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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降病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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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城近郊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穿过树林,再向北走十三四里,有两座百十来米高的山峰,南边的像个馒头,东边的像是桃子,反正长得差不多,乍看也可以说像两瓣嫩屁股,这两瓣…这馒头与桃子交接处有一条纵深十丈的裂缝,延绵一里左右,据说是经年累月地壳挤压而成。
此时,在裂缝的半空中,有一张大网,网上躺着的便是牛小西。按理来说,在这个位置,向上是蓝天白云,风景极佳,向下是溪流潺潺,动听万分,午后的小憩应该是舒适而温馨,但牛小西并没有开心的情绪。
牛小西不住地吹动着脸上的信纸,她眼睛眯成了条缝,再一次确认了书信上的内容,“为师此行是去做国师的,但为师是没有想过呆久的,若三年为师无讯息,徒儿你定要来寻。”
“怎么就去当国师了呢?”书信飘回牛小西的脸上,逐渐印出两团阴影,似乎是不解又不舍的泪水,随后牛小西猛然坐起,大声嘶吼,似乎今天的愤怒值达到了巅峰,“老东西,也没给我留钱,这是让我等死吗!”
“簌簌簌。”一阵急促的坠落声从牛小西头顶传来,吓得牛小西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牛小西抬头寻找着声音来源,只听那动静一阵有一阵无,好像是下坠过程中被什么挂住,随后又挂不住,闷闷的,好像还挺重?听说最近阙城的牲畜集体有些问题,难道有人丢死猪、死牛?
“dang!kua!”重重的跌落,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团物体已经跌到了离大网不到三丈的石头上,仔细一看,应该是一个人。
那人被山崖上的树枝打的面目全非,身体软得像根绳,重力作用下,那人正在,不,是已经掉下来啦!还没等牛小西爬出大网,那人就不偏不倚砸在了她身上。
两人缠在一起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网中央,牛小西艰难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理了理的头发,接着尖叫起来,这人居然还没死!!!
真是麻烦,在人最不齐、最穷的时候,居然还来这样一个重症,牛小西查看着男人的伤势,哎呦,没一块好骨头,闻着身体里面也有不少毒,药庐的库存应该还有……等等,为什么下意识就想救人?自己未来怎么生活都是个问号,还能管他了?
牛小西看了看这面容不堪的男人,分析着,这是遭了仇家追杀吧?扔了算了,真要救了他,费脑子受苦不说还要被牵扯进江湖恩怨里去。说干就干,牛小西推着男人向网边,打算将他推到溪流之中,等夜里水位上升一丈,正好就能把尸体带走了。
热乎的血染满了网格,牛小西居然也不怕,咬着牙拉扯着男人到网边,就在牛小西要来最后那么一下的时候,那男人居然抓住了牛小西的右手。
“你给我松开。” 牛小西掰扯着男人的左手,“要不然把你踹下去!”
男人虽然失血过多,疼痛难忍,但思维还是清晰的,“我不拉你,你也要踹我,大不了一起掉下去,一起死。”说完男人便晕了过去,可左手却依然死死抓住牛小西右手不放。
牛小西砸了咂嘴,怎么周围就没有工具让自己砍了这人的手?叹了口气的牛小西一个右转身,将背转向这个攥住自己手腕的男人,再一用力就将他背了起来,随后一跳、一个空中转体,两人一齐落到了溪水里。
“一起死也是你先死。”牛小西站起来踹了一脚男人,“威胁我?自生自灭吧你!”
垫背男大口呕着鲜血,身体颤抖、眼神飘忽,这是真的要死了,开始跑马灯了?不对,不是跑马灯,是杀意,身体抖是因为刚摸了个水石头,眼神乱是在观察地形!
“哼。”
这小子忽然冷笑什么?他眼神直溜溜什么意思?他看到什么了?牛小西绝望地回头,岸边高台上的两层小楼是自己和师傅住的地方,能看到的外墙上都晃晃画着一个圈,里面还有个医字,这是屋里有尚未出师的医者的意思。
“医者,救我。”
牛小西气到半张着嘴,她气这男人伤成这样居然还能思维清晰,她气这世道为什么有一条天命,原话什么忘了,大概就是针对未出师的医者有一条,不能以医术不精拒绝首次求救之人,否则天打雷劈。
“你就等死吧,我是不信这一套的。”不信邪的牛小西坚定地迈出了离开的脚步,随后“pipa!”一道闪电劈在了牛小西脚下。
住在小溪谷这么久,从来没有被闪电劈这么邪门的事情,惊讶万分的牛小西默念这一定是巧合,便继续走了一步。
“pipa!”
第二道闪电电得牛小西脚底发麻、随后鸡皮疙瘩布满全身,“他马上就死了!”牛小西对天大吼着,继续迈出第三步。
“pipa!”
“我走另一条路。”
“pipa!”
老天爷不断用闪电追着牛小西打,直到逼得牛小西回到男人的身边,男人再一次顺利抓住了她,这次抓的是左脚踝。
牛小西认命了,她看着溪水里的男人,重新盘算怎么治疗,首先第一步,让他进屋躺着,“喂,你不松手我去拿担架?怎么给你抬过去?”男人还是不松手,牛小西默默点了点头,行,大中午的,负重八十公斤,专苦我胫骨是吧?
小溪和小楼之间不近不远,大概就是走个百步左右的距离,但今天,牛小西觉得这百步比走一遭阎王殿还要累,浑身被汗液浸透的牛小西推开药庐的门,对着地上的男人大喊,“都已经到屋里了!你还不松手?”
男人毫无反应,只有手还在紧握。
见状,牛小西歇息了一下,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一丝力气,拖拽着自己的左腿和巨大“寄生虫”,向病榻挪去。
可能是感觉真的到了治疗的地方,地上的男人终于松了手。
牛小西跺着已经麻木的左脚,跳起来踩了男人几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师傅一走就碰这倒霉事!怎么就是你这个十等难题成了我第一个病人?”
牛小西艰难地将男人抬上病塌,摸着男人的脉搏,这脉搏都摸不到了?!牛小西不敢相信,将手转移到男人脖子上,又闻了闻口鼻,仔细思索,中了毒,四肢经脉无法通畅,长久下去便会坏死……想到这里牛小西麻利撕开男人的衣服,拿起银针在穴位上施针,一下比一下重,若是师傅看到了,一定会说“力气练出来了!你看让你扎猪皮还是有用的!”
趁着扎针、拔针的间隙,牛小西已经想好祛毒的方子,针一停,便小跑转身抓药,在药盘子前蹦跶来蹦跶去,活像只兔子。
“三钱还是五钱?”最后一味药,牛小西踌躇了一下,算了,多一点吧,油多不坏菜。
一筐子的药材切碎、撵粉放进瓦罐,小炉子点火加柴,随后咕嘟咕嘟冒气烟来。约莫一炷香后,牛小西将滚烫的汤药灌进了男人的嘴里。
男人对沸腾的汤药完全没有反应,甚至于死感都越来越强烈了,牛小西端着药碗的手有些抖,这第一次独立行医,难道失败了?
就在牛小西复盘三钱、五钱的计量时,男人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接着痉挛如虾,抽搐如跳蛙,随即嘴里不停冒出血沫。
他排毒了!牛小西满意地笑了,是五钱,没有错!
……
慕天蓝在梦中惊醒,他的左眼受了伤,不知道是眼球没了还是被包裹着,他只能睁着一只眼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周围充满着淡淡的药草味,虽然陌生但却让他感到安全,安心的慕天蓝闭上眼,重新休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天蓝的耳边传来清脆“叮叮”声,似乎是玉器碰撞的声音。慕天蓝觉得有人在动他,他张开一条缝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发梢微乱的女人正在给他擦拭身体。
想起来了,就是她想放任重伤的自己不管来着,幸亏自己还有点残余意识,也亏了老天降雷,算了,等伤好了也要谢谢人家,就冲这么细致擦洗,从脸到胸口,从胸口到丹田,从丹田到…
感觉到什么的慕天蓝想伸手去抓牛小西下滑的手,奈何他现在浑身松软无力,话也说不出。牛小西自然没感觉到慕天蓝的尴尬,将他翻个面,继续擦拭着他的屁股和屁股缝。完事后的牛小西看着眼前这具满是伤痕的躯体,很欣慰自己清洁的成果,漫不经心掸了掸刚落下的灰尘。
被拍了屁股的慕天蓝就像是被人侵犯一般,默默在心里去除了感谢这一选项。
牛小西抚摸着慕天蓝的身体,仔细检查着外伤,骨折到一根好骨头都找不到,这仇家该是多恨他?该泡泡药浴,要不然就要留疤,就是苦了自己还得给他做个药浴盆。
说干就干,牛小西哼着曲转身去了院子,哼着曲子又回到病榻,她拿着斧头比划着慕天蓝的体长,没成想这一动作让慕天蓝紧张的颤抖了一下。
“净身…”五尺半,牛小西记下了下慕天蓝的身高长度,出门去寻木头。
净身?恶毒的女人还想煽了自己?慕天蓝握紧了拳头,这女人不能留!
为期一个月的药浴开始了,慕天蓝病榻被改造成一个大浴桶,每次泡澡的时,牛小西就会在慕天蓝的嘴里插一根芦苇,让他全身浸泡。起初慕天蓝的内心是拒绝的,毕竟□□被女人摸来摸去就很是违反常理,但看着牛小西隔两盏茶就来换水、换药的幸苦,他也就两眼一闭享受了,毕竟他的身体还不能动。
“骨折地方已经开始愈合,但四肢依旧无针扎反应,皮外伤恢复中,眼神清澈,但问什么都不回答,猜测是因为高处坠落,丧失意志,所以今天开始头部可以不用泡了,治不了。”
牛小西做着日记,这一个月慕天蓝各项技能恢复、饭量也增加不少,看来自己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嘛!根本没有师傅说的那么差!想到这里,牛小西松了松肩膀,只觉得一股子馊味从腋下传来,妈呀,自己居然一个月没有洗澡了?
“叮叮叮”又是熟悉的玉器声,慕天蓝知道牛小西来了,但为什么这一次换水比上一次勤快?嗯?胸前这种特别细腻的触感是什么?慕天兰睁开眼,只见五个脚指头出现在自己眼前,再往后一瞥,这女人真的是一点男女大妨都不顾?赤条条和自己一个澡盆?这水里飘的一条条的又是什么?
“啊~”牛小西一阵舒爽,搓了搓自己的身子,时隔一个月的洗澡原来这么畅快。她本来想去小溪里清理一下,但药浴那么温热那么舒服,这人又一直没有苏醒的动静,想来是意识死透了,所以和一具精神有些死的身体泡澡,没有什么问题。
“残废。”这是牛小西给慕天蓝起的名字,“你说我都照顾你一个月了,怎么你就不见好呢?”牛小西搓得很起劲,一点也没有看到慕天蓝内心翻滚的恶心。
“不应该啊,死人都能复活了。”牛小西摩挲着小腿,一条粗大的皴掉了下来,直直地向慕天蓝的方向游去。
眼看着那皴慢悠悠地靠近了自己,慕天蓝浑身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挣扎,在巨大的精神压迫下,慕天蓝能动了!
牛小西看着眼前缓慢站立的“残废”,脸上开始出现了雀跃的表情,“我的师傅呀,徒弟我给你长脸了呀!”
“你!你……”慕天蓝抬手指向牛小西,他的胸口就像是炸了一般,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邋遢的女人,更没有身上挂着别人皴的时候!我要杀了你这几个字还没出口,慕天蓝就毫无预告地、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啊?别啊!”牛小西抱着摔在自己身上的慕天蓝,“你这一晕我还要花功夫救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