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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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她这两天都很早就睡了，睡前攥着纸条想把记下来的关键点一起带到梦里。
令人遗憾的是，她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男孩，哪怕一次。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过关于那个男孩的梦，还是一切只是她孤独的臆想。
根本没有混血王子，没有蜘蛛尾巷的男孩，没有莉莉，也没有争吵和分道扬镳。
她无奈地放弃了，渐渐忘了这回事，开始继续投递简历。
只是偶尔想起他的名字心里会有一阵难过。
……
事情的转折往往发生在一个不起眼的时候，哪怕日后总有人能从蛛丝马迹判断这是一个不俗的日子，或者补充自己见到过的各种先天的征兆。
不管怎么说，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她又梦到那个男孩了。
在她几乎准备放弃的时候。
在她几乎完全忘记自己要提醒他什么东西的时候。
她熟练地从床上坐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曾经背了很久的笔记，却不知道是因为做梦还是什么缘故，此时此刻竟然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敲了敲她的头，决定先观察一下周围。
这里明显不是她的房间，但仿佛也不是他那个蜘蛛尾巷家里的房间。
所以这里是哪里？
她下床，看着周围银绿相间的帷幔，石头堆成的渗着寒气的墙壁，以及暑假上瓶瓶罐罐各种颜色的液体，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想。
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因为她听到了背后的粗暴的脚步声，来者怒气冲冲，大步流星，仿佛对她不请自来的行为非常厌恶以及愤怒。
但脚步很快就停下来了。
他站在她身后。
沉默是一潭寂静的水。
她忍不住回头看他，却发现他正死死盯着她，一动不动，眉头紧皱，嘴角崩得紧紧的，握着魔杖的手却松松地落在身侧。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已经很久了。
突然，他一个箭步冲上来，飞舞的黑袍像一朵翻滚的乌云。
他似乎是想抱住她，又停下了脚步，在距离她一米不到的地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你。”
她愣愣地点头：“是我。”
“你回来了。”
九。
两人相顾无言。
她开口了：“你……我以为你会当一个医生的。”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才十几岁，没想到……”
“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毕竟也就过了几个月，她在心里说道。
她还记得那个男孩背着她哭泣的样子，谁能想到再度回来，此时连那个能让他哭泣的女孩都已经不在了。
只有他一个人行走在黑夜里，禹禹独行。
她叹了口气：“要是我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他冷下了脸，以为她在同情他：“不需要。”
此时他已不再是那个胆怯羞涩的男孩了，他甚至比她的年纪还大。
也自然不需要她的安慰了。
她有点惆怅，觉得自己有点多余，突然想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任务，兴冲冲地开了个头：“对了，我跟你说——”
“呃……”她几乎要哭出来，“我不记得了……你……还有伏地魔……”
他神色一凛，不自觉用上了大脑封闭术，眼睛无神起来，然后又在周遭施加了静音的魔法。
她什么都没发现，还在苦苦思索：“我记得有一个预言，不能跟伏地魔说……还有老魔杖，千万不要替马尔福杀邓布利多，不然你就会被伏地魔用他的那条蛇杀死！还有……嗯……还有他的魂器……我，我不记得了……”
她想起看书时几度崩溃的心情，只觉得心里钝钝的，又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自己实在很无能。
殊不知此时此刻斯内普已经被她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惊呆了。
他撤回了大脑封闭术，又在周遭加上了很多封闭魔法，惊异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停下了思索，抬头茫然地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迎接她的却是一道摄魂取念。
她痛苦地捂住了头。
十。
斯内普顺着她的记忆不断翻阅着，但每每快触及到一本书时总是无法看下去，确认了她的无害以后他撤回了魔法。
她震惊地看着他，无法想象他居然这么对她。
斯内普忽然又后悔了，为自己的轻率和多疑。
“你……”他想开口道歉，最终从架子上拿下了一瓶魔药，“喝了它，好好休息。”
她依旧在看他，神情带了点失望，又还有一些后悔。
他绷紧了嘴角：“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休息好了早点回去吧。”
虽然心里有点不舍，看到她会很开心，但他还是不希望让她待在他身边。
走吧，越远越好。
他挥手看了一下时间，太阳落山了，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她低下了头：“我很喜欢你。”
他心里一动。
“——在你这么对我以前。”
他的眼神恢复沉寂：“让你失望了。”
她抬头，眼里波光潋滟：“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不要……不要总是听邓布利多的话……他没你想得那么仁慈。”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她说，对着他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拜拜。”
他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恐慌，伸出魔杖：“等等——”
她消失了，在他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
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他想。
他痛苦地蹲了下来。
十一。
既然已经尽力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从床上醒来，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心里一阵失落，又忍不住为他辩白。
斯内普从未跟她说过他身边的事，她突然发现了他的核心秘密，这么做也是正常的。
嗯，正常的。
只是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准备上周约的面试，一个医药公司。一面已经进了，接下去她早振作起来，好好准备二面。
梦里的人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她又站起身把书架上的哈利波特全集打包装箱推到了床底下，眼不见为净。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箱子搬了出来，重新把书放回书架上。
怔怔看着七本书，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个一席黑袍，神情冷酷的人，她转身回到电脑前看起了面试要求。
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十二。
她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斯内普感到更加痛苦。
是他逼走了她。
他想起了小时候她和莉莉还有他一起坐在草地上的情景，还有她跟着他回家，毫不吝啬地夸赞他的场景。
还有她说着不知道哪里看来的秘密，在他心惊胆战的同时，期待信任地看向他的目光……
走吧，不要待在他身边了。
他低头，攥紧了手。
……
她面试进了，终于找到了工作。工作之余，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那种梦了，只是偶尔还会想起那个黑发黑眼的身影。
她想起了他对她的摄魂取念，他后悔的眼神和最后一句挽留。心里！早就原谅他了，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死。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很想他。
十三。
他颤抖着跪在伏地魔面前：“主人，让我去找那个男孩——”
“你知道的，西弗勒斯。”伏地魔举起魔杖，“我还不是老魔杖真正的主人。”
“是你杀死了阿不思邓不利多，西弗勒斯。”伏地魔看向跪在地上的他，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我必须征服这根魔杖，没有别的办法。”
“主人！”斯内普紧紧攥着魔杖，抬头看他。
伏地魔挥了挥魔杖，抽打了一下空气。
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伏地魔用蛇佬腔说了一个字：
“杀。”
十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在梦里穿越了。
然而这次等待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棚屋，和一个倒下地上，苍白的无力的躯体。
她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泪流满面了，泪眼模糊地扑到他身边，千种万种后悔与自责交织心头，她伸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怎么这么没用，明明知道了未来，结局却没有丝毫改变！
她为什么要和他赌气！为什么不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没有改变……为什么要将她送来他的身边？
汩汩鲜血从斯内普脖子处的伤口流了出来，他吃力地按着脖子上的伤口，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看到突然出现的她，眼神亮了一下，伸手死死拽住她，用最后一点微弱的力气将她拉进自己。
“终于，又，看到你了……”他睁大黑色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你会，会，等我吗……”
她抽噎着，拼命地点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嗓子想堵着一团棉花，导致她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好用力点头，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被他轻轻拽着，他的喉咙发出了破风箱一般粗糙的声音：“看……着……我……”
她抽泣着看向了他的眼睛，那双倔强的，顽强的，坚毅的，冷漠的眼睛，在此时此刻，仿佛冰雪消融一般，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然后，无声中，明亮璀璨的眼睛逐渐变得呆滞无神，空洞而茫然。冰冷的手从她指尖坠下，从此晨星陨落，褪去了颜色。
I stand alone in the darkness
我独自伫立在黑暗里
The winter of my life came so fast
生命的寒冬席卷而来
Memories go back to childhood
童年的那些回忆
To days I still recall
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Oh how happy I was then
那时的我是多么快乐
There was no sorrow there was no pain
没有痛苦，没有忧愁
Walking through the green fields
漫步在无尽的绿茵
Sunshine in my eyes
阳光跃入眼眸
I'm still there everywhere
无论何时，我仍在那里
I'm the dust in the wind
我是风中一粒尘
I'm the star in the northern sky
我是北方一颗星
I never stayed anywhere
天大地大，从不停留
I'm the wind in the trees
我是穿越树叶一缕风
Would you wait for me forever
你是否愿意等我，共度余生？
十四。
她是哭着醒来的。
撕心裂肺的痛苦，对自己无能的悔恨，失去爱人的痛苦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凶狠地插入她的胸口，在她的心上破了一个大洞。
哪怕从梦中醒来，她仍旧无法从这种情感中脱离出来。
她无声地哭着，哭到嗓子无法发出声音，哭到眼睛无法流出泪水。
她爱上他了，她想。
可她没有来得及跟他说，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又一阵酸涩。
——Will you wait for me？
她记得他临终前的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Forever.”
她低头，沉浸在黑暗里，低声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十五。
今天是她三十二岁生日，周遭的同学基本早已结婚生子，或者职场打拼或者相夫教子。哪怕是曾经最坚持不婚主义的伙伴，也在家长的催促下结婚了。无所谓爱情，只关乎余生。
只有她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家人能来给她催婚。
上下班的机械生活磨去了她的热情与希望，曾经锥心的痛苦现在也已在心上结了痂，留下的是光滑的棱角和一道疤。
……
她拎着挎包，踩着细高跟，将外套搭在手上走进了朋友约的包厢。
听说她们又要帮她介绍一个人，是研发部门新来的主管，海归，年纪比她大了六岁。
她还听说这个人脾气不大好。
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怎么想的，在她生日会上介绍相亲对象，是不是脑子进旺仔牛奶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推开了门。
屋内非常安静，落针可闻。
人呢？她一边奇怪，一边反身关上了门，然后扭头走进包厢，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觉得自己仿佛不会呼吸了，泪水瞬间充盈了她的眼眶，嗓子也突然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泪不住流下，弄花了她精心准备的妆容，她一边尴尬不想让他感到自己这么丑的样子，一边又忍不住地哭泣，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然后冲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终于来了。”
她哭着说道。
十年光阴，终于等到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