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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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略六千字成年人该看的好登西】
戮玄君随手拾起自己褪在池边的披风，裹实了秋明岚赤露的身躯，轻拍两下怀中人潮热未散的脸颊，勾起唇角笑问道：“真君可还走得动路？”
男人清冷嗓音里残存着些微哑意，低沉得惹人心痒。
“……不劳费心。”秋明岚抿咬一记下唇，将自己推离戮玄君的怀抱，然而刚踏出一步，便是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他勉力稳住脚步，透红的耳廓因羞恼而变得愈发热烫。
他攥紧身上的披风，不等戮玄君说些什么，就缓步朝着外间走去，一道长长的艳红水迹自池边一路延至他足下。
戮玄君换下湿衣，沿着那道蜿蜒的红痕，轻而易举便追上了屏风后尚未走远的银发道修，揽上他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轻托了下：“既然真君尚有余力，那便换身衣服，本座带你去个地方。”
秋明岚眼中满是防备：“去哪？”
“不必多问，随本座来便是。”戮玄君从衣柜中取出替换衣物塞进秋明岚怀里，静守在旁等着他更衣束发。
秋明岚犹疑半晌，只得背过身去，顶着身后人如有实质的视线换上新衣。
两人踏云而行，瞬息便将九星狱远远抛在身后，山河城池于脚下一掠而过。成婚大典之后，这是秋明岚头回离开九星狱，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也不知戮玄君究竟要带他去往何处。
一路上秋明岚脑中转过种种猜测，也旁敲侧击试图从戮玄君口中套出只言片语，可惜都没能如愿。
越过百川交汇的无阴海，放眼望去满目葱郁，群山之后便是宽广无垠的平野。
“此地真君可有来过？”戮玄君收回环在秋明岚腰间的手，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秋明岚一时晃神，落地时衣料不慎蹭着了腿间嫩肉，疼得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四下环顾：“……并未。此地是何处？你领我来此作甚？”
直至此时，戮玄君眼底才终于浮上了一丝鲜明的笑意。他抬手打了个呼哨，那一声短哨夹携着魔域之主的威势响彻在平野的每个角落。
不多时，一道雪色身影伴随着由远至近的蹄踏声从密林深处疾驰而出！
那身影挺拔矫健，四肢雄壮有力，势疾如迅雷，白如天山雪，头顶生着一对嶙峋狭长的犄角，体型足有寻常马驹两倍之巨，赫然是头举世罕见的妖兽！
通体雪白的妖兽踏着清风绿草奔到戮玄君身前，仰首发出一声嘶鸣，琉璃般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魔尊身后的银发道修。
“这是……”秋明岚见猎心喜，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触碰它莹白的鬃毛。还不等戮玄君开口，那头妖兽便打了个欢欣的响鼻，主动将头垂至秋明岚掌心之下任他抚摸。
他曾听闻世间有种名为“尭”的妖兽，此妖兽乃是魔界独有，大多通体乌黑，与普通马匹一般大小，头顶生有对角，身姿轻盈，蹄踏流云，目似鎏金。
他亦曾听闻世间另有一种通体雪白的“尭”。此种“尭”之所以与寻常“尭”不同，是因它们腹中生有双妖丹，较之寻常“尭”要更凶猛，也活得更长久。
而通体雪白的“尭”万中无一，向来只作为绝世大能的坐骑存在于传奇之中。
下一刻，戮玄君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真君似乎尚无坐骑，这头白尭便赠予真君——想来应当配得上真君那张镇戈弓罢？”
秋明岚闻言一脸不可置信：“你……这……当真……？”他迟疑着收回刚触上妖兽背脊的手，那头白尭立马就将脑袋凑了过来，催促他继续抚摸自己。
“真君这是觉得本座清闲到特地抓头白尭来逗弄你不成？”戮玄君抱臂而立，冷笑道，“若是真君看不上它，直说便是，改日本座再去寻些其他妖兽来让真君挑选。”
戮玄君寻来的白尭显然能通人言，话音才落，它就在秋明岚面前伏下了身躯，一双琉璃目殷切地望向银发道修，瞳中隐约透出几分可怜，全然不似一头凶兽应有的模样。
秋明岚心道自己不过元婴期修为，定然驾驭不住此种凶兽，不该贸然接受。但人又难免觊望自身力不能及之物。
——传闻中的白尭现下就在他面前，毫无缘由亲近于他，向他屈膝俯首。此情此景，谁能不心生动摇呢？
秋明岚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目光在魔尊与妖兽之间游移许久，很是委婉地道：“它生得这般壮硕……我许是降不住它。不若——”
一声嘶鸣截断了他的话音。
只见体形壮硕的白尭直身刨地，鼻间接连喷出团团白雾，一片白茫之中，它那高约三丈的身躯以肉眼可观的速度缩减到了恰好适合秋明岚乘坐的大小。
看着想方设法要认秋明岚为主的白尭，戮玄君轻挑眉梢，似笑非笑：“真君对它或许略有微词，但它看起来倒是极想留下供真君驱使。真君不再仔细考虑一番？”
秋明岚虽未乘上白尭脊背却已是骑虎难下，少顷，他再度抚上白尭顺长的鬃毛，默许了它成为自己的坐骑。
白尭欢快地绕着秋明岚打转，曳地长尾来回甩个不停，迫不及待想要他坐到自己背上来。
“不给它取个名？”戮玄君把玩着自己小辫上的发扣，忽地说道。
“……也是。”秋明岚垂眸思忖片刻，迎上白尭盛满期待的琉璃瞳，唇边绽出一抹温润的笑，“此尭莹白不染纤尘，便唤它——‘照雪’吧。”
白尭又是刨地长鸣又是拱蹭主人，一看便知它颇为中意自己的新名。
秋明岚好容易才将亢奋的照雪安抚住，余光瞥见立于旁侧的戮玄君，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疑惑：“传闻通体雪白的尭极为罕有，你是如何寻到它的？——我方才探过它的骨龄，这头白尭已有百岁，正值年少，要将它驯化至此，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照雪喷吐着鼻息，似在不满银发道修没有唤它名字。
戮玄君不以为意地道：“区区一头白尭而已，本座身为魔域之主，自然有的是手段。”
答非所问。
不同于直言无隐的心魔，戮玄君身上有着太多令他琢磨不透的地方，无论是当初强掳他至魔界，还是自说自话同他成婚，乃至今日赠他坐骑……
秋明岚沉默着抿了下唇，比起被白尭认主的欣喜，此刻他心中刨根问底的冲动要更胜一筹。可他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生怕会从那双深邃眼眸中望见自己不愿看到的情绪，于是他转开视线，以指作梳为照雪顺理鬃毛，好教自己看起来并未太过在意：“此等珍稀妖兽，在人界向来只有宗主掌门或是化神期大能才有机缘与之相遇、得其青眼并将其收为灵宠坐骑，寻常修士终其一生也无缘见上一眼。你将白尭送我，却是有些委屈它了。”
——倘若这头白尭没有打一开始就对他做出各种亲昵示好的举动，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还有那么几分可信之处。
话说出口，他登时心虚得连照雪的眼光都不敢对上了：“你既有手段驯服，何不直接将它收为灵宠？除它之外，世间配得上你魔尊身份的妖兽屈指可数……”
总归是比留在我身边当个坐骑要来得好些。
他这么想着，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悲戚：自己现在这样，和炉鼎娈宠之流有何差别？即便是有珍稀妖兽愿意认他为主，也不能改变什么。
“真君这话问的倒有意思，本座想送便送了，何需理由？”
身后的魔尊一如既往倨傲不羁，言语间尽是轻藐张狂。
秋明岚无话可回，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骤然纵身跃上了照雪的背脊！
——然后他就因为腿间的异样而不得不咬紧唇瓣忍下涌至喉口的哀声。
见状，戮玄君迈步上前，仰看着那面露赧色的银发道修：“……真君这是要做什么。”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秋明岚不适之处，心下了然，“本座今日只是想带真君来看看坐骑罢了，真君再怎么心急，也该量力而行——”
“我如何不行？”或许戮玄君是想劝他莫要逞性妄为，奈何这话在秋明岚听来便是十成十的嘲弄挑衅。他留给戮玄君一记冷眼，身下的白尭仰首长鸣一声，载着主人踏空疾行直至没入彤云。
晞光深藏于层云之后，白尭穿云而入，使得银发道修蓦然撞进了一片温暖。
耀眼的晞光占据视野，秋明岚无意识地收紧了环绕在白尭长颈处的手臂，惹得照雪停步云间，转头来蹭主人的脸颊。
白尭认主也不过是片刻前的事，故而虽然身为照雪的主人，秋明岚还不能完全读懂它的心思，魔界地域之广，他亦不知该往何处去。是以他放任照雪随性飞驰，借机领略了一番魔界的山河风光。
高山丛林，平原谷地，百川入海，冬花绕城……甚至还有寸草不生的荒地与成山的皑皑白骨。两界交境处近在眼前。
回过神来，他们早就行出了魔域之主统辖的地界。
秋明岚对魔界知之甚少，也分辨不清自己误入了哪位魔将的地盘，只是莫名有种不祥之感。
便在此时，一声虚无缥缈的呼哨跨过山川湖海遥遥传入一人一兽的耳中。
照雪立即循声调头，兴奋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疾驰，不得已，秋明岚只好暂且打消一探究竟的念头，就这么被坐骑载回了魔尊的身边。
白尭尚在彤云间穿梭，他便远远地瞧见了戮玄君的身影。
男人冷漠中带着锐意的眼神牢牢钉死在他身上，像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似的。
“本座若是不唤，真君可还有回来的打算？”
秋明岚不答反问道：“说了送我的坐骑，却仍对你一呼即应，这是个什么道理？”
说罢，他翻身落地，不想两腿发软，竟一头栽进了戮玄君怀里。
“散心到此为止，真君该随本座回去了罢？”戮玄君顺势将秋明岚打横抱起，冰冷目光幽幽扫过身后，受惊的白尭匆忙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秋明岚只能默默目送白尭离去，满心不舍地问：“照雪不能随我一道回九星狱？”
“九星狱可没有这般广阔的地方供它撒欢。”戮玄君语气淡淡地说。
秋明岚抿唇不语，片晌又问：“……那我何时能再来此处见它？”
不知为何，戮玄君脚步一顿，反倒露出了个纳罕的表情：“莫说此处，整个魔域都随意真君来去，真君又何必事事都要问过本座？好像本座拘着真君了似的。”
现下正被戮玄君困于怀中的秋明岚委实无言以对，索性闭目假寐，连同那股来源不明的不祥之感也一并抛诸脑后。
——魔界之事，与他何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