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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自发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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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城,顾名思义是天阙之城,繁华而又热闹,一直呆在小溪谷里的牛小西看着这花花世界,摆出一副经常来的态度,这些都和师傅日记里写的一样,这条路口十丈处就是卖糖葫芦的地方,再走两条路就是药房,再在……再走……算了还是先吃根糖葫芦吧。
“我…”牛小西看着糖葫芦,却因为口袋没钱,不敢和卖家搭话。
“姑娘要几串?”
“……”牛小西不讲话,稍稍舔了舔嘴唇,样子很是可爱,卖家见状便愣了一下。
“全要了。”慕天蓝已经从旁边的钱庄走了出来,他的玉佩就是一枚印章,已经取出了一千金。
“谢谢!”牛小西激动地接过冰糖葫芦架子,像一只老鼠拖着比自己还要长的食物一般可笑。
“这是一千金……”还没等慕天蓝说话,牛小西便向药房跑去,看来她目的还真明确,一点也不顾其他。
“这个十包,那个十包,那一排每样五十包,还有这个给我三十株。”
“呦,姑娘,您跟我开玩笑呢?这灵草可不是容易得的,还要三十株?”掌柜看了看牛小西手里打样的灵草,眼神明亮,“不如你把这灵草给我,你要的我都给你包了?”
牛小西狂摇头,家里灵草库存都被那残废用完了,补不上的话,师傅回来能杀了自己,想着师傅那火冒三丈的样子,牛小西心慌意乱、颤颤地问,“哪……哪里能有?”
这女人怎么和前三个月完全不一样,在一旁观察一切的慕天蓝很是疑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难到这三个月自己是在做梦吗?那个脏话连篇、粗鲁不堪的女子究竟是谁?
“有的你先包给她,记慕王府账上。”慕天蓝上前一步,掌柜的看到是阙城公子便笑逐颜开。
“慕公子好久不见,我这就把姑娘要的准备起来,就是这量要的有些多,我需要从其他铺子调货,您请稍等,稍等。”
半晌过后,牛小西要的一切已经准备齐全,慕天蓝看着眼前的药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三个月用的药量堪堪是一座小山,这哪是一千金能解决的事情?
“慕公子,这姑娘要的灵草很是稀有,寻遍阙城也只找到十株,这价钱……”掌柜捻起大拇指和食指。
“多少?”慕天蓝挑了挑眉毛。
“五千金。”掌柜的也挑了挑眉毛。
“药多少钱?”
“药算送您的。”掌柜的接过伙计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给慕天蓝过目,“这灵草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行吧,去王府拿钱吧。”慕天蓝接过盒子,一看就是许久没人用的东西。
“公子,是一株五千金哦。”
慕天蓝咬咬牙,对着掌柜吹了吹盒子上的灰尘,感叹道,这女人可真能败家,居然花血本救一个素味平生的人。“五万金,去王府拿钱吧。”
“不愧是一门两王的慕家啊。”
一门两侯都多少年前事情了,两王又是什么鬼?怎么会有人拍马屁拍错到这种程度?
“这个数够了,谢谢!”牛小西数完药包,满意地拍了拍手,她看着慕天蓝手上的盒子,示意他递给自己,见他半天没动静,恶狠狠说,“干什么?还没看够?还想吃拳头?弄死你,信不信?”
“……”慕天蓝咬了咬牙,忍住怒火,将盒子扔给牛小西,仿佛那五万金的灵草是烫手山芋,牛小西愉快接盒子,塞进药山里,接着很不满地盯着慕天蓝,他费了自己二十株灵草,现在才还给自己十株。
“这是一千金,切结了。”慕天蓝一边后退一步,一边将钱包扔给了牛小西,生怕她再给自己躺一个月,牛小西接过钱包塞进腰间,哼哧一声,一只胳膊夹着糖葫芦架子,另一只起劲推着车小跑了起来。
“这姑娘力气真大啊。”掌柜很是感慨,“我们三个伙计都推不动呢。”
慕天蓝不接话,他看了看周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现在得先回府,搞清状况。按着牛小西的记录,慕天蓝深中七种剧毒,除了一种是临时灌入,其他六种皆是慢性毒药。慕天蓝已经走到了慕府,三个月的疗养让他思索了很多,他看着泛蓝的牌匾,心有悸悸。
忘了说明,慕府是以炼毒立军功,除了慕天蓝,慕府主家可个个都是炼毒的高手。
慕府在阙城很有声望,一代侯爷慕老太爷协助先祖打下了如今的江山,封侯进爵,如今管事的慕老太太是慕府第三代王爷,是慕老太爷的孙女,也是慕天蓝的祖母,阙城里唯一一位女王爷。同辈慕一云,慕天蓝的大哥,一表人才,毫无缺点,就是姻缘有些浅。胞妹慕小雨,慕天蓝的妹妹,慕府上下翘首以盼的继承人,天天惹事生非。
精神错乱期间的慕天蓝怀疑过是不是有亲人给自己下毒,但在片刻后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他的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少爷,您这三个月去哪了?”吴管家看到站在门口的慕天蓝,很是激动,“老太太坚持不给您发丧,真是明智。快快,赶快回家吧。”
“这是什么味道?”慕天蓝一跨进内廷,就闻到一阵阵清香,这是炼毒成名的慕府不曾有过的味道。
“大少爷新娶的少奶奶,是张家人,这香气便是从她那屋传来的。”
“张家人?”这都是疯了吗?张家王爷可是杀死慕天蓝父亲的凶手,两家人是生生世世死对头,张王爷怎么就能把女儿嫁到慕家来?祖母又怎么会同意?
“少爷,这是指婚。”吴管家递给慕天蓝一杯茶,讲述着府里近况。
“指婚?王上的意思?”
“是新的王上。”
“一莲登基了?”一莲是太子登上宝座是必然的事情,但自己失踪前,王上身体好得很啊。
“张家篡位了。”吴管家见四下无人,偷摸在慕天蓝耳边嘀咕了一下。
“?”慕天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号称天下第一忠勇的张家,居然篡位了?“张王爷变王上了?”
“不是张王爷,是张家公子。”慕天蓝越听越奇怪了,从来没听说过张家还有一位公子啊。
“蓝儿。”屋内传来一声沙哑的互换,慕天蓝冲进屋,只见奶奶慕老太太一脸苍白,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蓝儿你过来。”
“祖母。”慕天蓝跪在地上,祖母一向喜怒不于色,但他能感受到祖母话语中的担忧,“孙儿学艺不精,遭人暗算,给祖母丢脸,让祖母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虽然只说了寥寥几个字,慕老太太却仿佛用尽全力,她这几个月过得很不安稳,整个人的精神头大不如前,但为了慕府安稳,她仍强撑着。
“祖母,我听说,张家叛乱了?”
“这次叛乱的不是张王爷,而是张家一直流放在外面的儿子,叫张跹。他当上了赤鬼头子,勾结涸泽、沟焰、蓝羽、岛耕四部,他趁着血族修养,屠了冥地,又接着攻破阙城守卫,妄言张王爷挟天子以令诸侯,王上昏庸无能,总归是种种借口,杀了张王爷与王上,自立为王。”
奶奶说得言简意赅,慕天蓝却有些不明白,“赤鬼才有多少人?即便与四部联合、冥地长老修养,血族还能一个守卫都没有?怎么会败?守城军就如此不堪?”
“蓝儿,冥地血族虽然长年不败,但并不是没有弱点,据说张跹有正午之日不落的法门,我听到的时候也很诧异,但事实就是张跹大破冥地。我们在阙城活得太安逸了,根本不知道外边变成了什么样,这几十年赤鬼修身养息,比以往更强大。”
“祖母,慕府为什么不出毒?”当年一代侯爷慕老太爷带兵征战赤鬼部落,靠的就是慕府的毒淬比赤鬼的高明那么一点点。
“蓝儿,这就是张跹的狠毒之处,他为了牵制慕府,对你下毒手,引得你大哥、小妹一同出门去寻,我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着实没有力量抵抗赤鬼的层层攻击。”老太太说到此处便掉下眼泪,身为镇守王爷居然不能保家卫国,可以说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祖母,这怪不得你,敌人若是暗下套路,十个慕府也无解。如此便能想通了,那医者只说我中了七种毒,看来她是不知道赤鬼独有的七绝散。”七绝散,一日一绝,只需七日,中毒人便会无药可救,幸亏这第七绝在自己体内时间不长,要不然就凭那粗鲁女人,怎么能救得了他?慕天蓝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不知道那野女人的名字。
“医者?”慕老太太打量着慕天蓝,才发现他并没有明显伤痕。
“那日孙儿被人毒害,坠入悬崖,是一个医者救了孙儿。”
“居然有医者可以治好七绝散?此人现在何处?”
“她已经出城了。祖母,现在不是说医者的事,那夜我熟睡中被掳走,宅内一定有内应。”
“张跹自立为王后,我们府上被征用了一半的仆人,想必内鬼必在其中。”
祖孙两慢慢踱步到中庭,慕天蓝安静地听着奶奶诉说最近的局势变化,他感叹赤鬼雄起、四部叛变、冥地倾覆、阙城易主、恢复民生,这些居然只用了三个月,阙城怕是很早就被蛀空了。
“怕那些奸细、叛徒此刻都是死了吧。”
“想必是的,张跹果敢虐杀,定然不会留活口授人以柄。”
慕天蓝和祖母已经聊了半晌,他想问又不敢问,“祖母,大哥与小妹,此次谁被封王?”
“你大哥因为去寻你,没参与围城的抵抗,被张跹封王。”
“封王?这不是公然承认我慕府是同伙吗?大哥就没反抗?”慕老太太抵抗不了倒是可以理解,这慕一云如果没点血性还叫男人?
“怎么反抗?他去寻你只带了一人一马,而且张跹一入阙城,就将在城内寻你的小雨掳走了。”
“这个混蛋,敢动慕府的女人?”慕天蓝拍案而起,慕家从来是以女子为荣,慕小雨更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嗣,“小雨现在如何?”
“张跹带走了。”
“祖母,为什么我听不懂了?慕家人就能这样让人拿捏?让人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
“领兵打仗,不能一味向前冲,还需要好生休养以待时机……”
“以待时机?慕府的兵权在父亲死的时候就被张家拿走了,慕府早就剩一副空壳子,我们怎么领兵?怎么打仗?那张跹果真是张家野孩子,他知道慕家和张家不共戴天,他知道张家与慕家的恩怨,他指婚慕一云和张翩,就是在玩弄慕家,欺辱着张家……”
慕天蓝摸着自己的玉佩,这是慕家的标志,是骁勇善战的标志,是战斗到一个人也要奋起直追的标志,是宁可死也不会折腰的标志,如今看着祖母与大哥,为什么完全没了慕家家风?
“蓝儿,不要抱怨了,按着慕家人的性子,云儿与我都该以死殉国,死对慕府没有任何困难,但死了,我们就一点用也没有了,冷静下来想想,张跹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他说什么?”
“想想如何死境重生吧。”
透过奶奶的话,慕天蓝似乎看到了一个狂妄自大、年轻气盛的君王,他稍稍克制、冷静下来,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会会这个新王,好好将一笔笔账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