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执念为离》虞禊

5、第 5 章

　　五
　　执明本以为慕容黎不会乖乖待着，不料回到这营帐之中，慕容黎竟和他中午离去时并无他样，安静卧于那软垫之上。
　　他们昨夜巫山云雨了几乎整晚，而慕容黎又是被下了药的状态，自然很是痛苦。他那根血玉做的发簪不知掉去了哪里，一头黑发如瀑般散在白色兽毛的床垫上；那双凤眼紧闭着，眉头仍是蹙在一处，不知是不是发了什么噩梦；殷红的嘴唇紧抿，满脸都写了紧张二字。

　　执明便吩咐下人去搞点吃的来，可别把这娇贵的慕容国主饿坏了。
　　其实执明也说不上自己对眼前人的感情，过于复杂：说是记恨于他，好像倒也不至于，虽知晓了对方曾算计过欺骗过自己时很是愤怒，但想想他好像也并未做过什么有害他天权之事，大都是骆珉一面之词；说是喜爱于他，却又在面对他时有些奇怪复杂的感情。

　　阿离啊，你若是能与本王说一句真话，带着哪怕一点诚意都好，本王也绝不会把事情做至此步。
　　执明想着，将外袍褪下挂于门前处，便走去坐在床边，想要看看这人在睡着时才难得表现出的那点脆弱。

　　不料执明刚坐在那床上，慕容黎便瞬间惊醒，发间脸颊都裹着一层汗，像是吓得不轻，还有些未回过神来的大口喘着气，用那凤眼不断打量执明。
　　执明也是被他这反映惊着了，不由问：“慕容国主，怎么连睡觉都如此草木皆兵？可是在梦里，被那些个你害过的人寻了仇？”

　　慕容黎本以为执明就算不作安慰噤声也好，不料对方又开始冷嘲热讽。
　　执明那双曾经风流倜傥的桃花眼里装的尽是欲望执念与霸道，这会儿看来竟是一点也寻不出往日的影子了。
　　他一点点朝着慕容黎靠近，眼神只愈发危险，直到把慕容黎逼到了床角才伸手攥住他的下巴，轻声问：“我还当慕容国主胆识过人，这会儿都跑回遖宿了呢，怎的慕容国主，是还眷恋与我？”

　　慕容黎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眼神更多是恐惧。
　　他近日来本就精神不济，那日又在外淋了半天的雨，再加上执明单方面压着他发泄了一晚，这会儿只觉疲惫不堪，若是执明打算强来，他根本无力反抗。
　　没想到却猜中了执明之意，只见那人嘴角勾起个笑来，眼神却是冷淡：“那本王成全你便是了。”

　　说罢也不给慕容黎反应的机会与时间，一把拉过那精瘦的人压在身下。
　　“王上！”慕容黎开口才发觉嗓子早已嘶哑的不成样子，使出全身最后一丝力抵抗着。
　　然而却是徒劳无功。

　　“慕容国主不是喜欢直呼本王姓名吗？这会儿知道求饶改口了？”执明刻意放缓了速度去解慕容黎的衣袍。
　　“那本王便给你点惩罚，叫你记住了，本王的名字也不是谁都可以张口叫来的。”

　　执明说罢便将慕容黎的内衫彻底褪去，身下之人那如玉般通透润滑的肌肤，一览无余，风光旖旎。
　　慕容黎是真的有些心悸，若是今天再来一次，那怕是这一周都难以下地行走，于是赶忙出声：“王上，别……”

　　执明有条不紊地褪着自己的衣裳，用那双桃花眼斜斜瞥着慕容黎。
　　“别叫我恨你。”
　　半晌后，执明也只是听到了这一句。

　　这其实算在他意料之中。执明从未想过慕容黎会与他示弱，他可以无所顾忌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掏出来奉给慕容黎，但慕容黎绝不会做出此事。
　　这句话此刻倒像是点醒了执明心中那股子一直压抑的愤恨，他先是嗤笑一声，而后狠狠抬起慕容黎下巴，叫慕容黎只能与他对视。

　　“慕容黎，你好意思来与本王说恨？你有心吗？你那胸腔里装着的是什么？你自己问问自己，本王可否亏待于你？本王何时为了自身利益加害于你？你算计这天下谁人本王都不在乎，就算这天下之人都说你慕容黎心狠手辣八面玲珑本王也不信，可你，你为何要把本王的一片真心扔在地上随意践踏？你为何要算计于我？你当本王是真不知道当初你在谋算些什么？“本王这一生别无所图，什么称霸天下，什么权谋之争，本王半点兴趣也无！唯有你慕容黎，本王此生唯一所望便是阿离！本王把你放在心尖哄着，装作不知你在做甚，你当初请命出使遖宿，你可知本王心里有多少的不痛快？你可知本王心里有多少不舍！
　　“后来你瑶光复国，本王一心想着助你整治江山，不论是要钱要兵马要粮草本王都给你便是，本王所图为何？本王只图你往后开心些，本王只想化解你眉间之愁！而你，眼睁睁看着我天权太傅自尽不施以援手，后又害我将军子煜死去！你叫本王如何说出不恨？
　　“慕容黎，你可知被心爱之人所伤，是何等的感受？你逼本王去争这天下，现在却又怪本王不似当初那赤子之心，你到底要本王做甚你才满意！”

　　执明说完后便把慕容黎狠狠向后推去，又转过身不想他看见自己眼角那一抹红。
　　不料慕容黎完全没使劲，任由自己的头重重磕在了床头扶木上。
　　这倒是把执明吓了一跳，他又赶紧转过身来将慕容黎圈入怀中去看那伤处，只见头顶有几抹血红。
　　“痛吗？”执明语气里急切了不少，“我这就命人叫医臣来！”

　　“王上不必如此，一点小伤无甚大碍。”慕容黎眼神空洞，不知视线交聚于何处，“我却是该死之人，现如今我已落于王上手中，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要我拱手让出我瑶光，便是天方夜谭。”
　　执明颇有些头痛，他方才并不是有意要伤慕容黎，之前也只是恨不过，想吓唬吓唬他，如今看到对方麻木的神情竟是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若是王上不愿动手，那么阿离自己来就是了。”慕容黎从被中抽出燕支，狠狠刺向脖颈那最脆弱之处。
　　执明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去拉慕容黎手时，那燕支顶端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了。

　　血水顺着慕容黎那细长的颈子向下流去，愈来愈多，一路顺着胸前驶入纤弱的腰肢。
　　执明慌了神，忙大声传人去宣医臣，又不断用手去止那流个不停的血。

　　他精神全集中在慕容黎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黑衣蒙面之人越过窗，悄悄潜入屋中。
　　“阿离，你这又是何苦！”执明瞬间后悔了许多事，也仿佛在这一刻原谅了慕容黎曾做过的事。

　　虽然只是一瞬。
　　不论如何，人活着总也比死了强。

　　慕容黎泛出一个苦笑，眼神却在执明身后。
　　执明正想起身去问医臣何时才来，一把冰凉的刃架上了脖子。
　　“执明国主，对不住了。”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而另一人则迅速用被褥裹起慕容黎打算翻窗而逃。
　　执明笑了笑，眼神却并无笑意：“慕容国主，当真是好算计。”

　　慕容黎蓦地睁大眼睛，用那受了伤的咽喉艰难道：“不……”他像是想解释些什么，却觉得此刻自己说得再多这人都不会再信了，只好缓了缓神，临走才轻飘飘丢下一句。
　　“萧然，走了，别伤他。”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瞬间消失，而那两道身影也迅速隐没在夜色之中。

　　执明在那处呆站了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魂魄。
　　终究是被这人算了一计……
　　他眼中闪过讥讽，怪谁呢，怪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人受伤，不忍心看着这人难过。

　　另一边，方夜将慕容黎放置于马车之上，从座位下取出些纱布为慕容黎包扎。
　　“国主，您何必伤害自己？”方夜紧蹙着眉，那燕支不是寻常武器，而慕容黎当然知晓那物锋利，却还如此把不住轻重，那必然是故意而为之了。

　　许是方夜下手重了些，慕容黎嘶了一声，扬了扬头，嗓音更加沙哑：“就当是我给王上赔不是了。”那话里竟还带着几分宠溺！
　　方夜冷汗都快下来了，“国主，您刚是没见到那执明神情，那眼里分明写满了怨恨，他怎会接受—”
　　“他接受不接受便是他的事了，咳咳咳……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会被执明带走？”

　　“那日臣等听令守于城墙之上，不料国主您突然倒下，微臣按原计划行事，而那执明早有准备，带着一干人马迅速撤离，只留下百余人扰乱视线。微臣本想追去，奈何当时城外乱七八糟，收拾完那些残兵后您便早已不见踪影。
　　“于是微臣便想起先前和国主约好的今日在此相见，国主当真是料对了，他执明还真未退回天权，仍在我瑶光附近驻营徘徊。”

　　慕容黎点了点头，“仲堃仪那边可有消息？”
　　“今日我等埋伏时见到仲堃仪来找执明，想必是商议结盟一事，但明显是不欢而散。”

　　慕容黎有了些兴趣，挑了挑眉问：“怎么个不欢而散法？”
　　方夜刚将纱布缠绕完毕，“那仲堃仪出来时，一脑袋的水。想必是激着了执明，并未得逞。”

　　慕容黎苍白面孔上浮现了点浅浅的笑意，“这执明，要说他变了，他还真是……如此之事都能做出来。”
　　“毓骁那边呢？”慕容黎缓缓动了动脖子，心想那伤处估摸着是要留道疤了。

　　“毓骁国主本是要出兵讨伐天权，微臣劝了整整一晚才暂时安抚住。”
　　慕容黎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明白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

　　前方驾马的萧然回头问：“国主，我们现在去何地？”
　　“遖宿。”慕容黎量执明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两次出兵瑶光，便觉着先安抚下毓骁那边比较好。

　　从这到遖宿路途不算远也不算近，马车正常速度下，大约两三日便可抵达。
　　慕容黎靠着车壁闭目休息着，身后到现在仍是十分不适。
　　他太久没行过那事，而执明估计是憋坏了，再加上对他有恨意在心，根本没把握力道，害得他现在像是被劈开又复合般疼痛难忍。

　　想到这慕容黎便有些生气，有本事在他清醒之时行事，欺负一个被下了药的人有何帝王之气？
　　但转念又想到执明将那仲堃仪淋成个落汤鸡的模样，不禁又觉得有些好笑与解气。
　　慕容黎有些失神，似是在回忆里找寻，从何时起这执明竟成了自己如此一块软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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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з^)
其实我们聪明机智阿离早就想好计谋啦！
这二位不会因此分道扬镳的
PS：帮执明国主说句话，他本来就没想来强的也没想伤阿离，人在气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