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 佟耀他媳妇儿个没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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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十一点多啊！”
没多会儿，吃也没得吃、玩也没得玩、只能看春晚的佟耀守了一会儿，就在屋里坐得发齁，看到外头已经有人在放烟花了，他眼巴巴趴在沙发背上，瞧着屋外头不知不觉落起了雪的夜空。乡下对于环保管得没那么严格，外婆看到这一幕，怕自家的乖孙觉得无聊，于是忙说：“买了炮的，要不出去放炮玩儿。”
佟耀登时眼前一亮：“好啊！”
然而五分钟之后，四舍五入勉强可以说是要奔三的佟宝玉立在飘雪的院子里，拿着那根点燃的仙女棒，对着屋里三位长辈三脸的慈爱祥和，在寒风之中一脸的凌乱。
秦宁远也着实没料到会是这种炮仗，在旁边忍俊不禁地逗他：“仙女棒好玩么，宝贝儿？”
佟耀转眼瞪他，悲愤地说：“我这就去吃鸡腿！不撑死自己绝不罢休！”
这可开不得玩笑。秦宁远连忙止了笑，抬手一把给人拉了回来，忽悠道：“说着玩儿的，怎么又当真呢了呢？外婆又不懂这些，人家小卖部说什么好她就买什么，乖，我们做晚辈的，装也要装得开心些。”
“我们？”佟耀看他一秒，眼珠又一转，强心拉着他的手摊开，然后不容拒绝地把一根仙女棒放在了秦老大的手里，“嗯，对，我们。”
秦宁远：“……”
多用我们少用我，秦先生一贯话术学得精，这回却终于栽在了套路之上。
栽就栽吧，秦宁远想，他认。
然而本以为甩一下仙女棒就了不得看，谁知道他家小疯子却非要挑战起了秦老大的下限——一个二十六七的大好青年，却拿着一根仙女棒在铺着薄雪的院坝之中甩来甩去，外加无数个转圈圈，娇俏得简直没眼看。眼见秦宁远不动弹，佟耀还风骚地转过头，抛了个媚眼过来，嘴边呵着白气说：“我们哟。”
秦宁远：“……”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甩就甩了，转圈就转圈，秦老大硬着头皮，很没灵魂的复制了一边佟耀的动作。
等停下之后，发觉佟耀已然笑到手撑在膝盖上，简直打不直腰。
佟父、佟母和外婆们在暖气充盈的屋里，透过窗户里头望着这头，笑得眼睛都眯了缝。持重了三四十年的秦宁远深觉老脸被丢得一干二净，大步穿过飞雪，过去把那小混蛋拖着手拽起来，无力咬牙道：“行了吗？”再不行秦老大是真的要吐血了。
“超级行的！”佟耀笑吟吟地顺势仰起脸。
周身雪色纯白，泛着淡淡的光华。此情此景加上小孩那个动作，简直不要太适合吻上去，若非顾念着屋里的长辈们，秦宁远险些没把持住。然而这会儿却只能捏了捏他的手腕，问一声：“玩够了吗？雪下得大了，冷的话差不多就进去。”
“几点了？”佟耀一边问着，一边抬起手，秦宁远抓着他的那只手也顺势举了起来，他借着屋里的光，看了看佩戴在秦宁远手上的手表，仰头央求说，“就在这儿嘛，还有几分钟就十二点了，就在这儿伪装成我和你的二人世界，好不好啊？”
秦宁远私心作祟，那里有说不好的道理。
佟耀于是又去了窗下，和里面的父母外婆做了个鬼脸充作打招呼，于是拿起放在窗台上的两只仙女棒点了燃。外婆在那边看着，两人也不好牵手拥抱如何，于是一人一只仙女棒，让开窗口观赏外面的空间，并肩立在廊檐下，看着午夜飘雪与空中焰火。仙女棒簌簌的燃着，不多时，烟花越放越大，那细微声响他们俩也听不到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这时候要能做些什么，该有多好。
秦宁远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看着盛放的烟花，却忽然感到掌心一凉——
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冰疙瘩一般的手给抓了住。然后那只小冰手还并不愿就此作罢，接着不屈不挠地分开他的十指，与秦宁远从指根便牢牢握在了一处，令他们彻底拥有彼此。
“别转头，”正忍不住想偏头看自家小孩的秦宁远却忽然听到这么一声，佟耀说，“看烟花看得开心呢，可别惊动了外婆。”
背着家长们这样悄悄的亲密接触，仿佛是十几岁偷偷谈恋爱的孩子才会有的举动了。秦宁远好笑之余，一时之间心潮颇为涌动，于是只能更加大力地，握紧了佟耀的手掌。
想着照顾老人家的耳朵，家里的电视开得大声，春晚的倒计时从窗缝传了出来：“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此时不抱，更待何时？佟耀同时转身扑了过来，抱着他大笑着说：“新年快乐，老大。”
秦宁远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短发里，轻轻地说：“新年快乐，宝贝儿。”
屋里面长辈们尽都和蔼的看着他们相拥，秦宁远想，这大约是关于自己的幸福最好的注释了。
守完了岁，无论长辈晚辈终于都该去睡觉。
秦宁远怕佟耀夜里会觉得冷，于是强迫他一起在房间里头烧水烫了个脚。佟耀吃得多喝得少，泡得口渴不已，于是一边烫脚一边吃橘子，吃完了还十分懒惰地要把橘子皮往水里头扔，说什么是陈皮泡脚能除湿，被秦宁远及时截住手腕，制止了这家伙的奇思妙想。
秦老大只问了一句：“陈皮陈皮，你就说着那橘子皮是新鲜的还是陈的？”
此言确实有理，佟耀这才作罢。
泡完了脚之后，秦宁远端着盆子出门去倒水，转身回来，推门就发觉屋里的灯都关了，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老式绿漆台灯，而自家那个小不要脸的正单手撑着头，侧身躺在床上，就连照在墙上的影子姿态都分外妖娆。
乡下的老房子，外墙保暖做得不好，再是有暖气却也比不得城市集中供暖。秦宁远看得颇为心惊，只得忙上床去，抱着热烘烘的小不要脸的一头摁进了被子。他把人包得只剩一张小脸漏在外头，咬了下佟耀的鼻尖，低声磨牙道：“有些小混蛋退化得衣服都不会穿了，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嗯？明天要去拜年也不管了？”
“那是，”岂料佟耀却恬不知耻道，“吃饭的家伙，怎么能不精通？”
秦宁远闻言卡着下巴，把人轻轻抬了起来：“你倒是说说清楚，什么叫吃饭的家伙？”
那动作简直太过花花大少，佟耀十分招架不住，只得捡着好话说：“勾引你是我的终身使命，勾引人的本事怎么不算吃饭的家伙？金主老大，好哥哥……”
说着说着，他便亲了下秦宁远的拇指。
其中讨好之意不言自明，秦宁远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低下头过去和佟耀唇舌交缠了少顷，脸和他挨在一处，那种单纯肌肤相贴的温度，就足以支撑彼此度过无数个冬夜。佟耀的眼睫毛扫在秦宁远的脸侧，抱着他的腰许久，才轻声地问：“老大，您今天过得还开心吗？”
秦宁远说：“很开心，”停了下，又莞尔道，“秦佟氏，你呢？”
“听着怎么这么像是青铜氏啊？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倔强青铜，”佟耀不禁笑了一会儿，又说，“我也很开心，毕竟其实算下来，这还是咱们在一起过的头一个除夕，”轻轻叹了口气，“四年了，真的好不容易啊。”
之前几年，佟耀要不没表白，要不表了白没出柜，去年年前那段时间他好容易大出柜，可佟家一家人心里头的那关半过半没过，为了让家人安心，表示一种“出了柜当了gay的儿子还是好儿子”的安全剧情走向，佟耀于是得了太后懿旨之后，在秦老大的催促之下，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西安过年，期间只能趁着夜色和与妹妹一起过年的秦宁远视频以解相思之苦，磨人程度不比以往来得松快，直到今年第四年了，他们才终于一齐过了回大年三十。
秦宁远回想起这一路来的坎坷崎岖，万般怜爱地亲了亲佟耀的脸颊、额头，轻轻道：“是啊，好不容易啊。”
静了片刻，佟耀又笑说：“所以啊，佟秦氏的称呼来之不易，小伙砸，你要珍惜。”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秦宁远正两手掐着人的腰，转换成平躺的姿势，顺势把佟耀往自己身上放，被他这一声佟秦氏喊得脱力，竟然没把人搂稳当。佟耀习惯了被秦宁远搓圆捏扁，他冷不丁一撒手，下巴磕在了秦宁远的肩上，耳边响了好一阵嗡嗡声也没消下去。
秦宁远忙探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揉着佟耀的下巴，急忙道歉：“磕到哪儿了？没磕到舌头吧？疼不疼啊？张嘴给我看看，乖，张嘴，啊——”
佟耀平日里透装得各种娇弱一是情趣，只为了博君一笑，二是为了满足秦宁远过剩的控制欲，可到底也是个当领袖的人了，骨子里真不是什么秀气性子，捂着耳朵甩甩脑袋，张了张嘴给他看，大大咧咧说：“没事儿，您看。”
秦宁远这才松了口气，捏着佟耀的耳垂，没好气道：“你呀，说什么佟秦氏，把自己给害了。”
佟耀被扯得微微歪着头，脸埋在他胸口不住地笑，说：“不是青铜就是同情，我和你的姓组合起来怎么这么奇怪？”秦宁远一面揉了揉他的脸，一面也笑出了声，却又听佟耀突发奇想，竟然说，“不过真要是在古代的话，不嫁给一方咱们不能在一起的话，我也愿意嫁给你，用秦佟氏的名字过一辈子的。”
秦宁远心头一颤，问：“你一个男孩，怎么嫁给我？”
“我男扮女装，应该是能看的吧？”佟耀颇为迟疑地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又说，“应该可以的，古代人结婚得又早，您是不知道，我小时候长得特好看，下颚线没现在这么明显，您又这么喜欢我，肯定要帮我蒙骗别人，到时候胭脂水粉一画，婚礼上肯定是能混过去的。”
秦宁远注视着小孩的脸庞，抬手梳理着他的头发，柔声问：“小时候？你小时候什么样儿啊？”
佟耀被揉得很是舒服，想了一下，于是慢吞吞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出来，举在秦宁远面前，翻到自己的云相册里头，把用手机拍的那些幼年照片给翻了出来。他随手一点开，就是一张自己七八岁时在兵马俑一号坑的栏杆前面，背着手腼腆一笑的画面。
秦宁远却不让他滑动，看了一会儿，才说：“能从最前面的开始看吗？”
那声音太蛊惑，佟宝玉这会儿又哪里舍得拒绝，于是点了下头。
秦宁远于是怀抱着自己要终生相依的小孩，在那盏温暖的老式台灯之下，细细地把佟耀那些从婴孩到成人的照片翻了个遍，然而照片里的时光却过得这么快。翻到那些约莫十四五的照片时，秦宁远细瞧了两张之后，不得不承认佟耀所言非虚：“真是好看。”
“那是！”佟宝玉扬了扬眉，羞涩又自豪道，“怎么样？就冲着我这张脸，能当你家的秦佟氏，顶着这个三个字下葬了吧？”
屋外风雪拍打着窗框，轻轻作着响，让人觉出严冬的空旷冰冷来，被窝里却暖和得叫秦宁远心都化得不成样子了——“顶着秦佟氏三个字下葬”。秦宁远只觉这话甜得竟让人有些疼了，不禁把怀中人捞起来，大手揉来揉去，不住地从额头吻到脸颊，再到柔软的唇瓣，热烈而含糊答道：“能，能，当然能。”
佟耀同样万般投入地回应他，直到换不过来气时，这才捏了下秦宁远的肩膀。
秦宁远于是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嘴唇从他们家的小混蛋小淫/魔小不要脸的唇边挪开，然而手却紧紧地搂住人不放。许久，听到佟耀呼吸平复了之后，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儿，说：“等老了以后，你先走吧。”
佟耀不由得一愣，缓缓转头看他。
没听到动静，秦宁远睁开眼，便与佟耀来了个四目相对。片刻，他吻了吻小孩的鬓角，随后在佟耀的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今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你看到外婆望着外公的墓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点怕这个，才提到了什么下葬不下葬的？没关系的，老了以后，虽然年纪比你大了几岁，可老大一定走在你后头，不怕啊……”
佟耀眼圈一红，道：“您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那你哭什么呢？嗯？”秦宁远亲上他的眼角，吻去小孩的泪水，低低地哄说，“真的不怕啊，宝贝儿，我以后好好地锻炼身体，不抽、不喝、不赌、不去冒险，争取活到一百岁，”说到此处，他又克制住汹涌的情感，语带笑意地逗说，“好不好啊，我的秦佟氏？”
爱人的年纪比自己大十来岁，如今看来是没什么，可对于今天被亲人阴阳两隔所触动的佟耀而言，当真是太过摧折心肠了些。人和人，总有一朝要分离的，总有一日，他会站在那头，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你也明白，你追不上。佟耀越想越怕，单手撑着身子起来一点，探手过去捂着他的嘴巴，看着秦宁远眼角愈发深重的纹路，孩子气地哭着哀求说：“不说这些了，不说了，不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受着那难捱的酸楚，一根一根的亲过那颤抖的指尖之后，秦宁远方才抬头看着佟耀那一双盛满泪水、流得止也不住的眼，那一刹那，向来公认铁石心肠的秦宁远的心却又不住地揪了起来。秦宁远给这个自愿冠着秦佟氏三个字下葬的傻瓜擦着泪，却不禁想到倘若自己先一步百年之后，他的小孩便只能这样孤魂般地独活在这冰冷现世，哀戚无助的淌着泪水的情形，便觉说不出的惶恐。原来情到深深处，竟还藏着这样一道无人可逃的关隘。
秦宁远眼圈微红地，认命般地笑了下。随后他捧着佟耀的脸，一点点吻去那张脸上无法干涸的泪水，轻轻又认真地想——
又怎么忍心置这小孩于那般境地？
这可是，我的秦佟氏啊。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番外 佟耀他媳妇儿个没完（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