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尘埃》广玄

2、02 老物

　　站在路边标识牌旁的辛远拍掉电脑包上的灰尘，虽说近十年都在做些“走南闯北”的活，不过因其体质尚佳，故未显得黑呦。倒是因阅历洗礼，眸子生得深邃而透亮，如那深谷中潺潺流淌的溪水般沉稳清澈，带着一抹凉意又饱含性情之光。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又响，辛远左右夹着包和资料，腾出右手，手机又在左边口袋，半天才拿出手机，说了三两句便挂了。
　　山里人触目即是青山绿水，耳目皆闻溪流隽永，心机少，则心胸广。“辛遠别站路边，来，先到我家去喝口姜茶。”膀大腰粗的李大哥快步走到辛遠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拿起他手中的电脑包。
　　辛遠手里抱着包躲了一下，欠身礼貌的回道“谢谢，包我自己拿就好了。”
　　“客气什么。”李大哥一用力直接将包抽了出来，另一手就揽过辛遠的肩膀往家走“你来的正好，你嫂子刚热好了水酒，我们自家酿的，等等我让你嫂子给你装一桶回去。”
　　李大哥家就是靠近路边第二排的房子，还是民国时期盖得老房子，乡下没人来征地，这房子也就这么留下了。
　　外院正晾晒着谷子、玉米，还有一些采摘的茶叶，品种丰盛，堆在房子一侧的还有这两天刚摘下来的瓜果、蔬菜，都是明天要挑到县里去卖的，李大哥刚一进门就招呼他李大嫂端了姜茶出来。
　　秋深寒重，早晚已有了寒意，暖和的姜茶入口，身子立马暖了起来。不一会李大哥已在一楼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农家茶，自家田里摘的蔬菜、自家养的土鸡、自家擀得面条。李大哥指着盘子一一介绍“这是我今天刚到田里摘的黄瓜，这汤里炖的白萝卜也是刚摘的，还有...”说着李大哥似乎不满足于用筷子指了，直接上手接过李大嫂手中的盆‘Duang’的一声整盆放在辛遠的碗边“地瓜，很甜，你尝一个。”
　　辛遠眨巴眼睛，用筷子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地瓜放进碗里，一手拿着一只筷子将地瓜从中间分开，地方的甜味一下子飘散开来。李大哥很满意的在一旁点头，用手直接从盆里拿出一颗巨大的地瓜掰开来。
　　酒过三巡，李大哥兴致正浓的谈着家传的青铜，李大哥家虽不富裕，但祖辈留下了几件“玩意儿”，之前有过好几个外地商人找上门，李大哥二话不说将人扫地出门。
　　辛遠自己开了一个小的艺术馆，展出品亦是五花八门，有别人放在他这的私人收藏，也有他自己平时各地淘回来的东西。如果遇到店门冷清的时候，他也会出售部分以维持小店运营，李大哥家的情况是他偶然在店里听客人闲谈时知道的。
　　心痒痒的辛遠，多方打听李大哥的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在月余之前寻到这个村落。李大哥开始根本没搭理辛遠，连门都没让辛遠进，百无聊赖的辛遠就站在田边看着李大嫂摘瓜果，过了会李大嫂向辛遠招了招手，辛遠也不犹豫沿着田间小道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稻穗旁有一个小篮子，里面有新鲜的西红柿、黄瓜、白地瓜。“小伙子，来，拿着”李大嫂塞了两个西红柿到辛遠手中“这是刚从田里摘的，很好吃，你吃吃。”
　　看着手中的西红柿辛遠有点犹豫，李大嫂似乎看出来了，又补充说道“很干净的，我刚用井里打上来的水洗过的。”
　　辛遠拿起柿子咬了口，“好吃！”接着三两口就把手中的西红柿吃了个干净，又拿起另一个吃。李大嫂看着嘴角还沾着柿子皮的辛遠，笑着把她带到井水边舀了一瓢水“快洗洗。”
　　清凉的水，还带着清甜。其实辛遠是个打小不吃西红柿的人。
　　帮着李大嫂挑着两筐蔬菜回来，门口遇见刚从县里回来的李大哥，李大哥看到辛遠一愣，停下车拿过辛遠手中的扁担，走进自家院子。
　　辛遠站在门口，也不知进还是不进，挠了下右耳后，正想要转身，院内李大哥把蔬菜筐放下朝着站着不动的辛遠喊道“进来吧，还站在门口干嘛”
　　一顿饭、一餐酒，两人像是相遇恨晚的老朋友，本来辛遠是一直喊李大哥“大叔”的，喝开了以后李大哥一定要两人兄弟相称，听到这话一旁静静吃饭的李大嫂打了李大哥的手臂“又喝多了，你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要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称兄道弟”，被打的懵懵的李大哥回过头看着辛遠“那，那你叫我李大哥好了”
　　辛遠夹着肉正往嘴里塞，只得点点头，李大嫂无奈着看着眼前的两人摇头，半响李大哥才反应过来，拿着筷子就指着辛遠“你，你之前问那个什么！”
　　“啪！”筷子应声而落，“这么大人懂不懂礼貌，拿筷子指着别人”那一下李大嫂生生的是把李大哥的手打红了，李大哥也不生气又认真从上之下看了看辛遠，一边摇头碎碎念，一边端起杯子“大哥眼神不好，刚多有得罪，小弟...额，大哥就先干为敬。”。
　　辛遠和李大哥两人正聊着青铜皿的故事，隔壁李大嫂端着香喷喷的盆从厨房出来“小远来吃点野猪肉”，辛遠回过头应道“还是大嫂的肉炖的好，嘶~，滑而不腻，好吃。”辛遠边吃边说，真的是好吃，遂顾不及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