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情之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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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渝飞从银行走出来，脸色很难看。他是去取钱的韩渝飞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绿灯亮了，行驶的汽车停下，原本和他并肩而站的那些人都走向马路对面，他却原地不动，好像在想什么，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困难。叶梓柔的手下意识的捏着桌布，不由自主就想起身去看看他怎么了，看看能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可这时，韩渝飞竟然转身，走进了银行隔壁的那家典当行！叶梓柔的屁股重新在座位上坐实，尽管现在的韩渝飞已不是15年前的少年，但一个男人需要去典当行换钱也绝对是一件羞耻的事，叶梓柔知道，她不能在此刻出现，她要为他保留尊严，也许可以等晚点回到家，装作无意的发条微信给他，问问他在哪，过的好不好。
叶梓柔的异常表现自然引起洛南的注意，他跟随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又随她一起将注意力挪回当下。
“有事吗？”
“没什么，以为是个熟人，看错了。”梓柔不疼不痒的回答，但她失落的样子，怎么可能只是个认错的熟人，洛南看破，却没说破。此时正好松鼠鱼上来了，洛南是公筷挑出鱼眼睛下方的那块鱼脸肉夹给梓柔，会吃鱼的都知道，这块肉是整条鱼身上最鲜嫩的部分。梓柔微微一笑，送进嘴里。
自从看错“熟人”，梓柔就一直表现的心不在焉，洛南几次找到话题，她都只是简单的应付。饭后，洛南提出看电影，虽然他已猜到叶梓柔十有八九会推托，但自己的好感总要表达出来才对啊。只是他没想到，叶梓柔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叶梓柔比洛南更快一步走出饭店，一阵风吹来，叶梓柔将羽绒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处，恨不得将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彻底藏进去，叶梓柔哈了一口热气，自己温暖自己：“旁边商场里就有电影院，不如我们走过去吧？我知道一条超近的小路啊。”
洛南走在梓柔外侧，小巷子里没有人行道，洛南便用高大的身躯挡住车来车往，让娇小的梓柔永远走在自己的右侧，护她周全。
……
洛南早晨起床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叶梓柔。昨天他们一起在电影院里看了部悬疑片，这部片子的男女主角有点低龄，洛南本不想看，可其他场次的票全部售罄，而梓柔也说，这是她喜欢的作家玖月晞的小说改编，玖月晞的小说一直都算不错，于是他便陪她去看了一场之前从来都不屑一顾的校园言情。这部片子的内容让洛南有些惊讶，为爱犯罪，这在洛南的世界观里是怎么都不会发生的事，也无从理解，可叶梓柔却好似被这样浓烈，压抑的爱所吸引，她那么的入戏，她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直到电影散场，她还坐在那里不动，他轻轻拍她，她起身，木然地挪腿前行，不言不语，依旧沉浸在让人透不过气的爱情里。
“你好像很向往这种爱情？”洛南看到他回不过神的样子，心里一动。
“这难道不该是爱情本来的样子？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不顾生死。”
“都像这样不顾生死，医生和警察可就忙不过来。我相信平淡的爱才能走得最长久。”
“也许吧。”梓柔没再反驳，可洛南觉得，她是不屑于跟他争辩，他得说点什么，挽回自己在她心中的减分。
“也许是我太理智。咳咳，我是真的没遇到过那种爱情。”
“你谈过很多次恋爱？”梓柔问得很直接。
“谈过两次……平平淡淡的那种，如果以你的标准衡量，就是没谈过。”
洛南从中学起，就因为个子高，长相帅，篮球打得好而被奉为苏州一中的校草，也是从那时起，他就收情书收到手软。不过他好像有点晚熟，直到大学，才在一位师姐的强烈攻势下就范，两个人不咸不淡的好了两年，师姐要出国留学，而他本来就是本硕连读，于是两个人从每天打电话到一周发一条微信，再到后来彻底失联，整个分手过程自然而然，不疼不痒；第二场恋爱，也是女孩倒追，对方是他的高中同学，高中时就对他有意，又恰好俩人都在廊坊大学城读书，于是顺理成章在一起，这一任，洛南爱的更加平淡，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两个人好了一年多，他决定留在B城读博，女孩的脸色瞬间暗沉，她原以为，他会跟她一样选择回苏州发展，他进医院，她考公务员，而后买房结婚，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洛南却决议继续读书，她和父母对抗，拒绝回苏州做公务员，坚持要留在B城择业，父母追到B城，找她，又找他，晓以利害，最终还是他出面，劝她回去。他送她去机场，她说他要在苏州等他，可他却已经理智的看透他们再无可能。起先，她还每个月飞来B城看他，而他态度不冷不热，甚至为了陪导师做实验而放她鸽子，时间久了，她便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可洛南却说，他只爱医学。他的理智，他的冷漠，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她也终于遇到了一个肯为她生为她死，和她一起崇尚轰轰烈烈的人，于是，洛南再次失恋。
洛南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叶梓柔只是随便一问，他便将情史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那一刻，他的袒露是为了赢得她的好感，让她知道自己心里并没有念念不忘的前女友，随时可以放进去一个叶梓柔。
昨晚雪消了，今日气温格外低，洛南穿着呢子大衣，挤上人潮汹涌的周一早高峰地铁。尽管地铁里人极多，可洛南仗着自己185的身高，硬是抬起胳膊悠然自在的发起了信息。
*今天温度很低，多穿点。*
叶梓柔收到信息的时候，她的polo正堵在南三环。听到手机响，以为是韩渝飞，可打开却看到洛南的头像，心里顿感空落落的，好像窗外的风钻进了心底那个小洞，礼貌的回复一句“知道了，谢谢”。盯着手机，看着韩渝飞那个自拍侧脸的头像，叶梓柔按捺不住，又发过去一条“你在哪？怎么不回我。”直到前面的车终于走了，叶梓柔也没能等到回复。
刚坐进办公室，在座位上坐下，对面的赵丽大姐就身体前倾，开始发挥她一如既往的八卦本色，好像周一早晨的繁忙也盖不过她蠢蠢欲动想要八卦的那颗媒婆心。
“我家洛南怎么样？”
“还好。”看到大姐有些失望，梓柔又补上，“挺好的，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需要相亲？”
“嗨，那小子眼光高，都单了好几年，他倒是无所谓，可家里人急啊，你也知道，他家是外地的，他又签到了仁和医院，这是不打算回去了呀，所以家里就想着让他在本地处个姑娘。洛南对你赞不绝口啊，我很少看到他那样夸一个女孩。”
“哦？他是怎么评价我的？”梓柔这话问的很真诚，一个28岁却丝毫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是极想知道自己在异性眼中的形象。
“她说你可爱，暖暖的，一看就是个居家的好孩子。”
不等梓柔做出反应，肖潇已经在旁边干咳起来了：“赵姐，这评价怎么像是在说小宠物啊？”
梓柔也低头浅浅的笑，这样的评价，如果不是赵丽自己加工，那叶梓柔便是真的相信洛南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恋爱经验了，否则也不会夸的如此具有直男风格。电话响了，竟然是韩渝飞打过来的，刚才还和同事们笑着聊天的梓柔立刻起身，去办公室外面接电话。
韩渝飞的声音带着点疲惫：“梓柔，我看到短信了，我没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梓柔还是问出了心头最迫切的话。
“我，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韩渝飞吞吞吐吐。
“你说。”
“你能以梓萱的身份，陪我去趟仁和吗？”
“为什么？”
……
自此，叶梓柔终于弄清了韩渝飞和叶梓萱那天晚上争吵的原因。梓萱曾有位追求者是仁和医院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前不久刚刚升为主任。神经外科，不论是脑肿瘤，还是脑血管瘤，甚至只是单纯的脑外伤手术，都不可避免需要使用大量的一次性耗材，进口的导丝导管，各种金属填充物价格不菲，一枚小小的指环样白金材质的弹簧圈就得八千元，略大一点的脑动脉瘤，随随便便就得塞十几个弹簧圈进去填充。若韩渝飞的康达能够挤进仁和医院，从神经外科做起，到心外科，骨外科，再到B城的其他各大医院，最后辐射全国市场，市场前景将非常可观。韩渝飞想动用叶梓萱的这层关系拿下仁和，但叶梓萱说什么都不肯求人，于是韩渝飞私自联系了吴建国，梓萱得知后勃然大怒，两个人各自坚持，叶梓萱不肯妥协，韩渝飞势在必得，于是，便想到了让梓柔冒充梓萱，陪自己赴宴。在梓柔的印象里，韩渝飞最不屑的恐怕就是托人情办事，更何况那人曾是自己妻子的狂热追求者，如今，他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种人，梓柔终于明白，原来梓萱说的破产绝不夸张，若韩渝飞不是走投无路，定不会做出此等有辱男人尊严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情之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