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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是仇家派来的逗逼吗 ...

  •   高雅是在索菲亚大堂的洗手间的最后一个隔间里找到了章果果。
      “早知道姨妈来看你,就不该让你出席这种无所谓的酒会了,夜用加长行不行?”高雅边说边翻包。
      面对高雅贴心递上的姨妈巾,章果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姨妈你个头啊?!这是番茄汁!”
      话一出口,章果果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解释非常荒谬,于是愤愤地改口道:“谁让你拿姨妈巾了?电话里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准备好了吗?”

      索菲亚酒店的停车场,比海州上个月刚举办的国际车展上的豪车还要多一些,各种限量版都能在这里找到。如果发生点儿意外事故,酒店管理层和海州的各大保险公司会一片哀嚎。所以保安们丝毫不敢懈怠,眼睛瞪得滴溜溜圆,确保每辆车都不会刮着碰着,连鸟屎都不能落上。
      今天晚上,停车场里的车辆总价值因为一辆豪车的到来,成功突破了一个亿。它就停在停车场的正中间,旁边方圆五个车位以内没有其他车。
      虽然是晚上,这辆车还是跟太阳一样,发出屎黄屎黄的光。除了四条黑色轮胎和前后两个蓝色车牌之外,所有配件都是金色的。
      这就是乔布施的新座驾,定制版劳斯莱斯加长金标幻影,这种配色全亚洲只此一辆。车牌号是海B88888,粗看过去足足有六个8。
      乔布施买车花了一千多万,拍车牌又花了大几百万。坐在这个移动的金库里,乔布施特别享受,特别浪。如果不是怕被闷死,他简直想每天都睡在车里。
      除了他自己,他最羡慕的就是自己的司机,要不是实在因为对自己车技不放心,他才舍不得自己的爱车让人家碰一根手指头,老婆都不行!
      正是因为对自己司机的嫉妒,即便自己要Social整夜,他也命令司机坐在车里,寸步不许离的看好爱车。
      百无聊赖的司机于是成了睡在车里的人。幸好这点乔布施不知道,不然恐怕更要嫉妒到发疯,非开掉司机不可。
      此时司机又照常放平了座椅打盹,睡的正香,有人敲车窗。
      “索菲亚酒店的保安居然这么不开眼,敢碰乔老板的座驾?”司机坐起来,正要发出这一千几百万的脾气,没想到敲车窗的竟然是个漂亮姑娘。
      “小哥哥,能不能帮个忙?”高雅微笑。
      司机忙不迭的摇下车窗,还没来及开口问什么事,只见面前的漂亮姑娘突然戴上防毒面具,旁侧又冲出一个同样戴着防毒面具、身穿防化服的人。紧接着一个箱子被抬起来,一连串的罐头炸弹顺着车窗就飞了进来。
      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臭味,一瞬间他的大脑宕机,车窗都没来及关上,他就开始狂吐。
      当乔布施闻讯赶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屎黄色的劳斯莱斯已经变成了银白色,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粘液,裹着鱼形物,再加上司机的呕吐物,距离整整五个车位之外,乔布施也吐了。
      跟着乔布施跑来看热闹的人,以及酒店保安,也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吐了。
      这天起海州就流传起了一个忠告:就算你再恨一个人,也不要往他车里扔鲱鱼罐头。
      也正是因为这条忠告,从此海州的鲱鱼罐头的销量和价格都上涨了。

      SK.House是海州最大的夜场之一,汇集了全海洲最能玩闹的红男绿女。在舞台斜对面的一个包间里,服务生正在卖力地推销。“女士,您看看,这是我们的酒水单。”
      章果果大喇喇的靠在沙发上,酒水单都不翻就说道:“一瓶茅台。最好是30年的,要是没有,15年的也能凑合。”
      “啊?您说什么?”服务员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一身名牌的姑娘。
      他见惯了有钱人的身段和气质,所以在一秒钟之内就判断出这的确是一个富家千金,而不是穿着A货来钓凯子的拜金婊。
      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不免有些微的后悔。不过他转念一想:“可能这是个家教特严的姑娘吧,虽然够有钱,但是没有来过夜场,所以只知道要老爸饭局上的酒,可以理解。”
      就在他自我开解的时候,章果果也是十分的困惑,这就是海州夜场的水平?当年在伦敦,她的一手茅台鸡尾酒特调,不知道征服了多少伦敦的富家子弟,没想到国内的夜场竟然连茅台都没有?都怪高雅那个傻瓜死活都不来夜场,害得章果果要自己跟服务员过招丢这个脸。
      “算了,那就来个Regent’s Punch。”章果果又说。
      服务生的嘴巴再次变成了O形。“啊?您说什么?”
      这家夜店的服务生是不是都耳聋啊,章果果难得的好心情都被糟蹋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这到底有什么啊?”
      服务生正想解释,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对方这样不讲理地刁难,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呢?
      服务生心下了然,做出了一副“原来如此懂了懂了”的表情,从裤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个iPad。
      “您早说不就结了,您上眼。”服务生把iPad塞到了章果果手里。“这个小鲜肉,嫩的能掐出水来,还有这个,壮的就是头熊,年纪大的也有,要不我先安排他们走个秀,您挑挑……”
      章果果这才弄清对方的用意。
      “你哪只眼睛看老娘缺男人?!”
      “那……女的我们也有。”
      “滚!!!”
      章果果把iPad一把砸了过去,差点拍在服务生的大饼脸上,平板加大饼,变成汉堡包。服务生心里直说“惹不起惹不起”,连滚带爬地跑了。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SK服务生,快到吧台边时,心落回了肚子里,胆气又壮了起来。他回头朝着章果果的位子,不屑地一撇嘴:“什么都不要坐高台干嘛啊,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夜店的管理层,经理整理好仪容,决定亲自出马赔礼道歉。他深知开店的诀窍:宁可错赔一百,绝不误伤一个。否则如果真的有大人物在这里吃了亏,他可担待不起。
      经理来到章果果面前百般赔了不是,又送给章果果一张VVVIP的金卡。章果果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总算有一个识相的,于是也没有过多难为人,顺手点了一列香槟快车。
      “一个人点香槟快车,我真是头回见。”从高台出来后,经理原本悬着的心这回更是悬到了头顶上,他们哪知道这不过是章果果为了消化恶整了乔布施之后的快意,给自己安排的庆功而已。
      一想到刚才乔布施的屎车变成真正的屎车的模样,章果果就忍不住嘴角上翘,得意的笑。
      而这个阴阴的笑容让夜店经理更担忧了,“这位主可真不是凡人,千万给我小心盯好了。”经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告诉家骏,可千万千万不能喊麦了,有人点也不行,万一是来精神文明检查的呢。”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主持人的声音响起:“Ladies and gentlemen,欢迎回到SK.House,这里是你们的欢乐之源。接下来我要为大家请上一位重量级嘉宾,他就是一代传奇巨星,家~~~骏~~~!”
      伴随着劲爆的hardstyle音乐,灯光骤然熄灭,又倏忽亮起,在舞台光区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听着音乐里粗暴的底鼓,章果果心说他不会带着台下观众操栏杆吧,没想到黑影朝着不存在的乐队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紧接着曲风突变!
      “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章果果一口香槟喷了出来,“土嗨大串烧啊?!”
      只见台上的黑影卖力地舞蹈着,豁出命的要把这么首流行口水歌跳成极乐净土的速度,可就像跳DJ的赵丽蓉一样,“迈不开腿,跟不上溜儿”,只见他一个后仰,脚下一滑,就吧唧一声摔在了舞台上。
      音乐没停,所以他的舞蹈也不能停。他使出了一个鲤鱼打挺,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又一个鲤鱼打挺……
      黑影在台上,随着音乐的鼓点儿,在地上一挺一挺地蠕动着,倒是真的很像一条被扔进煎锅的鱼。
      眼看音乐进入尾声,他还在地上打着挺。灯光师是个善良的人,于是熄了灯。几秒钟之后,音乐结束,舞台上的灯光全部亮起。
      一个鲜嫩男孩儿出现在舞台上。准确点说,是plus版的男孩儿。白色的粉底被汗水冲出了一道道印子,灰蓝色的鲻鱼头,刘海都bia在了脑门上,浓黑的眼线,大地色的烟熏妆,他冲着台下比了个心。
      “我是家骏,要你好看,Skr~!!!”
      章果果差点把整瓶香槟都喷了出来,“大叔,看你那眼角纹法令纹,去打打针做做提拉吧,别出来装嫩了好吗。”

      家骏这个名字,章果果当然没什么印象。
      十年前,家骏凭借一部苦情戏《像霜像雪又像冰》一炮而红。在戏里家骏饰演一个仿佛黄连投胎转世的苦情男二号,并演唱了主题曲,从而红遍了整个中国,以及缅甸老挝越南等一众东南亚国家。几乎一夜之间家骏成了天字第一号带货王,只要是他用过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巾,女粉丝们都要争打到流鼻血。
      不过他走红的那几年,正是章果果刚出国的时候,他的影响力还没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就飞快的过了气。当他从酒色沉溺中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人愿意给他写歌,也没人请他拍戏了。
      为了赚钱养家,他只有到处跑场子,靠着从前的知名度混口饭吃。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有很多人认识他。每次他出场,尖叫声都大有掀翻房顶的架势。但是江山代有鲜肉出,各领风骚好几年。家骏发现,自己的粉丝越来越少,钱也越来越难赚,直到他被人彻底遗忘,演出费几乎降到和酒吧驻场歌手差不多了。
      这天,家骏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在SK露脸的机会。SK的老板在娱乐圈也有些背景,知道家骏早就已经过气了。但是出来混,总要给几分薄面,家骏已经上门求了几次,就让他上台表演一晚。家骏只有这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反响不好,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家骏在台上卖力地又唱又跳。虽然音准差了点,动作也有些变形,但是能看出功底还在。可是一曲终了,台下传来了喝倒彩的声音。
      “唱的这什么东西!老大爷快下去吧!”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子就砸在了舞台上。
      家骏非常尴尬,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朝着台下笑了笑:“谢谢朋友请我喝酒!那我就‘下来’再唱一首!”说着走下了舞台。
      这是他多年走穴的经验了,毕竟观众起哄拆台的事他见的多了,往往就是这样化解的。但没想到今天有些例外,他刚走下台来,刚要唱第一个字,又有几个酒瓶飞了上来,差点砸到他打满发胶的头上。
      “让你滚就滚,听不懂人话啊!”
      这回家骏真的想哭了,不只是因为这些羞辱,更是因为约定的这五首歌都唱不完的话,别提以后的演出了,今天的演出费都拿不到了。
      他一脸狼狈,正不知该如何解围,突然舞台下面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高入云霄的尖叫声。“家骏~~!!!!!!”尾音无限拉长。虽然声音离舞台很远,但是竟然震得麦克风起了反应,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架势。
      突然,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后是一声闷响。人群开始骚动,消息传来:“有人喊着家骏的名字晕倒了。”
      台下的小青年们虽然还是看不惯家骏的表演,但是眼神里少了一分轻蔑。家骏成功挽尊,再次深鞠一躬,对着麦克风神情地说:“爱我的人们,我也爱你们,但是要注意安全哦。”随后翩跹下台。
      家骏到了后台,正跟领班说我去看看我的粉丝,稍后再接着表演。就为了想躲开那几个醉酒拆台的观众。没想到一个服务员过来告诉他:“家骏先生,楼上VIP包房请您过去。”
      家骏一愣,心里乐开了花。“果然还有忠实粉丝记得我啊,看来刚才晕倒的那个就是粉丝团成员。”
      家骏心里美着,嘴上却要矜持一下,他假意推辞了几句,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跟着服务员上了楼。
      到了VIP包房门外,家骏又小心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摆出一副见无知小粉丝的拽兮兮的表情,推开了包房的门。
      可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有生以来最讨厌的几张面孔之一——马良。
      家骏进门的时候,马良还戴着墨镜,实在是不知道在一片漆黑的包房里他是怎么把酒准确地倒进嘴里的。他身边环绕着一群姑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看见家骏进来,马良用一根手指把墨镜勾到鼻子上,微微低头,翻着眼睛作势打量了好一阵,才发出一阵狂笑。
      “还真的是你啊,我的家骏哥。早就听说你在到处跑场子,我都不敢相信,原来是真的。哈哈哈哈,我的男一号家骏哥,原来也有这种雅兴。”
      男一号。家骏最爱也最恨这个词,尤其是从他最恨的马良嘴里说出来。当年令他走红的那部戏里他演的是男二号,此后他对所有片约一口咬死必须演男一,否则不接,可是等啊等啊,男一号没等来,片约也等不来了,他就这样过了气。
      见到仇家,家骏一股子热血直往脑门上冲,他丹田发力,一咬牙一跺脚——假装走错屋转身就逃,却被马良叫住了。
      “别走啊家骏哥,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还不赏光喝一杯?”
      说着马良主动上前把家骏揽了进来。紧接着一努嘴,示意姑娘往旁边挪出个空,把家骏摁坐在这里。
      “咱们兄弟俩好久不见,今天得好好聊聊。”
      看着眼前这张肆无忌惮的脸,家骏不禁想起自己最火的时候。那时候,马良还是个刚入行的小透明,整天跟在家骏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家骏出门,马良给拎包。家骏刚一伸手,马良马上懂得是要喝水还是要抽烟。要不是家骏实在不喜好男风,马良都要给家骏暖被窝。人们都说,马良就是家骏的狗。马良不但不以为意,还到处显摆:“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狗吧?”
      家骏沉迷酒色时,也曾一度想迷途知返。马良却嗤之以鼻:“哥,挣钱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活得潇洒嘛!”家骏的脑子被酒精泡得僵硬,听到这话,一拍大腿:“还是马良了解我!”
      有一次,大国师的新电影来找家骏试戏,家骏满口答应。当晚,马良领着他去了一家新开的夜场。经理捧过几瓶皇家礼炮,说大明星驾到,今天一切消费免单。两杯酒之后,家骏就喝断了片,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大国师不再接家骏的电话,马良也从家骏身边消失了。从此家骏在圈子里的名声也越来越臭。一年后,大国师的新片上映,马良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演员表里,还挂着“导演特别推荐”的头衔。马良从此一炮而红,家骏却开始了跑场子的日子。他这时才想清楚,原来马良从来都不是狗,而是一条伺机咬上自己一口的狼。
      想起往事,家骏有点愣神。马良一口烟喷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拽到了冷冰冰的现实里。“怎么不喝啊?”
      家骏很愤怒,抄起酒瓶站了起来。这时他忽然感觉后脖颈子有点儿凉,回头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身高超过2米,体重超过200的壮硕大汉。
      马良:“哟,这是来的哪一出啊?”
      家骏说:“好久不见,我给你表演个吹瓶。”
      家骏之所以还没彻底垮掉,靠的就是能屈能伸。当他吹了半瓶酒下肚之后,就已经不再愤怒了。他想,马良当初一定比他现在还要咬牙切齿。
      马良拍了拍家骏满是发胶的脑袋,又随手在身边姑娘的大腿上摸了一把,阴阳怪气道:“我说家骏哥,你这么大的腕儿,当年来这喝顿酒,就是给老板天大的面儿了,现在还来给他蹦蹦跳跳的热场子,多现眼啊。怎么,就这么缺钱?”
      家骏想顶回去,又压住了火气,用他生疏多年的演技做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笑容:“那点儿钱我还能看上眼?就当赚包烟钱,顺带着造福群众了。再说这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你看人波哥,就是演师爷联盟的那个,不也是夜场出身。”
      马良一撇嘴:“还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还敢跟人波哥比?”
      家骏硬着头皮答:“波哥怎么了?下个月我有个新戏,就是跟波哥搭对手戏。我们俩,双男主。”
      马良愣了一下,紧接着冲上来猛地握住了家骏的手:“哥,我就说你早晚有一天能再起来。弟弟我真的为你高兴。老板,再开两瓶酒,预祝我哥新戏大卖!”
      家骏看着马良和他带来的姑娘喝酒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词:牲口。他想起小时候在农村,奶奶家的驴渴了的时候,总会撅着腚,低着脑袋插进水槽里,咕嘟咕嘟地猛喝一气。马良喝酒的时候,也撅着腚,也是咕嘟咕嘟地猛喝一气。区别只在于,一个是低着脑袋,一个是仰着脖子。
      两瓶酒很快就见了底,马良起身带着姑娘出门。临走的时候,马良搂着家骏的肩膀说:“家骏哥,我昨天还跟波哥一起喝酒,他说下个月去法国旅行,根本就没接戏。”
      家骏愣神的功夫,马良已经下楼了。他想追出去,却被服务生堵在了屋里。
      “把你们领班叫来,我的演出费还没结呢!”家骏喊道。
      服务生冲着对讲机喊了两句,回答:“领班说了,扣掉今天的出场费,还差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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