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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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唐苏心急火燎地去客房找徐旷时，后者正大口吃着羊肉面。一见唐苏，他囫囵咽下嘴里的面，赞叹道：“哇，你们这儿的羊肉面真好吃！”
“那当然，这可是我爹特地买的塞上羊——不对！”唐苏差点被绕进去，“谁跟你说这个？黄璎呢？你后来找到她没？”
徐旷挟块肉送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那你还吃？！”唐苏拽起他就走。
徐旷手里还端着面碗，一边嚼着羊肉一边笑道：“一晚上没事，这会天都亮了你还担心什么？”
“你说的轻巧，我大师兄……”唐苏话没说完，迎面就见沈泓和黄璎一齐走了过来。她一怔，顿了步子。
沈泓也停了下来，目光在唐苏半挽着徐旷的手上轻轻拂过，眉头便是微微一皱。
唐苏还怔着，倒是徐旷抽了手。他搁下面碗，抱拳行礼，笑道：“沈师兄，早。“
沈泓抬眸，淡淡应了一声：“早。“
徐旷笑着，又望向黄璎，道：“妹子，这一大早的，怎么就跟沈师兄一起了？可别没规矩，唐突了人家。”
“哥哥说哪里话。”黄璎也笑，顺着徐旷的话往下说道，“我不过是想，岫隐门这等神仙门派，难得来一次，就这么回去未免可惜。于是便请了沈师兄，领我到处参观一下嘛。”
黄璎说这番话时，就差把“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这八个字写在脸上了。
徐旷知她有鬼，但也不点破，只点头道：“妹子这话说得倒是，那我也一起去吧。”
唐苏听在耳中，心里满满都是不悦。这两个人，昨日还是“小爷”和“姑奶奶”，今天倒演起哥哥妹妹来，还参观？一个居心不良，一个不靠谱，看来是只能靠自己了！
唐苏想到这里，几步上前将黄璎从沈泓身边拉开，笑道：“黄姑娘！你要参观岫隐门何必找我大师兄呢！找我就行了！我来带路，保证角角落落都给你走到！来来来，我们现在就走！！！”说罢，也不管黄璎答不答应，拽着她就往外走。
徐旷见状，忍俊不禁，快步跟了上去：“等等我！”
沈泓蹙眉，开口便道：“慢着。”
三人闻言，齐齐停步。
沈泓缓步走到唐苏跟前，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唐苏不解。
沈泓虽有些“不务正业”“瞎折腾”之类的说辞，但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说她未免不妥，于是，他便只想得出一个理由：“早课。”
唐苏一听，笑了：“都到年节了，早课已经停了呀，师兄忘了？”
沈泓被堵住了话，一时沉默。
黄璎看了看情势，挣开了唐苏的手，挑眉冲她道：“你师兄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怎么还顶嘴呢？”说着，她几步跳到沈泓身旁，笑得谄媚，“沈师兄，我们走。”
唐苏气急，几步挤进他们中间，伸手将黄璎隔远，道：“既然没有早课，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倒是我大师兄，门派事务甚多，哪有空管这些杂事？”话到此处，她眼睛一眯、声音一压，又补一句，“又不是什么贵客。”
黄璎也气，抬手暗暗比了个“九”，道：“唐姑娘可想清楚了？”
唐苏不甘示弱，左手比个“钱”，右手比个“三”，道：“黄姑娘也想清楚了？”
沈泓看在眼中，只蹙眉不解。
一旁的徐旷却是满心了然，一脸无奈。他想了想，挤过去笑道：“好了，大家都别争了，要不，一起去？”
……
片刻之后，四人走在后山的青石小径上，气氛全然尴尬。
唐苏看看走在最前的沈泓，又看看紧跟其后的黄璎，越想越恼。她扯了扯徐旷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什么馊主意！要出了什么事都怪你！”
徐旷笑笑，随她压低声音，道：“她不过是看看，你慌什么？”
“万一她不光看看呢？”唐苏道。
徐旷一派轻松，应道：“你放心，我盯着呢。我保证，逛完就带她离开。”
唐苏不信，正想再说几句，却见沈泓回了头，望向她的目光清冷依旧，还带着几分埋怨之意。
唐苏当即噤了声，冲他笑了笑。
沈泓转过头，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的烦躁久久不褪，令他对自己有些无奈。这时，身旁的黄璎开口，对他道：“沈师兄，我给你讲个笑话呗。”不等沈泓回复，黄璎已然开了头：“啊，说是有个村里呢，有一对夫妻——”
“哇！！！”突然，唐苏一声大喊，将黄璎打断。
黄璎不悦，正要嗔怪。唐苏几步跑上来，指着前头便道：“各位朋友！请看，前方就是涤月峰，眼前这道瀑布名为‘濯尘’，昔年祖师爷便是在这瀑布下悟道，开山立派！这‘涤月濯尘’乃是本门圣地，可谓冲一冲神清气爽、泡一泡福至心灵！来来来，跟我来！！！”
唐苏说完，拉着黄璎就往前走。
沈泓不免疑惑，却见徐旷笑得合不拢嘴。
察觉沈泓的目光，徐旷敛了笑意，道：“哦，我也去福至心灵一下。”
沈泓看着那三人，无奈一叹，缓步跟上。
且说那瀑布之下，乃是一处深潭，潭中一方石台，笼在濛濛水汽之中。，
黄璎本是满脸不悦，待看到这方石台，眼睛却是一亮。她站在潭边，好奇地张望了一番，继而问沈泓道：“沈师兄，这石台怎么上去？”
沈泓走近了几步，道：“轻功有成的，可飞身上去。若是学艺不精，便只能游过去了。”
“哦，原来如此，我试试！”黄璎说着，脚步一动，似要施展轻功。却不想，脚下一滑，直接就往水里掉。她夸张地喊着“哎呀呀呀”，伸手便要拉沈泓。
按说黄璎的轻功不弱，哪里就这么容易滑倒，分明是故意拉沈泓下水！唐苏一眼识破，纵身上前，死死抱住了黄璎的腰。
黄璎一愣，转眼就被唐苏抱离了水边。
“哎呀，太危险了！”唐苏认真道，“看来水边不适合参观啊，我们还是去诗林吧！”
黄璎还没反应过来，唐苏已抱着她径直往另一头走。
沈泓愈发疑惑，而一旁的徐旷正笑得浑身轻颤。
沈泓直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待要问时，徐旷又将笑意收敛，快步跟上了那二人。无可奈何，他也只能怀着满心不解，默默跟上。
且说瀑布不远处，便是“诗林”。其实此地并无树木，只有成片散落的山石，大小不一，高低错落。每块山石上都镌着诗文，其中有岫隐门历代弟子所作，亦有前来拜会的文人墨客的手笔，不下千百，故称为“林”。
但此时此刻，黄璎无心欣赏。她瞪着唐苏，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唐苏斜觑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都说了别骚扰我师兄！”
黄璎“啧”了一声，忽然，她脸色一变，满面堆笑，踮脚挥手道：“沈师兄！”
唐苏微惊，回头一望，却是空无一人。再转头时，黄璎早没了踪影。
“哇，狡猾！”唐苏怒不可遏，正要找寻，恰遇上赶来的徐旷。
不消多言，看唐苏的神色，徐旷已然猜着大概，不等她抱怨，他便笑道：“又跑了？我去追，这就去！”
唐苏也懒得跟他多说，自去搜寻黄璎不提。
沈泓到时，哪里还见那三人。他叹口气，缓步在诗林里走着。
虽是冬日，阳光倒好，倾下一路和暖。诗林之中光影斑驳，更有种温柔意趣。但走在这片温柔中的沈泓，神色却是凝重。
那三人太过古怪，着实令他烦恼。如此想来，昨夜之事怕也不简单……
他想得出神，不防有人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到了山岩罅隙之中。他回过神来，正要动作，但看清拽他之人后，他却是怔了怔，转而皱眉斥道：“唐……”
那一刻，沈泓怎么也没料到，她竟有胆子捂他的嘴。
唐苏本也没有这个胆子，实是情急。
不远处，传来黄璎的声音，微微疑惑：“沈师兄？诶，人呢？我明明看到在这儿的呀。”
唐苏闻言，望向沈泓，手指点唇，示意他安静。
沈泓眉头紧皱，却随了她的示意，静默不动。
“沈师兄。”
黄璎又唤了一声。这一次，有人应她。
“黄姑娘，咱们差不多得了呗。”徐旷的声音带着笑意，如此说道。
“怎么是你？”黄璎不满，“你可别来妨碍我。”
“妨碍？我可是一早就说过，你要是闹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徐旷道。
黄璎略微沉默，道：“我也真是不明白。我们不是说好的么？让我见沈泓，我便给他提升名次，也好将你除名。可真来了岫隐门，你们一个两个拦在前头，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你要堂堂正正地见他，我自然不拦你。可你又是半夜偷窥，又是想拖人下水的，全是不入流的做法，岂能让你如愿啊？”徐旷道，“事到如今，我呢，也无所谓你除不除名了。而唐师妹那三百两，你也别想了。老实点跟我走吧。”
“你……”黄璎还想说什么，但随后便作了一声悲呼，“欸欸欸，你别动手啊，我自己走还不成嘛！”
听那二人的声音渐远，唐苏松了口气。而后，手腕便被握住了。她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抽回了手，更迅速后退。无奈身在罅隙之内，退无可退，即便整个后背都贴上了岩壁，也只拉开了一尺的距离。
沈泓见她这般反应，垂眸叹了一声，再望向她时，眼神分明复杂。
唐苏自是惶恐，但转念一想，这事从头到尾压根跟她没关系，她当即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道：“师兄，你也听见了，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甚是简单，三两句话便说清了。她确定没有遗落的部份，又强调了一句，“所以，师兄，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
“那我该谢你了？”沈泓问道。
唐苏仗着皮厚，点头道：“对啊！”
沈泓摇头一叹，转身走出了罅隙。唐苏一见，忙跟上去：“师兄，再等等呗，万一那丫头在前头埋伏呢？”
沈泓也不知道自己该是苦恼还是无奈了，他回身看着她，道：“由她去就是了。”
“那怎么行？”唐苏一脸严肃，“师兄你也听到了，她半夜三更地想去你房间偷窥，还预谋拉你下水——卑鄙！对了对了，她先前还想说笑话逗你！“
沈泓听在耳中，心思一动，问她道：“那又如何？”
唐苏被噎住了话，讶然望着他。
沈泓带着几分满不在乎，道：“若她得逞，兴许就省下你那三百两银子了呢。”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唐苏心里着急，脱口而出，“反正不能便宜了她！”
听她这句，沈泓头一低，笑出了声来。
“从小读一样的书，怎么你用词就能这么……”沈泓一时也找不出一个恰当形容，只能笑着摇头。
唐苏望着他，却是怔忡。
诗林中整片温柔阳光，似都落在他身上，晕出斑驳光影。她知道的，他笑时，便是润泽山川的春雨、便是流光皎洁的星月。她自知不能，却又忍不住私心，只愿能藏下这笑容。
“好了。”沈泓还笑着，语气亦是温和，“别胡闹了，回去吧。”
唐苏哪里还能反对。
……
二人回到景云门，就见徐旷和黄璎早在花厅外等着了。
见他们回来，徐旷上前，笑道：“沈师兄，唐师妹，你们回来啦。我们正想辞行……”
徐旷的话正说着，黄璎却挤了上来，哀求道：“沈师兄，我们吃个饭再走行么？”
唐苏如临大敌，忙撑开双手挡在沈泓身前：“喂喂喂，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黄璎一听，正要跟唐苏较劲，不想，沈泓低头，抿唇一笑。
见这一笑，黄璎愣住了，一时竟没了举动。
唐苏满心不解，回头望了一眼。待见了沈泓的笑颜，她顿生一股子前功尽弃的懊恼，忍不住嗔道：“大师兄！！！”
沈泓抬手掩口，声音里还染着笑意：“都这个时辰了，我去看看午膳备得如何。二位若无急事，便吃了再走吧。”
言罢，他绕过三人，往花厅里去。
唐苏气得直挠头，突然，有人揪了一下她的发髻，调侃道：“甜甜，你不进去吃饭，在这儿玩什么呢？”
唐苏循声望去，就见自家的二师兄周澈。
周澈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脑袋，又看见旁边的徐旷和黄璎，颔首算作招呼。
唐苏正想抱怨，却听顾沄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周师兄啊，这么动手动脚的，就不怕日后吃苦头？”
周澈一听，赶紧收回了手，笑道：“沄沄说得是。”
顾沄噙着笑，施施然走来，经过唐苏时，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可长点儿心吧。”
唐苏捂着额头，正委屈，却见自己身旁的人又愣了一个——徐旷望着顾沄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
唐苏心想嘲讽他几句，却见自己的师兄弟姐妹们陆续来了。
那便是：衣香鬓影，花团锦簇；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岫隐仙门，岂是浪得虚名？
唐苏看看身旁那两个呆成石块的人，半是轻蔑半是骄傲地道：“别看了，仙凡有别啊。”
那两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望向唐苏，问出了同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入的门？”
唐甜甜，拼命忍住眼泪。
……
过完年后，唐苏迫不及待地买了一本《江湖十大美男》。
怀着一心忐忑，她翻开书页，看了一遍排名。
而后，大惊失色。
“诶？？？”唐苏揉了揉眼睛，又把排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已经不是她家大师兄排第几的问题了，而是这排名里根本没有他！！！
“搞什么啊！！！”
唐苏又气又恼，把书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终于，在尾页底下看到了一行小字：
致各位看官：
江湖之上才俊无数，
各门各派各有千秋，
本书编纂至今，为求公平，限定每个门派唯有一名弟子可以上榜。
然，笔者有幸拜会岫隐门，
始觉遗珠甚多，遗憾愧悔！
故从今岁开始，岫隐门不再计入江湖美人排名。
请各位看客另行购买《岫隐美人谱》，一睹仙人芳姿！
唐苏握着书页的手微微颤抖，一并连出口的愤怒都在颤抖：
“红尘浪客！！！你们给我记住！！！”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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