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案》武分汉分

1、英雄血（上）

　　六月临安惯有的梅雨下得淅淅沥沥。安城在酒肆里来回穿梭，虽然雨天里出来的人较之以往要少。但是，雨天里来得客人一般会坐很久。酒肆里的生意在淫雨里并没有减少。安城也就没有感觉到轻松。
　　“小二，来杯热茶。这鬼天气，前些时候还热得要死。今天就像冬天了。”
　　安城提着茶壶向着那叫茶的方向赶去。走到半途，感觉有人将腿在他脚下一横。一个趔趄，茶水泼了出去。泼在一个顾客身上，叫喊着。掌柜向安城瞧来。安城目光四处扫视，在人群里寻找拌他的人。他感觉有人在人群外故意等他发现。四目对视一瞬。那人迅速走开。安城拨开人群追去。
　　青石板的街面积了水。一洼洼的，或清澈或浑浊。在细细的雨丝下荡漾着微微的浪纹。安城的身影从水洼上迅速晃过，追到岔口处没了踪迹。
　　安城摇摇头。酒肆的烂摊子还得要他回去收拾。工作铁定玩完。工钱如果有也是几近于无。不过，伤着的人该赔钱的还得要赔钱。该道歉的还是要道歉。
　　安城朝回走。前二十步外。一个人直立立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他，似乎在看一个稀奇的怪物一般。
　　安城也停止了前进。
　　“兄台，我跟你无怨无仇的。干嘛那样祸害我？”
　　“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好玩就能伤害别人。你知道我找到这份工作有多难吗？那还是次要的，那壶茶可是刚烧开不久。你那一拌，伤了人。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你追出来是为了那人的医药费？”
　　“不，我是要让犯错的人担负起应有的责任！”
　　“好的，我会的。不过，你也要担负你的责任！”
　　那人说完就转身朝那酒肆走去，安城慢慢跟着。
　　掌柜正在焦急的向伤者陪着不是。间或痛骂着惹事逃跑的安城。有幸逃过一劫的顾客围观着看热闹。见安城回来。让开一条道来。
　　掌柜看见安城，边冲上来边怒骂着扬起手来。冲着脸打去。却被一只手捉住。
　　“是我拌他的。”
　　掌柜的似乎没有听明白。
　　“我觉得好玩，就拌他一下。看那水烫不烫。结果还真烫伤了人。呵呵，蛮好玩的。”
　　掌柜经营着迎南送北的营生。摸爬滚打出的世故自是了得。刚刚还怒气冲天的他，眼光迅速从来人身上一扫，看那华服锦带，定是富贵人。这样的贵客自然是得罪不起。但那样的气氛，也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去巴结。便愣愣杵在原地。
　　被烫的人却不管伤他的人怎么样的厉害。认出了仇家。也顾不了疼痛。上来就拉上这两人。喊道：“光天化日的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走，见官去。让青天大老爷跟我主持公道。”
　　来人拿出锭元宝。有十两重。
　　“十两够了吧！”

　　渐近黄昏，梅雨愈下愈大。窗前芭蕉吃雨滴滴答答。像一首歌曲般乐音流转。酒肆被华旭包了起来。雨里闹市也冷清下来。本不大的酒肆来回回荡着雨声。感觉异常的空旷死寂。
　　安城在这酒肆工作快一年了。这么冷清的场面还是头遭遇见。但也好，有空闲时间休息也是好事。枯坐许久，他忍不住打量一下这个包下酒肆，恩赐他空闲的人。
　　他理应讨厌华旭，他一向讨厌为了自己利益而去伤害别人利益或身体的人。而华旭只是为了好玩就不顾别人死活。他理应讨厌他。但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讨厌他，甚至在此刻和他独处一起时，他趴在窗棂看芭蕉迎雨时所流露出的某种情感。他甚至有一些熟识。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又不是女的！”
　　安城脸微微一热。头扭转过去。
　　“害羞了。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