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云拿月

9、Dear

　　贺原在饭桌上喝了点酒，这一夜理所当然地，折腾到很晚才消停。
　　和酒其实没太大关系，即使不喝，苏答一样早睡不了。

　　海岛，度假酒店，宽敞的房间和十足大的床。这样的环境，气氛环境都到位，他自然要尽情痛快个够。

　　苏答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是后半夜，朦胧间还是不大安稳。

　　每次一起过夜的时候他都爱抱着她。
　　贺原习惯光着上身睡，只盖薄被，还不喜欢她穿多。他体温高，常年锻炼的人遒劲结实，肌肉又不过分，有力得恰到好处，手臂横在她腰上，紧贴在她背后像个火炉似的。

　　第二天一早，又拜他所赐，醒来后过了好久才真正起床。

　　苏答洗漱完穿着他的长衬衫出来，坐到画板前的方凳上。她没带画画的工具，是让酒店的人送来的一套。画板支在客厅窗边，客厅光线明亮，远眺出去就是碧蓝的海，格外好看。

　　不多时，浴室水声停下，贺原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
　　他身量高，一米八六、八七还要往上。头发微湿，身上的水珠往下淌，滑过腹肌，随后隐没在浴巾边缘。

　　苏答回头见他，视线从上往下瞥，扫到一半，又马上收回去。

　　贺原瞥她一眼，用干毛巾搡了搡头发，随手撂到一旁。丝毫不管剩余的水珠，侧身在她身后坐下，凳子很大，被他占去半张。

　　他的胸膛又贴上来，苏答下意识坐直，他伸手一搂，让她靠向自己。

　　苏答让他别闹，他道：“一大早就画画，不饿？”

　　哪还一大早。
　　“再过一会就要吃午饭了。”苏答睨他。
　　中午还是和他那帮朋友们一起吃，饭后有安排，众人一块去玩。被他闹到这个时候才起，她干脆懒得叫客房服务送早餐——也完全不能称之为早餐。

　　她一副“都怪你”的表情，贺原定定接受她的眼神谴责，搂着她，恬不知耻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苏答嗔他：“还不去换衣服。”

　　她眼神是很媚的，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眼角眉梢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几分娇柔。
　　此刻穿着他的衣服，比她的身形大很多，罩在她身上略显空荡，唯独一处鼓鼓囊囊，抢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在这宽松衣物的衬托下，更显得曼妙。

　　贺原眼神一凝，抓住她的手，心里啧了声。
　　他感觉自己好像没够。

　　这个时间，她肯定是不会再由着他闹了。
　　贺原按捺下来，只在背后抱住她。

　　苏答赶他不走，她自己也没换衣服，他那些朋友一时半会还没打电话来，便没强硬推开。
　　一边被他打搅着，一边勉为其难地画画。

　　手里不是顺手的工具，她没有画得太复杂，粗略完成个大概，停下笔，侧头问他：“好看吗？”

　　贺原想也没想，“好看。”下巴枕住她的肩，蹭了蹭，声音懒懒，“你画什么不好看。”

　　苏答撇了撇嘴，对他快得有些敷衍的夸奖不予置评。
　　嘴上嘀咕：“你根本没看我画什么。”

　　她随便涂两笔他怕是也会夸，每次都评价得根本不走心，索性懒得再问他。

　　-

　　一群人一起吃过午饭，午后稍作休息，转移阵地到海边的沙滩上。

　　苏答穿的凉鞋磨脚，临时要回去换一双，贺原朋友都在，她没让他陪：“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就行。”
　　回房换了鞋，干脆又抹了一层防晒霜才下去。

　　贺原一行人在的那片沙滩摆开了一排长椅，他们各自躺着，带了女伴的则两人一张，旁边遮阳伞撑着。最边上停着辆海滩车，车边几张桌上堆满东西，不时有人过去弄果汁和冰饮。

　　苏答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一阵起哄声，定睛一看，一个穿着比基尼的金发外国美女走到了贺原面前，弯身和他说着什么。

　　贺原靠在沙滩椅上没起身，也没动作。

　　距离远，苏答听不见金发美女说了什么，但内容不用想，无外乎就是那些。

　　她脚步慢下来，那位金发美女没待很久，手里拿着一张写着什么的纸条——大概是她的联系方式——塞到贺原手里，撩了撩头发，便转身和海边等着的朋友汇合，随后走远。

　　苏答停了几秒，微微抿唇，快步走到贺原身边。

　　在场的女伴们穿得都不多，不是比基尼就是布料很少的沙滩装。苏答没想下水，便没穿泳装，一身吊带长裙，相比之下没那么清凉。

　　贺原伸手拉她坐下：“怎么这么慢才下来？”

　　旁边的人识趣地没打扰他们，各自聊起别的话题。

　　苏答说：“太阳太大了，擦了点防晒霜。”

　　一张沙滩椅上两个人，贺原半躺靠着椅背，她挨着他坐在他身侧。闻言，他似笑非笑，“你怎么不下来，我帮你擦。”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背。
　　苏答瞥他一眼，轻拍开他的胳膊，没接话。

　　贺原两手空空，先前那个金发美女塞给他的纸条，不知道是被他扔了随风吹走，还是已经被他收起。
　　苏答眼神微闪，敛眸看向海滩别处。

　　说了会话，程远洲等人纷纷活动起来，让人拉了网打排球，招呼贺原加入。

　　贺原嫌他们催得烦，搂了搂苏答，“你坐一会。”
　　起身过去。

　　阳光炽热，海滩上热气盎然，沙子暖烘烘地炙烤脚底。
　　远处海浪一波一波冲上岸，不时有鸟飞过湛蓝的天。

　　苏答独自在沙滩椅上坐了一会，其它几个人的女伴聚在旁边的海滩车前，她闲着没事，起身过去。

　　一个穿黄色比基尼留棕色长发的女人正在榨果汁，见她过来，问：“要给你来一杯吗？”

　　苏答弯唇婉拒：“不用，我自己来。”
　　那女人点点头，盛好自己那杯，将位置让给她。

　　这一处几张白色的桌上摆着许多水果和玻璃杯，还有一些调酒的器具材料，遮阳伞遮着，荫蔽凉爽。

　　苏答挑了几种水果，个头小巧，还挑了几个热带特产香味极其浓郁的，慢条斯理削去皮，切成小块。

　　打排球的那群人闹哄哄，笑声远远传来。
　　贺原个子高，光着上身，肌肉紧实线条，在男人里身材也是一等一的。他运动细胞强，两边比分很快拉开差距。
　　程远洲渐渐吃力，越打越喘气，忍不住嘴上找茬。贺原始终一派游刃有余，赢得轻轻松松。

　　不一会，旁边两三个穿比基尼的外国女人站着看了片刻，走近说了点什么，加入了程远洲那边。

　　苏答看了几眼，又继续专注自己手里的事。

　　把要榨的水果全部切成小块，沙滩上突然传来吵闹笑声。
　　她抬头一看，是程远洲那边阵营的一个人，打着打着，和过来一起玩的外国美女嬉笑着，抱作了一团。

　　苏答动作一顿。
　　她记得那个男人这一趟带了女伴，就是刚才那个问她要不要喝果汁的棕发女人。

　　苏答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穿黄色比基尼的棕发女人和其它几人说着话，似是有人提醒，用胳膊碰了碰她，让她看沙滩上的情况。

　　棕发女人眼瞧着，默然不语。在其他人的视线下，她端着果汁喝了一口，耸肩，很淡地笑了笑：“我能怎么样。”

　　其他人便没再说什么。

　　话题就这样自然而然跳过，她们好像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好像是某一种心照不宣的认知。

　　苏答和这次来的人不熟，跟贺原的朋友们都只是照面之情，更何况他们身边这些女人。
　　她不知道这个棕发女人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是他的女朋友，又或是别的身份。

　　只是一下子，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

　　沙滩上，那几个加入程远洲阵营的女人，时不时朝贺原看去，打出去的球总落到他的方向。
　　贺原表情淡淡，一如既往的冷冽，因炽热光线微微眯起眼，五官深邃英俊。

　　头顶的太阳热烈，苏答站在遮阳伞下看向那边，手臂和肩胛皮肤露在外，吹来的海风反倒让人觉得凉。

　　太阳光将明暗区分地那么明显。

　　她在荫蔽处。
　　身边的这些女伴们，她一点都不熟悉，甚至没怎么和她们说过话。

　　恍然间却莫名觉得，她暗得，快要融进这片阴影里。

　　-

　　贺原等人打完排球，回到沙滩椅处。

　　带了女伴的走向女伴，要么在车旁，要么坐在椅子上说话。

　　贺原那张长椅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特调果汁酒，四下唯独不见苏答的身影。

　　穿黄色比基尼棕长发的女人见贺原回来，转告：“那是苏答做的，加了些杜松子酒。”

　　杜松子是贺原常喝的酒，他喜欢的不多，就这么两三种。
　　贺原眸光停了停，没看见苏答，也不在意说话的人是谁，微微皱眉：“她人呢？”

　　“哦，她说太阳太晒，她先回去了。”
　　棕发女人刚说完，被身边的男人单手搂住，正是先前在沙滩上和外国美女嬉闹的那个。男人调侃：“人苏答这么贴心，还记得贺九喜欢喝什么，你怎么不给我做一杯？”

　　棕发女人作势嗔他，两人说说闹闹兀自亲昵起来。

　　贺原没管他们，拿起杯喝了一半放下，和身旁其他人随意说了声，提步就往酒店走。

　　其他人忙问：“你这就回去啊？”

　　他嗯了声，懒得再留，步伐不停。

　　闹了这么半天，其他人见状也打算回去稍微休息一会，纷纷动身。

　　贺原走出去没多远，程远洲追上来。
　　他笑着，勾肩搭背的手才伸出来，被贺原警告的眼神挡回去，笑吟吟问：“先前那个金发妞你喜欢不？”

　　贺原看都没看他，“没兴趣。”

　　“那给我呗。”程远洲说，“我还挺喜欢这款，难得度个假，晚上约出来玩。”

　　贺原瞥他，脸色冷淡又莫名：“你约你的，找我干嘛？”

　　“这不人家给你联系方式了吗。”程远洲啧声，使眼色。
　　他说的是先前金发美女塞的小纸条。

　　贺原这才意会，他没什么表情，转回头去，懒散地哦了声，不在意道：“扔了。”
　　那张纸条塞到他手里没一会，苏答走过来，他就顺手捏做一团丢开。

　　苏答今天穿的裙子颜色特别衬她。
　　他一看她走近，眼神就没再移开，根本没心思在意别的。
　　那纸条早不知被风吹去哪里，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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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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