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九章 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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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就有劳祁博士了。”
潭川警方一直在努力抓捕偷猎者，近两年虽然有些进展，也曾抓获一两个要犯，但却始终无法锁定这些偷猎者藏身的地方。
他们像对保护区内的安防配置了如指掌，每一次行动都能避开林内监控和护林人员，有时候甚至好几天过去，死去的动物尸体都已经被过往的野兽清理得差不多了，才被巡林的人员发现。
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式搜寻偷猎者，可能也取不到什么成效，以祁未提供的思路为新的出发点未尝不是一种可行的途径。
所以，郭沅答应了祁未的提议，同时，作为合作方，潭川警方愿意给祁未的调研队提供护卫，以确保调研工作顺利进行。
祁未和郭沅谈妥后，尸体的清理工作也临近尾声，医疗队将从林子里搜查到的药剂针管收捡起来，准备拿回基地化验。
庞于东下令收队，余下的搜查工作将继续由郭沅负责，林子里已经没有庞于东等人什么事了。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完全没有了昨日小象归队后的欢声笑语，今天发生的事情给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特别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亦升和祁未。
虽然祁未劝解过亦升，她自己也明白灾难发生了，懊悔无用，但心里的难过却不能轻易排解，所以亦升一路上闷闷不乐，即便回到基地，也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祁未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分心照看她，便让封红叶来看看亦升的情况。封红叶推门进来，见亦升坐在床边发呆，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昨天小象跑走的时候，封红叶就在亦升身边，她也听见了亦升对祁未说的那些话。
虽然她不明白亦升究竟是如何做出那样的判断，但是既然祁未相信亦升，她作为随行的护卫人员，没有权利干预祁未的决定，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最大的支持。
也许，这就是亦升被祁未看重的地方吧，她想。
“你还好吗？”
封红叶开口，亦升回神，神情木讷的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封红叶叹了一口气，思量了一番措辞，才道：
“祁博士现在在和郭警官商议行动事项，抽不出空，就让我来看看你，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了，就跟祁博士请个假，在宿舍休息两天吧。”
亦升回头来，看着封红叶的眼睛，片刻后，她痛苦地拧起眉毛，双手捧着脸颊，迷茫而疑惑地问询：
“红叶，你说，为什么生命那么脆弱？人也好，那些大象也好，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这些大象，就为了拿象牙去卖钱？我还看到，他们为了获取象牙，甚至直接割掉大象半边脑袋！他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亦升的问题既简单，又复杂。
封红叶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眼神无奈。虽然亦升比她大几岁，但是亦升其实真的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性的黑暗，她朴实善良，热心纯粹，自然无法理解偷猎者的贪婪和残忍。
但是，亦升既然来到警卫队，就注定会面临很多残酷的现实和选择，疏导亦升的情绪，让亦升尽快适应不定无常的变故，也是她作为亦升的同伴应尽的职责。
“如果他们还有良心，就不会这么做。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他们不配为人，也没有人的良知，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他们学不会感同身受，也不会悔过。如果这世上全是好人，又哪里需要法律，需要警察去维护秩序？”
封红叶双手托腮，眺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认真地说道。
“我们警卫队的存在，不光是要保护该保护的人，同时也要惩戒罪犯，遏止他们的贪婪，尽可能地减少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味的软弱和妥协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所以，我们就该用强硬的手段，打到他们不敢再犯。”
亦升有些发愣，她的手不知何时已从脸上挪开，一双挂着莹润泪迹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封红叶。
她惊讶于封红叶的魄力，也羞愧对方年纪尚小，却明白比自己更多、更深刻的道理。
归根究底，是她太软弱，她既胆小，又怯懦，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到底能做到些什么。
但封红叶和她不一样，封红叶自信且坚强，目标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她很羡慕封红叶身上的坦荡和自信。
虽然要改变自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封红叶一番话，也的确让她明白了很多东西。
罪犯犯罪时的逻辑本身就不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所能理解的，因为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权欲和财欲，所以她也不能理解这些东西对那些偷猎者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
罪恶需要有人去制止，在其位，谋其职，她既然已经成了警卫队的一员，成为研究所的员工，她就不能像原来一样怯懦，要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才有可能，成为祁未的臂膀，为她分忧。
亦升抬手揉了揉眼睛，将眼底的泪水擦干净。
经过短暂的交谈，她感觉心境开阔了一些，于是深吸一口气，对封红叶道：
“谢谢你，红叶，我明白了。”
她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封红叶暗自松了一口气，于是耸了耸肩，微笑道：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午饭我替你拿过来。”
她说着，起身准备离开房间，亦升却忽然开口叫住她。她脚下步子顿住，面露疑惑地回头，亦升便道：
“红叶，帮我找点油泥，做泥塑用的那种油泥。”
“哦，好。”
虽然她不明白亦升要油泥做什么，但是既然亦升需要，她就去想办法，总比亦升闷声闷气地坐在那里发呆强。
亦升讨要的油泥和她的早餐一同抵达宿舍，封红叶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放到桌上，笑着开口：
“运气不错，基地外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很小的土陶厂，我从那儿搞了点你要的油泥，来，先把饭吃了。”
亦升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从封红叶手里接过盒饭，又瞅了一眼袋子里的油泥，泥质有些糙，和她平时用的相比要差一些，但有这些也不错了，于是她诚恳地向封红叶道了谢。
封红叶拿着自己的那一份盒饭坐到床边，好奇地笑问她：
“你拿这些油泥做什么呀？”
亦升揭开盒饭的盖子，喷香的小炒肉激起她的食欲，她迫不及待地刨了两口饭菜，这才回答封红叶：
“做泥塑，我擅长这个。”
封红叶一脸惊讶，但不等她再开口，亦升便先问道：
“祁博士吃午饭了吗？”
“祁博士在基地的食堂，和肖瞳、徐刑他们在一起，行动计划没有定下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猜不会拖到太晚，最迟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去调查昨天路过的那个地方。”
亦升闻言连连点头，她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心道时间应该来得及。
用过早餐，封红叶继续忙碌，祁未吩咐了让亦升在宿舍好好休息，所以亦升也没有逞强出去蹦跶，于是就留在宿舍里捣鼓她新拿到的油泥。
她把油泥拿在手里，毫无目的地揉|捏，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麻烦封红叶将这些油泥找来，她只是需要一个排解抑郁心情的途经，在陌生的地方，做点熟悉的事情。
虽然在和封红叶沟通之后，她已经明白应该摆正自己的心态，但是一想到今天清晨看到的那一幕景象，她心里依旧堵得难受。
于是她回忆着昨天见到的那头小象的样子，双手不停调整油泥的形状，一头小象模样的泥塑一点一点成型。
这里没有雕刻用的工具，所以她拿了一支笔和一把工具刀代替，精雕细琢，慢慢修饰细节。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心一点一点沉寂下来，不再浮躁，也忘记了恐惧，她手下的小象渐渐变得栩栩如生。
雕完最后一笔，她忽然觉得很累，头脑昏沉，眼皮很重，于是趴在桌上小憩，不觉间便沉入梦境。
这一次，她看清了梦里的场景。
丛林里有一头小象，它正朝着密林深处前行，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它回过头来，看向亦升。
那一双黑亮的眼睛澄澈明朗，它扬着长鼻形容欢欣，亦升心里难过，因为她知道小象已经死了，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竟开口对它说：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纵然毫无依据，她却确信它能听得懂她的话。
小象扇动着蒲扇似的大耳朵，迈出步子朝亦升走过来，伸出它的鼻子拍了拍亦升的肩，像是宽慰一个交心的朋友似的，低低地嗤鸣。
它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亦升的额头，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末了，它不再犹豫，转身走了，摇头晃脑地朝着密林深处去。
它要去陪伴它的母亲。
亦升睁眼醒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滑过耳际。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梦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