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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管事 ...

  •   罗幼君在屋里摆弄着小小的木雕,阳光从花窗的细缝里渗透进来。她抬头看着飞舞的光绪,沉默下来。

      那天临走前,罗君承满脸和煦却带着点偏执,留下淡淡的一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是你不能离开我。”

      既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又像主人对奴仆的强硬束缚。叫她心里不能平静。

      镜鸢打开门帘端着盆果脯进来,站在罗幼君面前欲言又止,却又迟迟不肯退去。罗幼君收回思绪,抬眼看着镜鸢:“何事?”

      镜鸢一脸难色地说道:“院里的丫鬟们都不做事,林妈妈看那意思也是丝毫不管的。”

      罗幼君皱起眉头,按理说林妈妈是管事妈子,丫鬟们的管教和差事分配都是由她做主的。她这样玩忽懈职不怕主子责罚她?看来,定是有人示意她。

      她想到如今的处境,还是打起精神问道:“林妈妈现在在哪?”

      镜鸢气愤地回道:“躲在后面的厢房里和丫鬟们赌钱,我去叫她还给骂出来了,说是谁叫都不好使,就算是当差,也得有歇息的时候。”

      罗幼君听后冷笑一声:“好言相劝是不行的,她摆明了是要给我脸子看。你去打听打听她的情况,比如家里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和哪些人交好,都得打听清楚。”

      “是。”镜鸢应声退下,到了门边才缓缓转过身去,极为恭敬。由此可见罗家对下人们的管束,林妈妈这样实在是有蹊跷。

      罗幼君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罗家上头的主子不外乎是罗老爷、罗夫人和哥哥。罗老爷不会去管家,哥哥又不会去为难她,那么就只有罗夫人要去为难她。
      她有些不敢去相信,心里也很难过。以前母亲那么爱她,现在她重生成小尼姑,倒是叫母亲要来对付她。为什么?罗家也不缺她这口粮食,何必与她过不去?如果自己坦白身份的话,母亲会不会重新宠爱她?

      她眼眶有些红红的,罢了,现在也不是坦白的时候,世人最是惧怕鬼神之事,别到时候吓到母亲,那就得不偿失了。

      聆苑阁的后厢房里,林妈妈磕着瓜子,与丫鬟们嬉笑怒骂好不热闹。到她掷色子时,她左摇摇右摇摇,还是把最后的几文钱输个干净。
      “晦气!”林妈妈瓜子也不磕了,一脸的懊恼:“谁借我几文?改天还她。”

      那些丫鬟哪有几个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借。
      其中胆大的就挑唆道:“林妈妈,你如今是聆苑阁的管事妈子,在主子面前也有脸面,何不去颜小姐那里支一点?”

      林妈妈心里骂她好一个小蹄子,面子上却笑嘻嘻地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你们等着啊。”
      说着走出厢房,脸色黑着腹排道:呸!不想借钱就给我上高架,要不是罗夫人打过招呼,我能有这么傻去碰主子的霉头?今天我就要你们好好看看,谅你们到时候也不敢看轻我!

      林妈妈心里一阵得意,脑袋抬得高高地,一路拿鼻孔看人。到了罗幼君的院子里,也不叫人通传直溜溜地走到她面前,脸带笑容却毫不客气地说道:“颜小姐,最近院子里支出有些大,奴婢手里的存银不够,到您这来支一点。”

      罗幼君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押了一口茶后并不言语。

      林妈妈看着罗幼君的架势,心里就有些退却,说到底,自己身份不够,做这种事实在是没底气。

      她又想起罗夫人的交代,干脆心一横直接说道:“颜小姐,我们下人做事也不容易,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手头,确实没多少银子,院子又还要翻修,这都是要用钱的地儿。”

      说到底罗夫人才是正头的管家主子,你颜卿不过是个纸架子,还想摆什么脸子。我林幺娘这是给个面子才来问你。林妈妈这些话虽没说出口,但是脸上的表情也能让人猜出一二。

      罗幼君看着她一脸轻慢,并没有生气,反而恭维道:“瞧林妈妈这话说的,你是院里的管事妈子,我又不懂这些,那可都得仰仗你。我是想着二十纹银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你以后随时来支。”

      林妈妈听到有二十纹银子,眼睛都在放光。自己月钱也才只有三两,而这二十纹最起码一半都能进她的口袋。长此以往,这挣个大宅子岂不是指日可待!

      她立马笑嘻嘻地回禀道:“够的够的,颜小姐您忙,等不够了我再来劳烦您。”

      说着转身就扳起指头计算,急急地去账房里支银子。这个颜小姐出身卑微,宅子里的事一点不懂,以后可不就是随她糊弄?这可真是个肥差啊!

      那个杀千刀的算命,还说她今年诸事不宜,看她那天去把那算命的招牌给砸了!

      罗幼君目送林妈妈消失,转头看了眼外面的九儿。

      九儿看林妈妈的眼神可不友善,却不是为她罗幼君,实在是林妈妈心气高,想娶个天仙似的儿媳。而儿子林大成却和九儿暗通曲款,九儿又只是个低等丫鬟,这叫九儿心里如何不气?

      在九儿心里觉得,林大成虽说长相一般,但好在家境尚可,去外面做个风光的正头大娘子,可比在府里做个低等丫头强。

      罗幼君对九儿的心思也是知道一二,等到镜鸢从院外办事回来后,她吩咐镜鸢道:“院子外面是不是有个丫鬟叫九儿?我看她做事还算利索,把她调到我屋里做事吧。”

      镜鸢也是知道小姐打算的,自她打听消息回禀后,小姐就心有成算。她假装不愿推脱道:“小姐,那些院外的丫鬟都粗鄙得很,如何能进您屋里做这些精细的活儿。”

      外面的九儿正竖着耳朵细细地听屋里的动静,听到镜鸢这话,立马跳出来叫道:“好你个镜鸢!自己没能耐,还打压我们这些做事勤恳的。”

      说着对罗幼君伏了伏身子:“颜小姐,奴婢做事可是一等一的好手,等把我调到跟前用一两日后,觉得不合手再说也是不迟的。”

      罗幼君见鱼儿已经上钩,嘴角微翘,又抬起袖口遮掩住,接着绑起脸训斥镜鸢:“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想不到你如此不容人。这大丫鬟你是当不得了,换了九儿领差吧。”

      九儿一听满脸喜色,推开镜鸢不住地谢恩。镜鸢看着九儿这般成不住气,与小姐对视一眼,皆是心里明了。

      她怕九儿有所怀疑,就假意哭了起来,不住地请罪好似要重新讨回差事。九儿心急如焚,怕到嘴的肥鸭飞了,训斥镜鸢道:“小姐的意思你都敢不从?还不快走,别惹烦了小姐讨一顿打才好!”
      说着不管不顾地拖走了镜鸢。

      如今把九儿调到眼前来,就是想让九儿能多多接触罗君承。

      自己哥哥的魅力她还是知道的,连陆嫣之这种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高门贵女都倾慕与他,更何况是一心想攀图富贵的九儿。

      想到陆嫣之,她觉得自己与她当真是东郭先生与狼。也怪自己从前过于单纯,既是因为错信了她,也是因为自己从来不通晓情爱之事。

      夜凉如水,罗幼君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总梦见自己被陆嫣之一次次地推下山崖,承受无数次的断骨之痛。

      临死前陆嫣之的声音还连绵不散:“罗幼君,你不过是个野种,也配当的上这罗姓一字?你的兄长对你心怀不轨,你的母亲因为你的身世小心度日,你的父亲被蒙在鼓里,被你们一个个的欺骗。”

      陆嫣之又长叹一口气:“你活着也是个负累,不如早登极乐,放身边的人快活些。”

      罗幼君梦境混乱,过去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花,她以旁观者的身份冷漠的看着,心里实则像被针扎似的鲜血淋漓。

      六岁时她问镜鸢为何不食肉糜,十岁时她顶替陆嫣之偷盗玉镯之名,十二岁时她给陆嫣之和五皇子牵红线,却被她杀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个笑话,她以为自己很幸福,却原来不过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月。她不是笨也不是傻,只是被保护的太单纯。

      “颜小姐!”

      如同一声惊雷,将罗幼君从梦中唤醒。她睁开双眼,发现天已大亮。从前种种,好似一场红尘梦影。

      她应该暂时把它放下了,林妈妈之事还等着她去处理。如今立身才是根本。
      可笑以前锦衣玉食的罗幼君,如今却是寄居之客颜卿。

      九儿粗鲁地将她从床上拉起,声音慌忙地说道:“颜小姐,少爷来了!你还不快些梳洗。”说着急匆匆地抓起一套衣服给罗幼君换上,手下重重地给她梳头。

      罗幼君既没阻止也没叫疼,相反,她要纵着九儿无法无天。九儿一番胡乱地将罗幼君梳洗好,出门后却一路整理起自己的发饰和衣裳。

      罗幼君心里冷笑一声,罗君承和林大成岂是明月与萤火之别,应该去攀附哪个,想必九儿心里已有成算。

      毕竟九儿现在的地位,可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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