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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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叔暂时压制住了满腹的疑惑，上前一把扶起瘫倒在地上的林大妈，和卿若瑶一起将其安放在之前的椅子上。
床上的林树似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在艰难吐出几个字后，便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重量，头部后仰，一下子摔入床中。
“这，若瑶，你看出什么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叔焦急地问向站在一旁的卿若瑶，林树的再次昏厥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神经，刚刚佯装的镇定瞬间烟消云散。
“嗯，林大哥的身边，有个小孩子。”卿若瑶特意看向一旁的林大妈，果不其然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林大妈的双眼瞬间放大，嘴唇嗫嚅着，双手又用力绞到一起频繁搓动。
“小孩？这怎么可能。。”
“都说了不是！”
林大妈一下子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林大叔，“还不是怪你，孩子从小到大你根本就没关心过，现在知道着急上火了！”
满腔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林大妈面目扭曲着，整张脸涨的通红：“整天都不知道在哪晃荡！你那天要是早点回来，林树现在也不会这样！”
平白被骂了一通，况且还有外人在，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林大叔梗起了脖子，回了一嘴：“我怎么不关心孩子了，我不关心他我会大晚上跑出去？”
就像爆竹一样被瞬间燃爆，林大妈浑身颤抖着，俨然被气的够呛。
旁边的赵之琪完全慌了神，眼瞅着两个人要动起手脚，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帮着谁，只能下意识地跟着拉架，慌乱中肚子不知道被谁的手肘碰了一下。
“啊。”
“之琪丫头！”
赵之琪佝偻着上半身捂着肚子，短短的时间内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旁边的卿若瑶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触手的瞬间便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旁边两个拉拉扯扯的人一下子傻了一样，林大叔抽出被林大妈攥紧在手中的衣袖，赶忙跑到赵之琪的身旁查看。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家真是没法要了！
“没……没事。”声线颤抖带着明显的气音，赵之琪摆了摆手又马上落下捂住了肚子，完全没有信服力地安慰着身旁的几人。
“这哪是没事，走，爸带你去医院。”林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穿过对方的腋下将人撑了起来。
“我，我也去。”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林大妈此时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整个人无措的看着赵之琪。
“别，我没事，阿树，阿树也要人照顾的。”
“听到了没。”林大叔饱含怒意地看了一眼林大妈，继而转头降低了嗓音对卿若瑶说：“若瑶，真是不好意思，你大妈这能不能劳你照看一下，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大晚上的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好。”
点了点头，卿若瑶目送着林大叔扶着赵之琪出门。
昏迷的林树，崩溃的林大妈，受伤的赵之琪。
卿若瑶暗暗叹了口气，就算自己与这家人毫不相识，此时也不可能就此袖手旁观下去。
况且卿家祖训也有言，凡是接了手的事情，自当尽力而为之，没有半途袖手不管的道理。
“若瑶，你别见怪啊。”
“嗯？”卿若瑶看向突然冷静下来的林大妈。
“你林大叔以前，总是忙着干活，我知道，出发点也是为了这个家，可对你林大哥，就关心的很少。”
“本来也没什么，我也谅解他。可在你林大哥四岁的时候，就突然出了事。”
四岁？刚刚那个孩子的身量，也就差不多的年纪吧。
直觉林大妈说的话一定与林树现在有关系，卿若瑶露出了关切的表情，与林大妈状似随意的聊了起来。
“怎么了？”
“你林大哥那天在跟着几个孩子一起玩，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也就没在意，结果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提议去游泳，就一起结伴去了水库。”
林大妈双眼无神，仿佛眼前就是当时的情景。
“你林大哥不知怎么的就溺了水，小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全都慌了，哭着喊着跑回来叫人，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林大哥一个人半漂在水面上。”
“差点，差点就见不着你林大哥了，其实我不是全怪林大叔，我是后悔没多管着点林树，万一出事了，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林大妈就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卿若瑶从床头拽了纸巾递给林大妈，一手轻拍她的后背，耐心说着：“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大妈。”
林大妈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说：“我是真的害怕啊，你不知道，当晚有一个孩子没能回家，村里就派人去那个水库找，还真的找着了，整个人都泡肿了。”
卿若瑶挑了下眉。
“你说这要是林树，我该怎么办啊。”林大妈抽抽搭搭地说着，难过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之后又听林大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什么林大叔有多不会照顾人，林树之前有多淘气等等，卿若瑶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才安慰好林大妈，确保她能照顾好林树之后，就赶紧来到了村东头的水库。
显然已经被废弃了多年，水库的墙体已经斑驳，遍布着暗黄的被腐蚀的痕迹。四周杂草丛生，有的甚至长到了小腿的高度。
水面倒是平静，时不时传来点点水声，应该是有鱼在其中翻腾游曳。
不得不感叹自然的恢复能力十分强大，这座人工修建的水库被废弃以后就成了周遭植物的目标，根茎慢慢穿过混凝土的缝隙扎根成长，一点一点将其还原成自然的模样。
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十分忌讳这里，倒真是一个让人心情放松的地方。
当初出事的痕迹已经被完全掩盖，更何况是在晚上，卿若瑶再次掐起手诀，一瞬的光亮过后再次睁开眼睛。
父亲的手记里说，枉死的魂灵一般对生前逝去的地点十分执念，即使是缠上了生人，也会留下一丝气息在。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出现。
卿若瑶走近水库，向水面看去，除了因为水里的鱼突然游走引起的一圈圈涟漪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
怎么回事，莫非出事的地点不是这里？
卿若瑶用心思索着，身后突然传来有人踏过草丛的动静。
猛然回头，卿若瑶看见林大妈一脸惊恐的望向自己。
不对，不是自己。
那双眼睛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更像是透过自己再看向身后的水库。
卿若瑶顺着林大妈的目光疑惑的看去，就见水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扑腾着，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另外一个孩子在他身后吃力地抱着，眼见就快要拽不住了。
身后传来了林大妈熟悉的嘶喊，卿若瑶来不及回身，就看到林大妈直直的穿过自己，向那两个孩子跑去。
穿过自己。
没错，卿若瑶清晰的看到，林大妈在穿过自己后，周身的颜色都淡了几分，过了几秒才恢复如常。
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的情景就是当时事情发生时的重演，卿若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继续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水被大口灌到喉咙中，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得越来越少，连带着嗓子开始火辣辣的。
幼小的林树在感受到被身后人托住以后，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要再动”的话语完全进不到耳朵里，四肢用力地扑腾，只希望能够尽快脱离水面。
身后孩子的脸因为用力而涨的通红，两只手本就吃力地托着对方，谁知对方还不停地乱动给自己增加负担。
四五岁的孩子哪里有多大的力气，嘴里只能艰难的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希望对方此时多多少少能够听进去一点。
“别再……动啦，再动的话我也拖不动你了。”
“林树你轻一点，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大鱼吃掉啦。”
“林树……，我快拖不动……了。”
水又没过了林树的口鼻，反反复复地，眼见着就要把对方吞噬。
这个时候林大妈终于跑到了水库边缘，还好因为对方的努力，林树和那个孩子就在不远处。
林大妈弯腰，极尽所能地伸长胳膊，然而就差一点，一个手掌的距离，却像隔着一个天堑，怎么也够不到林树他们。
不会水的林大妈已经快急哭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身边连一个能够利用的树枝都没有。
林怀却在此时看见了希望，他用力搂着对方，一点一点向前方游去，嘴里还念叨着：“林树，你看，林大妈来了，别害怕，咱们马上就得救啦。”
听到林大妈，林树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手脚终于不再那么用力的折腾。
林怀趁机往前游着，终于让林大妈拽到了林树的手。
人在濒死之际对生的渴望极其强烈，就算是孩子也不意外。在触摸在那双熟悉的手后，林树原本快耗尽的体力此时仿佛瞬间恢复。
此时的脑海里只想着快速得救，身后的人也就成了累赘。
林树又挣扎了起来，在即将被拽离水面时向后踹了一脚。
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林怀在水里托着林树已经耗尽了接近全部的体力，身体僵硬了太久，在看到林树得救时又瞬间放松下来。
腿部突然传来剧痛，内部的筋不知怎么蜷在了一起，林怀想要向前游动，腿却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
“大妈，救我！”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林怀大喊。
很快，身体开始下坠，水慢慢灌进了口鼻和耳朵，林怀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十分安静，没有了扑腾的水声，林大妈的哭喊也逐渐远去，不知怎么的，竟然感觉有一丝舒畅。
林大妈想要去够林怀，然而那孩子很快就沉到了自己的范围之外。
林大妈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被水没过脖子、口鼻，发顶。
良久，水面冒出几个水泡，啪的一声，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