烂泥躺在床上等死更糟的灾祸。”
“以凡人之躯获取神灵才有的能力就必须付出等价的通行费，这是不可违抗的自然法则，你难道从未察觉他体内潜藏的能量？”
她冷下声音：“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史塔克家的孩子个个都是狼灵，而布兰是其中最出色的。”
“也许你的干预让他成为凡人，就此碌碌一生。”
“做一名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布兰是公爵之子，命该享尽世间荣华极乐，看看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她尖刻地说。
玖健忧郁地解释：“在我的童年时代，我险些因灰水热而死。在我将死之时，是三眼乌鸦救了我，并赠与我绿之视野作为礼物。”
“可是他没有让你彻底恢复健康。”
“他尽力了，对我来说，我得到的远比付出去的多。”
阿黛拉思索：“诸神都是一些不由分说的混蛋，那为什么我会好好的呢？”
玖健轻轻一笑：“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失去的远比你想象得更多，你的亲族为保护你的母亲被死人军团屠戮殆尽，你的母亲流尽鲜血方换得你这样一个孩子。你的史塔克眷族拥有仅剩的七只，他们之后，世间再无纯血统的冰原狼，当你死后，也不会再有贤狼。”
阿黛拉看了淑女一眼，声音抬高八度：“这是不公平的！”
玖健盯着她，将自认最重的一句话毒汁般吐出口：“你也不可能与你爱的人繁育子嗣。”一字一顿。
阿黛拉摇摇头，立刻接受了现实：“我从未看重过我血脉的存续，也从不认为世间有甚永恒之物，万物新生消亡本是自然规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再见。”
玖健追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衣服，谁说他病弱，这力气大的……一股带药味的气息呼到她脸上，语气急促：“假如布兰登·史塔克注定走上这条路，大地会以另一种方式夺走它想要的。女孩，留神你的朋友……啊！”玖健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阿黛拉抱住欲再攻击的冰原狼，带到地上滚了一圈：“他不是敌人！“
“好忠诚的狼。”玖健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前胸的衣服被狼爪拉出长长一道豁口。
阿黛拉看到自己和淑女俱是一身污泥，欲哭无泪。
夏天和娜梅莉亚奔过来，绕着她们遛了一圈，梅拉、艾莉亚与布兰紧随其后，艾莉亚手里提着一束烂兮兮的紫绿色花朵，她身上比阿黛拉干净不了多少。
阿黛拉解释：“淑女误以为他要攻击我，然后……”
梅拉丢下手里的捕蛙矛拉过玖健：“你受伤了？”她素来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呵护备至，也只有玖健的事情才能牵动她的心。
“我没事，只是衣服破了。”
梅拉一声不吭地拉着弟弟离开，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
布兰问她：“玖健做了什么让淑女误以为他要攻击你？”
阿黛拉撒谎不眨眼：“他脚底打滑跌到我身上，没想到淑女就扑过去了，亏我反应快。”
艾莉亚耸耸肩，摸了摸淑女的头：“原来小淑女也是有脾气的。“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花朵，满脸堆笑，“我要把这个送给爸爸，你们说他会喜欢吗？”
布兰淡定地擦去溅到脸上的泥点子，他已经习惯了：“我想会的。“
果不其然，奈德拥抱了小女儿并感谢这些花朵，劳勃看得很感动：“多甜蜜啊，不像我那些小兔崽子……“
健娜惊叫起来：“诸神，这是毒吻花啊！“
茉丹修女把两个女孩拧去浴室刷洗了一通：“为什么你们连布兰这个男孩都不如，为什么？”
艾莉亚嘀咕：“那还用说，布兰可是母亲的小甜心。“
当她们洗完澡换过衣服，健娜送给艾莉亚一瓶药膏，叮嘱晚上睡前擦在手臂上，接触过毒吻花的奈德也被塞了一瓶。
几只脏兮兮的小狼也经冲洗一番，吃过午餐后，珊莎已经不计较她把淑女弄脏的事了。
黎德家族送他们上栈桥，玖健已经换了身完好的衣服，阿黛拉看不出和他之前那件有什么区别。
王后他们没有走，但已经很不耐烦。
重新坐上马车后，珊莎小声对她说：“他真特别。”
“谁？“
“玖健，你看到他搀我过桥的样子了吗？多有礼貌啊，他和其他泽地人不一样。”
阿黛拉惊愕地看着珊莎眼里的思慕之情，难以置信。
茉丹修女伤感地说：“健娜夫人说那孩子活不过30岁，天上的诸神缘何残酷至此，要把温柔的好孩子早早带走呢？”
珊莎眼里涌出泪水，和茉丹修女一齐向新旧诸神祈祷。
国王的队伍继续前行，一路无事，直到行至河间地，他们在十字路口客栈下榻，客栈位于南北走向的国王大道与东西走向的河间大道及山谷大道的交汇处，在三叉戟河北岸，红宝石滩以西，曾是戴瑞家族的领地。尽管客栈有三层楼高，却只能容纳国王手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手，加上奈德的随从和沿途加入的自由骑手，国王的队伍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阿黛拉一早就和艾莉亚布兰去了红宝石滩，后两者巴望从中找到当年劳勃从雷加·坦格利安胸甲上锤落的红宝石，他们当然一无所获，然后他们钻入绿叉河沿岸的树林，来到树林彼端的空地，地势恰好俯瞰河流。艾莉亚提议玩骑士游戏，她和布兰以扫帚杆为剑在草地上横冲直撞、精力充沛地互相砍杀，阿黛拉坐在草地看着两只小狼，并客串两位骑士为之捍卫的“爱与美的皇后”。
两个人策马并骑走出树林，“哦，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乔佛里王子手里提着个酒囊，面容微醺，胯·下的马嗅到冰原狼的味道开始焦躁不安，王子毫不在意地翻身下马戏谑地看着前面几人，尤其是艾莉亚。空中响起金属与皮革摩擦之声，乔佛里拔出佩剑“狮牙“，兴奋难捺，他真的喝醉了。
阿黛拉霍然站起，艾莉亚冲乔佛里与珊莎大叫：“和你们没关系！“
乔佛里飕飕地挥舞狮牙，模仿艾莉亚的尖细腔调：“我是艾莉亚，一个像小男孩的小女孩，我挥舞小剑杀人不眨眼，哈哈哈……太好笑了……”
只有珊莎勉强笑了笑，阿黛拉皱眉：“王子殿下，把剑收起来吧，它让冰原狼不安。”
乔佛里瞪了她一眼：“住口，你这个凭不光彩手段夺取史塔克姓氏的野种有何资格命令王子殿下？”
艾莉亚的尖叫响彻河岸：“你怎么敢……”
布兰死死抱住姐姐，两人就势滚落草地，乔佛里被阿黛拉狠狠扑到一边。
“娜梅莉亚，夏天，闪开！“
被喝止的冰原狼愤怒地沿着他们逡巡，低吼。
乔佛里突然扳住她的脑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
阿黛拉气得发狂：“我救了你！”她用力把他推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粉末拍到王子嘴上，蓬头散发地冲吓呆的珊莎大吼：“看清楚了吗？你选的好人！“
这次轮到艾莉亚死死拖住布兰的双腿，一向好脾气的布兰趴在地上，看样子恨不得把乔佛里咬下一块肉来。
乔佛里呈大字摊在草床上，又红又肿的唇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我怎么了……谁来帮帮我……“
王子的嘴唇肿得老高，连带两颊和下巴都布满密密的红疹。乔佛里抬手触碰，痛得嘶叫：“你对我下毒……”他坐起来，恨恨地望向阿黛拉，绿色的眼里尽是怨毒，“你对我下毒，你这个小贱·货……“他去摸狮牙。
艾莉亚眼明手快，赶在他之前捡起狮牙，双手握剑。乔佛里发出害怕的呜咽：“不要，不要伤害我，不然我去告诉妈妈。”
“艾莉亚，不要！“珊莎尖叫。
艾莉亚猛地一旋身，用尽全身力气把剑抛向绿叉河，宝剑飞过河面，蓝钢打造的剑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最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刹时便沉了下去。乔佛里见状又是一声呻·吟。
“我们走！”阿黛拉跑进树林，小狼与两个弟妹紧随其后，珊莎停在原地犹豫，艾莉亚与布兰折返回来，不由分说把她架走。
珊莎最后回望，她永远也忘不了乔佛里满脸红疹，嘴唇高肿的尊容了。
据说乔佛里由于嘴巴肿得太厉害无法为自己辩护，他躲在下榻的旅馆里不敢见人，当事人阿黛拉负责扮可怜，被奈德抱在怀里哄着。目击证人艾莉亚与布兰你一言我一语、思路清晰地陈述了事情始末。
“是这样吗？”奈德问立场相对公正的长女。
珊莎脑海里猪嘴乔佛里的风情挥之不去，她烦恼地点点头。
由御前会议派来迎接圣驾，国王的亲弟弟蓝礼·拜拉席恩爵士都快笑疯了，国王则怒发冲冠：“巴利斯坦爵士，请护送我弟弟出去，免得他笑岔了气。”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哥哥，你真是太周到了，我自己能走……哈哈哈哈哈哈看你儿子的嘴肿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不虚此行啊……奈德真有你的，你生的这些小狼孩儿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国王必须强硬要求巴利斯坦爵士把蓝礼架出去了。
王后的脸色黑如锅底，国王打圆场：“行了行了，不过是小孩子打闹，奈德，叫你女儿把解药拿出来。”
阿黛拉捅捅艾莉亚，艾莉亚摇头：“我的已经用完了，你问爸爸。“
奈德叹气，派人去自己卧室取来泽地人给的小药瓶。
“是梅拉给我的毒吻花粉。”阿黛拉跟奈德解释。
奈德看向另外两个儿女，眼神无声控诉，艾莉亚和布兰垂头丧气地交出自己那份。
王后裙裾婆娑，一路带风，居高临下地站在阿黛拉跟前：“我告诉你，如果小乔为此留下疤痕……“
阿黛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不会，记得痊愈之前病人患处不得见风，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荤腥油腻，保持心情愉快……“
“住口！“王后喝止，恨恨道，“你这个小怪物，你若胆敢再接近我的小乔……“
阿黛拉把头扎进养父怀里。
奈德松了口气，他本以为这个兰尼斯特女人不会轻易地就此善罢甘休。
阿黛拉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偷笑：我可是有你的把柄在手啊，尊敬的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最后一更
以及，从这一章开始，珊莎的奔狼之血也可以觉醒了，阿黛拉对她还是有些影响的。小乔的猪嘴……珊莎可是个究极颜控呀！
我是艾莉亚，一个像小男孩的小女孩，我挥舞小剑杀人不眨眼！这段台词源于B站琼恩·雪诺演员一段恶搞试镜视频，他分别模仿瑟曦、艾莉亚、阿多，丹妮莉丝，还有哈利波特。
我打算把玖健和珊莎配在一起，但他们的故事会不走寻常路，可能是悲剧。我喜欢年龄相当的少年少女的纯爱，美女与野兽的模式可能驾驭不了。狗珊在原著很有爱很感人，猎狗对珊莎的爱可能始于那句“他不是真正的骑士“，晋江有篇《珊莎·史塔克》推荐给大家，冰火粮少，且吃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