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落叶三千里

13、第 13 章

　　月荷这么一说，袁淇也想起来还有这事。他见贝佳音这段日子穿的都是当时卢巧玉让雅兰送来的那几套，再没其他新鲜的，就派小厮顺儿去羽衣坊催促。

　　不多时，羽衣坊的吴嫂子带着伙计来了，顺儿还找了府里的粗使婆子帮她抬着衣箱。吴嫂子一进门就先诉苦：“四少爷，不是我们不送，来找了几回四少奶奶，在二门那里就被看门的婆子拦住不让进，这回要不是有府里的人带，我们还是进不来。”

　　袁淇愣住，他没想到还会遇上这样的事，心中暗自猜测干这事的不是大嫂胡慧云就是妹妹袁珍珍。

　　月荷站在贝佳音身后笑起来：“想来是吴嫂子你没给他们好处，那看门婆子就狗眼看人低，拦着不让你进来，要坏你的好事。吴嫂子你想，要是你总不送来，我们少爷少奶奶以后哪里还会去你那里裁衣裳。”

　　吴嫂子“哎哟”一声：“姑娘说的是，亏得你提醒我，往后再有这样的，我就揣个红封，省的送的不及时得罪贵人。”

　　袁淇笑道：“既然这是家里人的问题，那我完了再收拾他们。吴嫂子，我这里现有庄生意要给你，只是你家做不做那刚出生的小孩儿衣裳？”

　　“那有什么不做的！”吴嫂子一拍大腿：“四少奶奶这是有了？我们保证给小公子做的好看又仔细。”

　　贝佳音有些羞涩：“不是我，是我二嫂。”

　　吴嫂子就道：“我看四少爷和四少奶奶这般恩爱，有小公子也是迟早的事。”

　　贝佳音更害羞了，袁淇笑着让星兰送吴嫂子去二房那里。

　　送走吴嫂子，清微月荷就打开衣箱给贝佳音看新衣。

　　做的时候看那样式册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都做成衣服，才能发现这些衣裳是如此的吸引人，怪不得世人都喜欢新衣裳。当初李嬷嬷陪贝佳音选衣裳的时候，考虑到贝佳音是年青媳妇，都是从那些年青姑娘喜爱的颜色里挑看起来比较喜气的选，款式也选那看起来或富贵或活泼或明艳的，只有一两件随贝佳音的意思比较素气典雅。

　　如今这一箱红的粉的紫的鹅黄的月白的由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裳整齐叠起放在一个箱子里，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竟比春日花园里的繁花还要艳丽多姿。

　　袁淇就要贝佳音换了给他看，贝佳音嗔怪道：“得了新衣裳就一件件的穿起来看，怎么跟暴发户似的。”虽然这样说，她还是带着清微月荷去里间换衣裳。

　　贝佳音每换一回新衣出来，袁淇就要对清微说一堆这件衣裳到时候梳什么头，带什么配饰的话，清微一一记下，袁淇又叹气：“娘子首饰还是太少了些，改日叫银楼的人来再打几套头面。”

　　“不少了，现有的这些尽够了。”贝佳音连忙阻止袁淇：“聘礼里的那些，二嫂给的那些，夫君这些日子陆续又给我添置了不少，前几日府里送来这季的衣裳首饰，还有两套小细钗，我就这么一个头，哪里戴的过来。”

　　“府里那按季送的首饰，钗环都比别处细些，哪里能带出去，留着赏丫鬟还差不多。”袁淇嗤笑：“也没见你穿府里新送的衣裳，是料子不好还是不合身？”

　　贝佳音有些犹豫：“料子是好料子，衣裳也合身，只是我还是新妇，送来的那些都是些枯黄藏青，怕是要过上几年才能上身。”

　　“过几年这衣服料子早就霉坏了，哪里还能穿？”袁淇道：“这些颜色和岳母倒是年龄相当，不如收起来等下回去你家时给岳母带回去。”

　　贝佳音便叫平日服侍自己穿衣的二等丫鬟去把那几件收拾出来单包个包袱，搁在一边，那二等丫鬟叫紫苏，见贝佳音给自己派差事，立即高高兴兴下去做事。

　　商量完事，袁淇叫贝佳音接着换给自己看，贝佳音换的人都累了，袁淇还兴致勃勃，等贝佳音换了一身上鹅黄下浅粉的出来，袁淇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套衣裳上身是鹅黄色的袄子，用杏黄的丝线绣着各种折枝花卉，领边袖口都镶着桃红的边，腰间系着同样桃红的腰带，丝绦长长垂下，坠着玉环禁步，下身是浅粉的百蝶穿花锦缎裁的百褶长裙，最外面罩着樱草色的薄纱大罩衫。

　　贝佳音穿着这一身，配上她巴掌大的小脸和又圆又大的眼睛还有那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既然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又有新婚少妇的妩媚风流，两种气质矛盾又和谐的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上，让她更加引人夺目。

　　袁淇突然就喊着要画画，让下人把桌案都搬去院子里，又将美人榻放在院中大树下，最后牵着贝佳音来到美人榻旁：“还请娘子歪歪的躺在这榻上。”

　　贝佳音照着他说的姿势折腾半天，做出一副美人春睡图的样儿来，才算让袁淇满意。

　　袁淇看半晌贝佳音，便提笔磨墨，在纸上细细勾勒起来，贝佳音躺着不敢动，心中无聊，只好无话找话：“夫君，不如我也为二嫂做几件小衣裳？”

　　袁淇只顾低头勾勒：“刚才不是叫星兰带了羽衣坊的人去？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每日亲自做衣裳穿的，偶尔做几针权当打发时间便是了。”

　　贝佳音放软声音：“二嫂待我那样好，我也没有其他可以报答他的。外头人做的是外头人做的，我仔细做上两件，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可好？”

　　袁淇不吭声，只管低头作画，贝佳音见袁淇如此，心想袁淇是不是不乐意自己总做针线，跟个绣娘一般。但她确实没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东西。因此便悄悄转过头去看袁淇，想着看一眼袁淇有没有生气就立刻转回去，却被袁淇抓个正着：“娘子别动。”

　　“夫君？”贝佳音立刻停止动作，追问袁淇：“就少少的做一两件可好？”

　　“娘子先看看为夫，为夫如今就这么一件衣裳可穿，娘子要做就先给为夫做几件可好？”袁淇撂下笔，展示他身上那件贝佳音做的长袍：“看看，就这么一件，怪可怜的。”

　　“夫君不是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亲自做衣裳穿的？”贝佳音嘟起嘴。

　　“那是说别人。”袁淇道：“像娘子这样只给夫君做，夫君身上里里外外都是出自娘子之手的，人家只会说娘子贤惠。”

　　“我看夫君有满柜衣裳，哪里缺这一件？”

　　“穿了这件，那满柜的衣裳都不想穿了，只想穿娘子做的。”

　　“做，都给你做。”被袁淇一哄，贝佳音立刻答应。

　　两人正在说笑间，袁珍珍突然闯进院来，她身后还有两个丫鬟正在教训守门的翠儿，翠儿哭丧着脸直摇头，那丫鬟便伸手要打翠儿，秋霜看到赶过去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扔开，拉着翠儿进了院子。

　　“珍珍，你这是做什么？”袁淇收起笑容：“女孩子还是要文静端庄些，你这样成何体统？”

　　“杏娘那样文静端庄，你还不是娶了这个村妇。”袁珍珍一时口快，将自己背地里的称呼叫了出来，袁淇正要发怒，袁珍珍先发制人：“我听说你们院子又叫了羽衣坊的人来？还以为四嫂趁你不在家又乱花钱，才过来看的。”

　　贝佳音每天在安慧珠那里都要被袁珍珍讽刺两句，如今见她说自己是村妇都已经心中麻木，并无多少伤心愤怒，只是从美人榻上起身，定定看着袁珍珍：“妹妹，我好歹也是你的嫂子，你这样不敬尊长，将来如何是好？”

　　袁珍珍权当没听到贝佳音的话，她是这国公府唯一的孙女，将来什么样的人家嫁不得，便是入宫，看在她祖父的份上，也能挣一个有品级的位分。哪里会怕嫁不到好人家？在她想来，只有贝佳音这样的乡下姑娘才整天担心嫁不到好人家。

　　袁淇心中叹气，自打大嫂进门，妹妹袁珍珍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从稍微有些娇纵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幅天不怕地不怕，遇事从不过考虑后果的模样，这样的脾气将来注定要吃亏，可却没人劝阻，但凡有人跟安慧珠说这个，安慧珠就会说女孩子有点脾气将来嫁人才不会被夫家的人欺负。

　　点墨轩就这么大，袁珍珍没见到羽衣坊的人，便问袁淇：“四哥，怎么不见羽衣坊的人？”

　　袁淇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能叹气：“羽衣坊的人去二嫂那里了，你这么大的人，总不至于要跟还没出生的侄儿争先后吧？”

　　袁珍珍听完，丢下一句知道了就带着自己的下人离开。

　　翠儿急忙上来请罪，说她没能拦住大小姐，请求责罚，贝佳音摆手：“没事，没拦住就没拦住，妹妹是自己家里人，哪有拦在门外的道理。”说完便让月荷跟秋霜去安慰翠儿。

　　被袁珍珍闹了一场，袁淇也没了画画的心思，自己把东西收起来，让星兰送去外院书房，等哪天有闲心再接着画。

　　贝佳音见他心烦，也不去打扰他，自己带着清微回房换衣裳，两人各自分开。

　　李嬷嬷见状过去丫鬟那边翠儿几个住的屋子，赶走月荷秋霜，自己悄悄跟翠儿低语几句，翠儿听着不断点头，等李嬷嬷说完，就出院子往后门外下人住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