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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赐名 ...

  •   风月这种大大咧咧的二世主,生而就不知道敏感脆弱为何物,自然也察觉不到小阎王那颗七窍玲珑的玻璃心。

      风月一边吃着洒剩下的饭菜,一面揶揄道,“你也真是个属狗的脾气,好端端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小阎王依旧没理她,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吃。

      风月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递过去一块馒头,“喏,你也吃点。”
      小阎王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风月看着小阎王水灵灵的大眼睛,暗自骂道,吃过了你还可怜巴巴看着我,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你好像……胖了。”
      小阎王年方十二,对于这个世界的诸多潜规则还不甚熟稔。但谁的成长不是吃一堑之后长一智的呢?
      于是今天,这个大三岁的姐姐,用狠狠的一拳头,让他知道了一个道理。
      死,也不能说一个女孩,胖了。

      小阎王满脸委屈地揉着自己快要散架了的肩膀,暗自腹诽道,你本来就胖了,还不让人说?

      那女罗刹仿佛也感受到了对方目光里的杀意,道,“还不是因为你?不为了救你就不能受伤,不受伤就不用吃这大鱼大肉。”
      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都是为了你,我这肚子都被搞大了。”
      小阎王,“……”

      小阎王决定不理这个二百五,四处打量着风月的房间,不多时,眼神停在了挂在墙上的琵琶上。

      他没说什么,只眼巴眼望地看着风月,可怜兮兮的。风月一边吃一边点头道,“拿下来玩吧,别摔着。”

      小阎王兴高采烈地拿下了琵琶,假模假式地拨弄起来。风月一听,便知道,这孩子不会弹琴。
      好在琵琶这等弹奏乐器不似胡琴,即便一点不会,也不至于如拉锯一般。风月也便不理他。

      小阎王相较于同龄人,当真算得上稳重成熟的了,可毕竟是个孩子心性,左拧拧,右拨拨,突然,就在他拧动弦轴的时候,用力过猛,一根琴弦猝然绷断。
      “嘶……”

      风月刚漱了口,在一旁照着镜子,听闻身后的叫声,转头一看,一颗红豆般的血珠从小阎王白嫩的指尖渗了出来。
      剔透玲珑的,倒像是颗血翡翠。

      风月一步抢了过来,拽过小阎王的手指,含在了嘴里。其实这招估计是不管用的,但平日里磕磕碰碰,手上难免划出小口子,她都是这么处理的。

      小阎王被风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挣,却发现根本挣不开风月的钳制。
      小阎王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他一双媚气的双眼突然无处安放起来,只能怯怯地低了头,不敢看风月。

      风月倒是混不吝,近距离观察着小阎王那长而带翘的睫毛,浓密得如同刷子一般,影影绰绰地映在瞳仁里,甚是好看。
      她也没多想,竟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摸一摸那毛茸茸的眸子,却被小阎王死命挣脱开了。
      “我说了,我不是小猫小狗,别总摩挲我。”

      风月下唇还留着小阎王的血迹,像一枚朱砂痣,点缀在她瓷白的脸上。
      可这女疯子完全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生生的美不自知,非撇着嘴,一副鬼脸,“切,没良心。”

      尹家在风月生辰之前,已经提早两日,摆了流水席,唱了两天连台戏了。
      台上唱念做打的,都是孟小楼的徒子徒孙们,没什么名角。台下招待的,也是些平日里不走动的下层官员,或者街坊邻居和远方亲戚之类的。
      真正的大人物们,都要等着及笄礼那一日才来呢。

      锤锤手里拿着襦裙和曲裾,带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追得风月满后院跑。
      “小姐,这是老爷的命令,说什么,您今天都得换女装。”

      风月满不在意,“行啊,你们今天抓着我,我便换回女装。”
      言罢,风月三下五除二地窜上了后花园的一棵合抱的桂花古树,站在最上层的一根小枝丫上晃荡着。
      吓得一众奴仆脸都白了。

      突然,树下传来一阵爽朗而浑厚的笑声,“哈哈哈,不爱红装爱武装。丫头,你是个好样的!”

      风月低头一看,一脸愠色的父亲身边,站着一位与之身量相当,年龄相当的中年男人。那人身材魁伟挺拔,器宇轩昂,深邃的五官都带着笑意,满面欣赏地看着挂在树上的那只猴。

      父亲喝道,“还不下来!胡闹!”

      风月灰溜溜地从树上下来,规规矩矩地走到二人面前,站定身子,拱手作揖,“给三叔叔和父亲请安。”
      风月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三皇子,待他一挥手,示意风月起身,她便撒娇地冲上前来,拽着三皇子的衣袖,笑道,“三叔叔,侄女今天生辰,可给我备礼物了?”

      风月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想把三皇子引到给她赐“字”的话茬上来。她见三皇子含笑不语,道,“没事儿的三叔,你要没准备礼物……”

      然而没等风月说完,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楚山兄,你这女儿,可是事事不吃亏啊……”

      楚山,是父亲尹玉壶的字。说起这名与字,倒真引出一段前尘往事来。
      尹玉壶其实本名尹玉虎,对于乡野识得几个字的家长而言,儿郎能得龙虎之勇猛,已属不易。
      尹玉虎从军之后,与还未做三皇子的李荣琰结识。二人初次相见,相互介绍之时,由着口音等原因,李荣琰便误以为他叫尹玉壶。

      后随太宗讨南蛮,李荣琰所率一部被围困在百越之地,毒瘴弥漫,野兽横行,虫蛇肆虐。苗人部落利用巫术,以及对地形的熟悉,将李荣琰一部死死困在山穷水恶之地,将士多感染瘟疫,不战而溃。

      李荣琰命手下一矫健亲兵,携带他裂帛血书,杀出重围,给尹玉虎报信。
      信中所写,“玉壶兄万望珍重,切莫辱一片冰心之名,寻得破漫天迷瘴之法,为王师开路。他日孤魂见兄执掌大邺铁骑横扫蛮部,虽九死其尤未悔。”

      尹玉虎接到血书,几经周折,寻得一方士,获得治愈和预防瘴毒之方,而后一路披荆斩棘,长驱直入,直捣百越之地,救除了奄奄一息的李荣琰和死伤惨重的大邺军士。
      同时,也为太宗皇帝御驾亲征,降服叛部铺平了道路。

      一时间,玉虎将军威名,传遍百越之地。

      尹玉虎攥着血书去探望受伤的李荣琰,二人彻夜长谈,无话不说,到最后,竟到了要结拜为异性兄弟的地步。尹玉虎因着对李荣琰才学的敬佩,于是在他的提议下,竟将错就错,把名字正式改为了尹玉壶。

      李荣琰谈及此,兴致盎然,“那玉壶兄,可有字?”
      “乡野人家,父母并未赐字。”

      “那……一片冰心在玉壶……平明送客楚山孤,兄长便字楚山吧。”

      尹玉壶欣然接受了这个异性兄弟所馈赠的名字,以及这字眼之间的深情与厚谊。

      后来,尹玉壶战功卓著,平步青云,以寒门子弟的出身,位极人臣,难免有人以他的名字诟病。世俗很难理解这样一个山野小子,连名字都是朋友所赠,怎能担当京畿之地防卫最高长官的重任呢?
      后来慢慢的,尹玉壶的地位愈发稳固,而李荣琰也成了三皇子,这颇带戏谑的市井流言,也转了风向标,倒成了一段兄弟情深的佳话了。

      风月今天这一出戏,就是在这等着呢,她赶忙接着三皇子的话茬道,“三叔叔最擅长给人起名字了,若三叔没备礼物,便赐我一字,作为小侄女的成年礼吧。”

      三皇子假意撇了撇嘴,“我看,你是对我给你起的名不满意,所以打算改名吧?”

      风月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风月对三叔叔给起的名特别满意,才会再请三叔赐字。就是……这次,风月可不可以……自己提一点小建议呀……”

      三皇子不置可否,只一扬脖,示意她说下去。

      只见风月煞有介事地一挥手,一众高矮胖瘦各异,年龄都不太大的小丫鬟们整齐地排成一排。
      风月挺直身子,严肃道,“从左至右,报名!”

      “流星锤!”
      “狼牙棒!”
      “丈八蛇矛!”
      ……

      三皇子起初听得还挺新鲜,越往后,越看着那些水灵灵的姑娘们难堪的神色,皱吧的小脸,再配上这么一群不着四六的名字,突然感觉,有点蛋疼。

      直到最后一个看起来也只有七八岁的小女童,没心没肺地喊了一声,“雌雄双股剑”的时候,彻底拜服了。
      雌雄……双股……
      他硬咬着牙关,双唇眯成了一条线,脸部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不能笑,不能笑,我是皇子,我是长辈,我不能笑……

      对不起,楚山兄,没忍住,你女儿太缺心眼了。

      风月丝毫没理会父亲和叔父怪异的笑容,道,“三叔叔,您看,我的婢女都是兵器,要不……您也给我起个兵器呗?”

      三皇子掐着自己的手心,强人笑意道,“那你想叫什么呢?”

      “我听戏文,知道有一出叫做专诸刺王僚。专诸所用之剑叫做鱼肠,要不……”

      “打住吧祖宗,”三皇子实在忍无可忍,憋着一肚子的笑,道,“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这样吧,既然你铁了心要以兵器为名,那么……就叫纯钧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憋笑老男孩三皇子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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