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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布衣徐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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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布衣徐熙
“如果你这次没来吴越多好,说不好便可能做了我的儿媳。”钱治可以于浮萍阁追求酒庄女主,但经此一事,吴越皇子却不能在吴越拒绝南唐和谈后再继续打她的主意,这已是两个国家的交易。
“世间事因果交错,究竟是因成就果,还是果在促就因?如果二皇子没有来过浮萍阁,我可能也不会做了唐国使者。”青玉说完,钱弘俶也意味地赞同。
“陛下既已打定了主意,就请尽快明示徐大人,好让我等早日回还,我国国君正心急如焚地等着回音呢。”
“大宋铁骑势如破竹,你不如回去规劝李煜与我一同纳降,免让百姓遭受流离之苦。须知长治久安,只有天下归一,百姓才能真正和平安康啊。”
“诚如陛下坚守自己的归附纳土之策,那唐国是李煜的,他想送人或是留着自己玩,都不是飘凌应该左右的事情。孰是孰非,谁能说的定呢?当年后蜀孟昶的下场又怎能不让李煜如履薄冰呢?”想到李煜和韩熙载将自己推上这么个境地,青玉自是心中不快。
“你是在警醒朕吗?”
“国事运事,飘凌不懂,根本无所适从,不好妄加评判,唯愿陛下善因善果,善缘善福。”
芒草遍野的山道间,在送行唐国使团的返程中,钱惟治正与青玉并驾行驰,队伍已驶过千顷关。
“前面就到唐国,你该回了。”青玉提醒他,这条通道,是吴越杭州通往唐国宣州的主要道路,依山势而建,属军事性建筑,也是两国之间的国界线。
“前日得一剑器,想着适合你用,我让侍女穿上剑穗略作装饰一番,你以后拿它舞剑时一定好看。”钱惟治浅笑着望她,接过身后侍者递上被蓝布包裹严实的长剑给她,眼神坚决的不容拒绝:“相识一场,缘分一场,只是一番心意,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幸福。”
缓解尴尬,青玉侧脸打开布帛,金黄色鳞纹剑鞘,铜柄上打着鲜红的剑穗丝结,“好漂亮!”眼前一亮,青玉欣喜之色不加掩饰。
抚过青玉发间一片山风扑来的蒲公英飞絮,“我在这里看你离开,珍重!”
透过马车后窗,那抹越来越小的浅蓝色身影仍在矗立挥别。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直到远去的马车凝聚成黑点消失在地平线,钱惟治捏着那片从青玉发间摘下的蒲公英飞絮,“乱世浮云,飘凌,你要安好。”丨
长干桥上,徐铉和青玉一行队伍拜见了早早来到城门外翘首以盼的李煜。
年迈的徐铉满面惭愧,自责无功而返。
“尽人事听天命,徐大人别再难为自己了。”安排完让徐铉回家休息,李煜才有闲暇顾及青玉。
“自你走后,我没有一日不在担心。”苍白的解释该从哪句拉开话题?
“让主上失望,未能完成使命,飘凌没有预期的那么重要。”
“多庆幸你没那么重要,飘凌,给我赔罪的机会。”他已从钟隐哥哥又生分到国主的距离。
“谢国主不罪之恩,今日真的有些累了。”青玉不想多言。
“路途劳顿,你先回去休息吧,改日我再去看你。”拂逆她的情绪恐更添逆反心理,李煜安排让人送她回浮萍阁。
一觉睡到自然醒,走出房门伸个懒腰,沐浴着透过树梢的阳光,晴朗的天空让心情舒缓不少,有家真好,回到浮萍阁,心情也没有那么焦虑了。
“小姐,这是徐宅一早送来的书信。”知她醒来前厅一小厮来向她禀报。
徐宅?青玉打开信笺,信中内容邀请她今日午间徐宅做客,落款为布衣徐熙。
徐崇嗣的这位爷爷徐熙,性情豪爽旷达,喜欢描绘花竹林木,蝉蝶草虫,其妙可以与自然相论,出身名门望族,却无意为官,世人称之“江南布衣”,事实上,这位古怪的老人在南唐甚受重视,颇得李煜欣赏。徐熙也并非普通的布衣,过的是衣食无忧、豪华奢侈的贵族生活,用的是帝王专用的澄心堂纸,作品被大量用于宫廷装饰。
当年,徐熙的祖父徐温是吴国大将,李煜的祖父李昪自小是个流浪弃儿,后跟了养父徐温改名徐知诰,经提携渐渐掌握南吴朝政。937年,李昪将南吴取而代之,建立了今日的唐国,李昪称帝后改回李姓,感恩追谥徐温为武皇帝,庙号太祖。是以南唐三代君主都对徐家一门礼遇有加。
青玉早闻老爷子的风雅情趣,收到邀请敬畏之余不免紧张,想着找徐崇嗣请教一番,又不知他此刻在翰林院还是家里,看天色恐贻误时间又要失礼,赶紧牵出白马赶往徐家,青玉现已给它取了名字“白羽”,意喻跑起来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快,虽不是什么良马,但名字却不想含糊了不是?
跟着侍女穿过一条条长廊,一座座院落,终来到一片花圃。
世人自谦者,非徐熙莫属。小桥流水,亭台竹菊,徐家府第肃穆中彰显着低调的雅致,这座比柳园大上几倍多的府园,徐熙却将它以宅自谦,青玉想象着这位虚怀若谷的老人怎样的淡泊世事,宁静无为。
鹤发银须,深蓝色土布衣服的徐熙正提着木桶给一簇菊花浇水,看到青玉放下手里的物什向她招手:“飘凌姑娘,老朽早在等你了。”
“飘凌见过徐爷爷,”青玉奉上临时在甜品店买来的茯苓饼,“这是我平时爱吃的点心,我想爷爷应该也会喜欢,甜而不腻,软而不糯,很适合老人家的。”
“这孩子,真是有心。”徐熙乐呵呵地领着青玉进了花圃旁的木房子。
矮桌旁放着一只铜炉,这铜炉分上下两层,下一层点着炭火,上一层锅中煮着沸腾的羹汤,锅里面分成五个格子,见他们进来,侍女开始往每个格子里投放不同的食物,这种做法很类似于现代的鸳鸯火锅。桌上盘子里盛放着佐料腌好的兔肉羊肉,还有其它的青菜果蔬。火锅在唐时有暖锅之称,又叫骨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它是中国独创的美食,历史悠久。侍女用酒、花椒、酱、肉桂等分别给两人调了味汁。
“崇嗣兄不用过来一起吃饭吗?”徐崇嗣不知道她今天来拜访的事吗?青玉望着徐熙。
“出远门了,”徐熙将煮好的肉片盛进青玉的盘子,“他去了吴越。”
“吴越?他做什么?”
“获悉你去吴越的目的,他坚决要去找你,他说纵然无力回天,无望无果,也要向你表白不曾说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