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灼华》阿辰Action

4、四、梦醒 （大结局）

　　他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醒来之时身子还不住地打着颤。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陌生，令他一时之间有了些许愣神。
　　木案、满架的藏书、墨汁已经干涸了的砚台……此处倒更像是一个书房，但，并非他年少时去过的晏相的那处。
　　难道，之前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大梦吗？
　　还是说是一世一梦，他已在这令人心痛的梦中匆匆地走过了那一生呢？
　　若说之前他的所见所闻所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么眼下的他又是处在了何处？是现实？还是依旧是梦境？而何处，又是真实的呢？
　　他似乎已是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中了。
　　“老爷……”
　　他一惊，下意识地要寻找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宰相父亲，却在抬首之时见着了管家模样的年轻人正惊慌失措地望着他。那管家见他有了反应，便是道：“老爷，这天色已晚，要不您还是……？”
　　“我……是谁？”冷不防地，他将这句疑惑脱口而出。
　　难道他不是那个方才还在桃花树下恸哭呐喊的青年么？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大梦却只是他自己入戏太深么？还是说对于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见管家支支吾吾的，他便是眉头一皱，轻声呵斥道：“怕什么？如实说来便是！”
　　“是……老爷您姓晏，名……少华，字……时清，是当朝的御史中丞，令尊是当朝宰相……”
　　“那……叶家呢？城东的那个叶家，叶学士！”
　　“叶学士？叶学士一家已被满门抄斩好几年了，”管家似有些惊讶，道“倒是老爷您前两日才写了奏折为叶学士一家平反，晏相那儿，似乎有些不大高兴呢……”
　　“叶家……叶学士……那，灼华呢？我是说，叶梦寻呢？”
　　见管家一脸茫然的模样，他约莫是猜到了什么，心底仿佛有什么碎裂了一般，令他不知所措，跌坐进太师椅中，却听得管家支支吾吾地答道：“那个……夫人……在院子里……要不要……”
　　夫人？晏少华一惊，他是何时娶了妻了？
　　推开书房的门，微凉的风令身着单衣的他不由是咬紧了牙冠，顾不得披上一件外袍，他便带着这一身的墨汁味儿，快步冲向了庭院之中。
　　他有好多的疑惑，但没有人能够帮他解决，眼下他只想找到一切知情的人，将这所有的所有的问个清楚！
　　随手拨开迎风而颤的柳枝，最先映入他的眼帘的是几株粗壮的桃树，枝丫间花开千朵，此时树下正站着几个人，皆着了下人的服饰，却在倾听着中间的那白衣人讲述着什么。
　　见到晏少华愣神立在风中，那几人纷纷向他行礼，白衣人亦是缓缓起身，带着他那如惊世桃花般的微笑，向他徐步走来。
　　“时清，你这是……？”
　　“你……是谁？！”没有过多的犹豫，晏少华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无法相信眼前所见一般问道“你叫什么？告诉我！”
　　“叶寻，”白衣男子丝毫没有被他这般模样吓到，一如梦中人般莞尔道“我叫叶寻。”
　　“……那‘梦’呢？”
　　“梦醒了自然便是散了啊，”白衣男子为他拉紧了衣襟，并是接过了赶来的管家手上的外袍，小心地披在了他的身上，笑道“老爷这是要问什么？”
　　晏少华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却听得喘着粗气的管家道：“哎……老爷，这是夫人呐！您不记得了么……前些日子三清观的道长带了夫人来咱们府上，说是叶大学生当年的误以为在山间去世了的庶长子，如今举目无亲，便送到咱们府上来完婚。当年是有三清观的人救了他，但他养好身子后叶府却遭遇灭族之祸，故而一直留在了三清观内……老爷当时说确实是旧识，也确实有儿时的誓言，便让夫人住下了……”
　　“那六礼备了么？婚礼办了么？完婚了么？”晏少华紧张地望向一旁尴尬的管家，而后所有有都不再出声，便是他面前的白衣男子，也是面色惨白了几分。
　　“老爷今儿早上不是还说……这婚礼办不成……以后，权当是府上养着夫……叶公子了嘛？我们几个也是觉得叶公子温和可亲，便是依着他的愿望这么唤了，老爷莫见怪！”
　　他这才是如梦初醒一般，似乎也是想起了这一切。他，当年的状元及第、如今的御史中丞，为官这些年来公正无私，循规蹈矩，而如今竟是要为了当年的誓言而将眼前之人迎娶过门，同僚议论纷纷，皇帝也是不作评价，他父相那里也闹得僵化了，致使府上门庭冷落。
　　于是他便在这如此压力之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为当年的叶学士一家平反，算是回报昔日的救命之恩，但让他迎娶男子是不现实的，这个便也不作数，日后只让府里养着了。
　　是因他未能实现当年的承诺，所以上天才令他梦回往事的么？倘若那时叶寻是真的死了，那之后会是什么？他又会如何？他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想。
　　“灼华……”他轻声唤着眼前之人，对上了对方如水的眸子，将对方搂进了怀里，不知为何，鼻间竟是有些酸楚“还好你在，还好你还在……”
　　“嗯，我在，我在呢，时清。”忽然被搂住的叶寻在惊愕中忙是笑着安慰起了这个刚毅的男子，“我不走的，放心。”
　　“叶寻，叶寻……还好梦醒了，就让梦永远尘封吧，那本不该是这一切的结局，”晏少华搂紧了怀中之人，道“我会娶你，光明正大地娶你，一切的压力由我一人来扛，我不想失去你，我要保护你！”
　　“你可知我那时为何要为你取字为‘灼华’么？”相依着坐在桃花树下时，晏少华小心地握住了白衣男子的手，温柔一笑道。
　　“莫不是时清认为我容貌出众，可与女子相媲美，而又极其喜爱桃花，所以才……？”
　　“或许当年是这么想的，但直到今日我才是明白了，‘灼华’二字，既是出自《桃夭》，却也是一语成谶啊。”晏少华欣慰一笑，让对方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能将如同大梦般一生都像烙印一般灼在我心头的，这世间便只有你的，阿寻。”
　　没有应答，抑或是不需要应答。他觉得值得，便会义无反顾地完成婚礼，了却这一桩誓言，一如当年对方便是知道水流凶险，却也义无反顾地以身相互，虽死不悔。
　　无论世人如何评说，无论大梦是否难醒，在这飞花之夜，他都将握住这只手，用尽余生去好好守护这个他一直想要保护的人。
　　他说，人生如梦，一梦灼华，取那一朵桃花在心间铭记，上天能够让他在此时梦醒，让他能够见到那双如水的眼眸，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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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是的，作为一个短篇，它已经完美地结束了。婚礼怎样，婚后如何，留给我们自己去想象，但至少，他们是幸福的，我也是向往这样的幸福的，嘿嘿，咱们下一个作品再见，某辰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