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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鬼是不可能笑的，只有人才会。
她抬起头，看清了这“东西”的脸——一头随意的古铜色头发，眼镜是奇怪的金黄色调，在闪电的光照下映衬出他乌青的黑眼圈，好像失眠了很久。他穿着背心，露出紧绷结实的肌肉。他脸上友好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成他们最初见面时的敌意加狂暴。
爱德华·卡伦。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已经凉透了的范伦丁，这一秒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想想看吧，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在一堆鬼里做作业就已经很可怕了，还偏偏有个人在你背后装神弄鬼，这换成普通人不得当场昏厥？
甚至刚刚爱德华的脸上还有一闪而逝的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范伦丁差点以为他马上就要大笑三声说：“想不到吧？！”
如果他真那么说，范伦丁一定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他领子喊：“我杀你！——”
可惜他没有，他脸部僵硬的线条似乎有一些软化，他的表情又变了变，像是装严肃没成功而在一个劲憋笑的小孩。
这立刻炸出了范伦丁的中国话。
“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
-“你不该在这里，彼得·帕克警告过你！”
“你为什么要吓我？！”
-“你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这里很危险！”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我是在保护你！”
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爱德华认真的神情尬得范伦丁一脸的黑线。
无声的停顿后。
范伦丁问出了今晚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我收到了一封信和作业单，那是你伪装的吗？”
——如果是，她可以立刻原谅爱德华的所作所为。不用交论文的快乐远远大于被欺骗的怒火。
爱德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嘴角又无声地勾了勾：“很抱歉，并不是。”
——好的，那不原谅。
范伦丁无言地转过身，重新拿出望远镜和图纸，还拿起水杯喝了口热茶压压惊。她心想自己真是要被这么多作业逼疯了，那信明明是猫头鹰寄来的，爱德华只是个麻瓜，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马上要下雨了，范伦丁小姐。”
“是啊，我想如果没有某人吓我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一大半了。”范伦丁拿出羽毛笔，有了这次经历后，她可不想明晚再来顶楼画一次图纸。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爱德华继续问。
一边是搭讪的外国帅哥，一边是要命的天文学作业。范伦丁左右权衡了一番，觉得这个点在福克斯出现的人应该都不怎么正常，还是继续做作业稳妥一些。
于是范伦丁说：“不了。”天空仍旧时不时地闪过几道闪电，但奇怪的很，乌云并没有伴随着出现，天空仍是一片纯净的深蓝，仿佛那几道闪电是凭空出现一般。恐惧来自未知，既然这个“未知”是爱德华，那也就没有了害怕的必要。
爱德华的声音听上去很失望，他试探性地问：“你不怀疑有人在暗中监视你了吗？”
这话说的诡异。范伦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停下笔，回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从爱德华出现那一刻，范伦丁就直觉他不简单——这个人悄无声息，出现地没有痕迹，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听力一定很好，竟然能从餐厅的角落就偷听到了她和彼得的对话。
不过被爱德华这么一提醒，范伦丁才又想起来几分钟前她那些荒诞的猜想。
顶楼上的风越来越大，被风吹起的大衣帽子直接兜住了范伦丁的脑袋。范伦丁把帽子扒拉下来，看了看这电闪雷鸣的鬼天气——天气预报上明明说今晚没有雨，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我们可以下次聊。”范伦丁说，她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候。
可爱德华并不这么想：“你该回去了。”声音笃定而母庸质疑。
范伦丁头也不回：“不，我还差一点……”
还未说完，范伦丁的手腕被一把拽住，羽毛笔顷刻掉到了地上，爱德华又变成了那种堪称冷酷的神情，一字一顿：“你该回去了。”
一次还好，这下范伦丁真是大大地不解：“我们很熟吗？”
“我知道这样很冒犯。”爱德华的神情看上去有点恼火，他的脸紧绷着，很防备，“但福克斯晚上常发生骚乱，我是在救你的命。”
“嘿，别说的我好像今晚就要去世一样……”虽然是好意，但面前这人自说自话、不耐烦的样子看得范伦丁莫名其妙又火大。
“你现在就回去。”爱德华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信任地瞪着她，好似每过一秒都在透支着他仅有的耐心，“你什么都不知道。”
“即使我现在回去了，我明晚一样会出现在这里完成我的作业。”
“你不明白！”爱德华吼道，他表情阴冷而挫败，“‘他’已经盯上你了，你就是‘他’接下来的目标！”
“‘他’？‘他’是谁？”范伦丁捕捉到关键词，快速问。
“你就不能什么都不问吗？”爱德华退后一步，他的态度在明显地软化，他轻声道，“你就不能按照我说的做一次吗？”
范伦丁从小干的事就挺出格的，绝对不缺抄作业这一件，但这好歹是她在霍格沃茨交的第一次作业，第一次就给教授留了个负分印象，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凡事都说“第一印象最为持久”。但同时，她对爱德华这么紧张的态度又实在好奇，心说自己该不会是被国外的人贩子给盯上了，要被抓到山里去给人家生个一儿半女才能回来吧？
转念一想，如果是后者，她真要感谢爱德华了，超能力者也没法防止自己的毛巾或者食物被下了什么蒙汗药啊！
可她想了一圈，又心道不对。如果是深更半夜袭击她的人贩子，她不用动手就能把对方就解决掉，但也有可能是彼得·帕克之前跟她提起的‘野兽案件’，死亡女生的脖颈上都有两颗牙齿印——也许不是‘野兽’作案，但目前暂时这么称呼。
不知道爱德华指的“他”究竟是哪一种。
弯弯曲曲地想了一会儿，范伦丁看着他说：“给我一个理由。”
短短时间，爱德华看着她的表情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戏谑，似笑非笑：“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范伦丁不明所以，又故作镇定地重复了一遍：“请给我一个这么做的理由。”
爱德华说：“这个理由不可以是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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