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我有所念人》王家四小姐

40、惺惺相惜

　　第三十九章 惺惺相惜
　　青玉立时站起身来：“徐爷爷，我先告辞。”
　　“这是何意？”
　　“刻不容缓，自然要赶去吴越，在他犯傻以前找到他了。”他会去哪里找她？驿馆？王府？还是皇宫内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除了拿画笔只剩添乱了。自从母亲死后，就再没有什么能够为难到她，从她跳崖以后，这条命就是赚的，虽弱小孤零，但如果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活，她宁可随手将之摧毁，抱着这样的信念，内心已强大到无畏，韩熙载、李煜、吴越，世上无人能左右她的意志。哪里需要他这样画蛇添足的忠勇之举？
　　“如果他被吴越皇家囚起来了怎么办呢？”徐熙试探问道。
　　“任何艰险，飘凌义不容辞。”
　　“你有把握救他回来吗？”
　　青玉摇摇头，她这点微末功夫普通人跟前自保还凑合，异国他乡去救人？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飘凌没有那么深远的智慧与计谋，大不了将这条命与他同生共死罢了。”
　　“金风玉露，徐家要喜事临门了。”徐熙说笑间旁边侧门里走出徐崇嗣悲喜交集地望着青玉。
　　“傻小子，不是攒了一肚子话要跟人家倾诉？见了真人，又倒不出来了？”
　　“徐爷爷，您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逗人开心？刚把人紧张死了。”这老头儿年逾花甲心性却像小孩儿一般顽劣。
　　“爷爷不来这一出，你们两个小儿女这层窗户纸还不指什么时候捅破呢。”徐熙自鸣得意：“郎有情妾有意，爷爷赶紧的给你们完婚得了，省得我孙子再家里外头两边跑。”
　　徐崇嗣在浮萍阁找不到青玉，去吴越和谈本是国家机密，李煜自然不会告诉他青玉的去向。最后是徐熙豁了这张老脸从韩熙载那里打探到的，条件是先把徐崇嗣给看起来，要不然挡不住他还真去了吴越杭州。昨天收到青玉回来的消息，徐熙合计着帮孙子试探姑娘的心意。
　　“徐爷爷不嫌我的不明来历，很是令飘凌感动，飘凌感谢爷爷的厚爱，但却无意嫁人。”
　　“把我老头子搞糊涂了，你为崇嗣可以同生共死，却不能够以身相许，到底是他那里不足，未能过关呢？”视名利为无物的徐熙，自不屑门第观念之陈规。
　　“徐爷爷身为望族，又兼才华横溢，得天独厚的条件却无意仕途。世人难以领悟爷爷的快乐与自由，但爷爷并不会因此放弃您所寄托的逍遥与悠闲。同样的，崇嗣兄是我的恩人，为他上天入地，粉身碎骨那是我的本分。但飘凌此生不想成为谁的负累，也不想别人做了我的负累。沧海一声笑，悲喜转头空，生命转瞬之间，飘凌想轻松度过。这一世，我注定欠下他的。”
　　“可惜，爷爷无话可说了，崇嗣，看你造化了。”崇嗣想的是情投意合的媳妇，她却只做两肋插刀的朋友。
　　“那些都是后话，她人回来便好。”徐崇嗣禁不住青玉回来的喜讯。
　　徐熙对着青玉叹口气，“爷爷喜欢茯苓饼，你以后能常送些来吗？”怪不得崇嗣喜欢，这孩子，就连她的拒绝都让人隐隐心疼。
　　“崇嗣兄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只要爷爷喜欢，飘凌一定常来。”
　　徐宅回来，青玉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翻阅着诗集《玉台新咏》打发时间，被院里的私语声扰了清静，打开屋门就被王屋山梨花带雨地扑个满怀：“飘凌姐姐，他有话要跟你说，他病的很重来不了，你去看看她吧。”
　　“谁病了？”不待回答青玉已意会过来，让王屋山这么惊天动地的还有谁呢？
　　“是韩大人，他想见你。”
　　看到青玉，韩熙载撑着身子坐起来，摒退了家眷人等：“你定在怪我，行将就木之时，我得向你澄清国主，他是在你出使吴越之后才知晓钱治的身份。”
　　“你是说——”青玉望着他，对李煜的一抹幽怨瞬时融化。
　　“是。”韩熙载和她对望着：“都是我自作主张，国主他怎舍伤你？我们这位国君，情深义重又杀伐忧柔，令人心疼啊。”
　　“我明白了，大人不用太过自责，您以国家为重，立场不同，也并没有做错，大人这是生的什么病症？”青玉疑惑自己的豁达大度，是印证了李煜这片净土而心境放松的原因吗？为什么可以谅解别人的利用，却独对李煜较真？
　　“近日精神萎靡，食欲不振，时常腰膝酸软无力，怕冷出汗，心悸气短，头昏眼花，想是大限将至，我已近七十了，生老病死，还看不开吗？”
　　“大人不可灰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叫上钟隐哥哥，巨然哥哥，崇嗣兄还有屋山，我们大家去长江之上豪情畅饮，一起望江楼上望江流。飘凌很小时候就仰慕大人的才情，钦慕您当年以罗纨应对剥皮羊的诙谐。”
　　“你也知道这个？”韩熙载笑道，这个故事已经久远到跟青玉的年纪差不多，这姑娘能跟他开起玩笑，那就是原谅他了。
　　十几年前还在后周郭威做皇帝时，唐国是李煜的父亲李璟在位，一次韩熙载出使中原，归途中用餐，陪同他的官员戏虐：“江南为何不食剥皮羊？”韩熙载回答：“江南地产罗纨故尔。”意即那是江南大量生产丝绸的缘故。当时问者没有弄懂其意，等到后来醒悟过来派人去追韩熙载算账，已经追不上了。李家的南唐是李煜的爷爷李昪从南吴国君杨溥手里禅让过来的，韩熙载原本也是南吴的旧臣，杨、羊谐音，后周人以“剥皮羊”为喻你们怎么没杀姓杨的国君？韩熙载以“罗纨”为喻，暗射“裹丝”两字，谐音“郭死”，又给骂了回去，犀利而不露痕。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大人《点艾熏文》，,《春光好》这些典故，还有闹得满城风雨的《韩熙载夜宴图》，您年少轻狂时的的《行止状》，您曾经梦想长驱中原的气贯如虹，还有您的诗画才情。”青玉温和的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