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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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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能走多远?
恋爱了,却并不是全然的只有快乐。那些小说里、电视里的甜蜜或浪漫似乎总是翩舞在隔壁街,映着或绚烂或温暖的灯色妖娆多姿的舒展着各自的水袖柳腰。无数的流光溢彩笙乐飘飘,虽然也会从相连的路口飘过些许,与我却更多的是错身而过,只是在肩头鼻尖留下一抹萦绕悠长的暗香,让心底怦然而动。
似乎没有恋爱的感觉。
好吧,我承认,这话是当初他说的。
那时的我,虽然名义上已经成了他的女朋友,可心底仍只是停留在朋友的台阶上。脚下摩挲着温润的玉石阶面,一边体会着男朋友的味道一边继续着自己生活,尚未习惯自己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总在感觉自己的领域被人侵入的那一刻不自觉地生气。本就是直来直去的火烈性子,于是在彼此的交往中就有了我的阴晴不定冷热难料喜怒无常。
会累吧?
那时也想过的,知道要改一些,可刻下二十多年的印记又哪能轻易抹去?何况,总觉得那温柔如水千娇百媚的人已不是我。
会累么?
问过他类似含义的问题,他笑着说: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方迁就着。难道,非要两个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不得安宁?
那一刻,隔着手机,刹那间春暖花开明媚芬芳。
终于,午夜月光中,暖暖的笑意爬上眼角眉梢:这人,或许能继续?
那就继续吧。
于是继续着。
日子如同打着旋儿的溪水逝去,投下石子激起不安涟漪的似乎总是我,总是我这个一边念着要改要改可一边依旧喜怒随心的人。
不喜欢聊电话,那需要太快的做出反应,而我从不善于撒娇甜言,碰上一些不好答的话就只能傻傻地默然以对,徒留一片寂静。不会聊电话,情人间究竟该说些什么,天马行空亦或是各自生活?他看着一方军营兵将我对着数本政治英语,他念念不忘着他的镜头小白摄影通讯我醉心痴迷我的秦关汉月小说历史,说起来了,总是一方滔滔不绝而另一边云里雾里。
那不如挂了——这是尚未动心而只有好感的我给出的无良建议。
有时就算不说话,仅仅听着对方的呼吸也是幸福——这是他颇为委屈无奈交付的答案。
哦。
我单声应着,原来情人间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压下自己听着无声手机的奇妙心情,或许我也该试着体会这份无声的幸福?
人从来都是欲望的动物。
此话甚得我心却并非贬义。
得到了,自然会要求更多,这是本性,就如松鼠会在冬天来临前埋藏大批坚果,即使将来有很多它自己都找不到。
他住院了,并非什么大病,却得困在那一方围城中不得自己。
这时候女朋友该做什么?精心照料?
我不知道。
折腾到最后,也不过是每日傍晚时分提上一份煲汤,晃晃悠悠的送过去。他说病区不能进去,所以我们总是在医院的院子里交接,满满的一保温瓶接过去,空空的另一个接回来,然后再等公车的时间里长长短短的聊一会儿,笑盈盈地再见离去。后来的争吵中,他说他也知道我不容易——倒也不难,前日想好炖什么,次日买回来一古脑地倒进砂锅里熬五六个小时,从中午开始。我本就不是贤妻良母类的人物,炖汤已是最不会出错的料理。起先有些抗拒,后来却也乐在其中,毕竟每日和他见面时终是开心。
可电话,果然如我最先担心的那样,成为我和他之间一个结。
长久沉默后的爆发,自然不可小觑。
他说,我们总是没话聊,到底什么原因?
我想,我没工作你在医院,聊什么?微积分还是葡萄糖?
他说,总是他在给我打电话,而我从没有主动联系。
我想,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很被动,当我习惯你每日的定时联系后,自然不会想到主动打给你——本就不喜欢电话。何况,早早把一些难得可以做话题的事说了,晚上说什么?
他说,我忽冷忽热,让他难以适应,总是他在迁就我。
我想,难道我就不曾迁就过你任何?
他说,我对他比朋友还不如。
我想,他们没踩我地雷,何况你见过我和他们的相处?
他说……
我想……
是的,一直都是他在说我在想,半个多小时里,我深深体会到了连队指导员的谈心功力。
我无话可说无可辩驳,依着他的字字玑珠,我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缝隙。
可为何我会那般委屈竟至哭泣?
好吧,我的确任性自我,可我终究是你女朋友而不是你手下的兵,那样气势凌人居高临下的一顿批驳,可曾体谅过我的心?
对了,不体谅他,记得也是我的罪过之一。
心中曾悄悄跳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围的天地,然后一盆冰水浇下……
火熄了,只剩下点点火星燃在炭中,挣扎犹豫。
我们适合么?
老爸说,他很好很好,人也好工作也认真,你就适合这样的。
我点头知道。
老妈说,他很好很好,天上有地上无,配你是你的荣幸。
我有点生气。
是啊,他很好很好,那就是我不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我脾气的确不好,第一次恋爱的终结不也正因如此?
也许,我们还能继续?
那就继续吧。
于是继续着。
他出院了,离去前提出到家里坐坐,却被我为难的拒绝。
不习惯。
这是我给出的答案,那时,我看着他眼中瞬间黯淡,然后便扯开了话题。
我知道他不开心,也知道自己不该,可我真的不知道到时在只有我和他的房子里,我该如何?与风月无关,仅仅是不曾这样单独与人相处,不知所措罢了。
不想失分,反而被加倍扣除。
或许,我和他之间的裂痕,正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被划拉开。
嗯,或许,我又在或许了。
笔下风云变幻人心莫测,现实中的我在某些方面却小白得可笑。
人心究竟是什么,我连最简单的皮毛都猜不透,只会凭着自己的想象臆测。
他抛出一句话,我或者不解其意而哑口无言答非所问,或者知道他想我接什么,可话在舌尖绕几绕终究因莫名的心绪再度压回心底。
所以干脆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别让我猜了,你想我怎样就说吧。
理所当然的想着,我们是情人,不是彼此算计的赛诸葛小孔明,要彼此话留三分明示暗喻着斗角勾心,这些放在小说里自然精彩万分,于生活中却太过疲累。
他似乎在手机那边叹气,无声无息。
那时,夜凉如水。
我们还能走多远?
起初,我是拒绝见面的。结婚对那时的我而言不过是笑话一则,这世上本就没有人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父亲吹胡子瞪眼,我低眉温顺却依旧被看出了心中的不屑一顾。至于母亲则早就被我宣扬的不婚主义轰得无可奈何。最后,换了年龄相仿的姑姑,这才松动了心防。
双亲的婚姻并不幸福,这阴影是长久存在的。并非不相信爱情婚姻,只是早已习惯把自己的心紧紧守着,太难放开,就如那含羞草一般,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迅速收拢枝叶拒绝世界。总是戒备的盯着,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不接触自然不会被伤害。
几番折腾,终于还是去见了面。
初见时,他笑容灿烂,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出去游玩,我踩着7厘米的高跟鞋走山路,他在司机戏谑的提醒下匆匆收好相机伸出手。搭上去,入手一片湿凉。
接下去的几日,每日中午、晚上出去,或沿着小城的街道走走,或在咖啡屋里坐着——其实中午我好困,可他却只是那时才有空。
在然后,如同我开玩笑似的抱怨,没有花前月下,一条短信后我便成了他的女朋友。
不太合格的女朋友。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而当眷恋慢慢在我心底抽取嫩芽,伸展枝蔓时,我们却似乎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我试着把心打开,可或许是遣词用句的原因,终究每次都只能将想象中一次坦诚的对话拖入沉重的氛围,他说着他心中的纠结,我永远无言以对——怎么永远都是我的不是,我竟差劲至此?
我也尝到了被打击的苦涩滋味。
我想说,我在乎你了,可我还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本来一个逍遥自在惯了的人,却突然有了牵挂,心底总是会有些不甘的挣扎吧?
可是,他开始说:听到我的声音不是希望而是失望;他开始说:一想到我心里就有一点点不舒服;他开始说……
在我开始改变而爱上他的时候,他也开始改变了……
似乎没有恋爱的感觉。
这话,如今换我来说。
昨夜,我们的聊天再度浸染沉重,虽然轻快着收线,但新的结却也结下。
他说,希望将来做婚前财产公证。
那一刹那,我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情。他到底在乎什么?起初我、甚至我父亲都说过我们家可谓一无所有,他说不在乎。那他在乎什么呢?虽然我现在总自嘲为米虫,可难道我就像一个只会盯着男人口袋里的钱的肤浅女子?诚然,我并不反对,只是,在仅仅交往数月的现在骤然提出……心里,仍旧难免不忿。
这或许是我多想,如朋友说的,我小说写得多了,心思自然比别人多些,只是小说里需要恩怨纠葛误会纷争来充实情节,现实却未必那么复杂。而我,偏偏于情之一字上,远不及笔下那些或聪慧或单纯的人物机敏。
既然我自己也曾赞同过,现在自也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所以,这并不是那个郁郁难解的结。
真正的结,是他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平平淡淡,不做作,不迁就。
我说两人相处必然要磨合,那为彼此付出的改变不也正是某种意义上的迁就?
他回答得坚定绝然:改变是改变,迁就是迁就,二者不同。
呵呵,不迁就。
终究是累了么?
我的性格不好,我知道;我又很多要改进的,我也知道;他工作很忙,自有自不顺心的地方,这我也知道。可我也并不是要他向东则不往西,指南则不朝北——一方全然对另一方的迁就必然不会长久。
但,现在……
掐指细细算来,我们确定在一起也不过两月时光,同一个人说出的话却已天翻地覆。
是的,天翻地覆,让我心惊乃至恐惧。
是我太斤斤计较还是他心已飘摇?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当我看着□□上那几个冰冰冷冷的宋体字时,心里却平静得莫名诡异。
物极必反,反常为妖。
清风寒露,冷月如霜。
所有的姹紫嫣红转瞬便成了满地残华。
曾于书中看过:
世间百态,最最招惹不得,莫过“情爱”二字。爱恨纠缠,劳心伤神,一个不小心就陷入苦海,再难超生。情若朝露,无声而至,含忧带喜,易逝难留,叫人舍不得、求不到、放不下,白白操碎痴心一颗。
真真是说得贴切至极。
不可否认,我已经开始留恋他了,放开手,自然有舍不得。可依着我再改也改不了多少的性子,我们又还能走多远?
即使我想走下去,我们还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