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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跳舞 ...

  •   风月下巴都快砸脚背了,只见李师傅一脸厌弃地睨了一眼玲花,“呵,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讲武堂丢人现眼?”

      风月听到这,拳头都攥了起来。但玲花倒是面不改色,道,“是的,妾身这就回家了。”

      还未等玲花转身走,李阎王匆匆赶了过来。连哄带骗地将老父亲引开了,还回头给玲花一个眼神,让她快走。

      风月冷眼旁观,满腔怒火突然释然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或许玲花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李家人的尊重,可能有如此一人相守一生,共同面对世间的冷眼风霜,也不失是一种悲怆的幸福。

      待李师傅走远了,沈秋筠才从树上溜了下来。他憨笑着挠了挠头,满脸不好意思的笑意。
      风月不解,“你偷那鸡腿干什么?晚课后还得来顿宵夜?”

      玲花在一旁看着沈秋筠古铜色的脸憋得通红,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戳了戳风月的太阳穴,“你是傻,还是装傻?”

      还没等风月反应过来,只见蔡子瑜和楚源也一同跑了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沈秋筠的肩膀,“小伙子,任务完成得很好!”
      说罢,蔡子瑜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楚源掏出一块全新的帕子包的馒头,递给风月,“快吃,一会凉了。”

      “哎,还有鸡腿呢!”蔡子瑜杵了一下已经呆愣的沈秋筠,“拿出来啊,你还想私藏是怎么着?”

      那鸡腿用油纸包着,还冒着热气。风月今晚开了小灶,已经吃得油腻腻的。如今再递过来一个鸡腿,怕是要吐了。

      “你们……是给我偷的晚饭?”

      蔡子瑜一脸自豪地拍了拍沈秋筠坚实的胸膛,“我跟你说风月,别看这小子老实,属他最蔫坏,都是他出的主意。他先在饭堂拿了一个鸡腿,弄出老大的声响。然后一溜小跑引开李师傅,我俩再去趁机偷别的。”

      风月听闻至此,心头像被谁拧了一下似的,既酸涩,又心疼。她左看看沈秋筠,右看看楚源,这二人皆是同侪之中可称得上龙凤之姿的人物,却为了她去食堂偷吃的。那蔡子瑜虽然是个稀松二五眼,可却也是当朝右相的亲侄子。
      风月窝着心口的这一股暖流,兀自叹了一口气。

      沈秋筠见风月神色有异,道,“风月……我……我知道这不好,但是你受伤了,我想让你快点好。你别生气……”

      生气,生哪门子气?风月红着眼眶,接过三人手里的吃的,也顾不得晚上已经吃过晚饭,大口大口地把那鸡腿和鸡蛋往嘴里塞。

      也不知是身体有恙,还是今日所生种种,让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竟然生出一股子没来由的敏感来。她大口地咀嚼着,越想越觉得感动。不多时,竟然一口馒头没咽好,噎着了。

      风月憋了半晌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她想喝口水,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蜷着身子,“啊啊啊啊”的喊个不停,两眼都快翻白了。

      三个大小伙子,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没个眼力价,愣是谁也没看出来风月是噎着了。全都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听风月在说什么。
      好在玲花在旁边,看出了端倪,道,“哎呀,怕不是噎着了吧!”

      身旁没有水,仨小伙子急得原地打转。楚源还算是激灵,撒丫子就开跑,去给风月找水喝。那蔡子瑜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想起他小时候吃鸡蛋噎着了,他父亲照着他的后背给过他一巴掌,吐了出来。

      于是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巴掌往风月的后脊骨拍过来。就在即将碰到风月后背的一刹那,这个二百五突然想起来风月背上的伤。
      他还暗自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我可真机智啊,赶紧收手换了方向,从风月的前身拍了下去!

      天地良心,蔡子瑜平日里与兄弟们闹惯了,袭个胸都是常事。可是第一次,蔡子瑜感觉不太对劲,这手感……怎么这么软?

      那么一瞬间,风月感觉时间都停滞了。她顾不得被噎得快喘不上来气,玲花和秋筠仿佛被天雷劈过了一般,也被惊成了两座石像。

      “啊!”
      风月还没喊,蔡子瑜好像被糟蹋了一般,捂着脸一路狂奔而去了,引得不知情的一众路人纷纷看向风月三人。

      也不知是蔡子瑜那一拍真有了用,还是纯粹被吓的。反正风月这口馒头,实打实地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谁也没说话。风月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人生只有两个目标,一是做大邺第一女将军,二是睡了楚源。
      如今,千秋功业和婚姻大事都可以往后排一排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蔡子瑜!

      今日的晚课,依然是李阎王的体能训练。风月一小撮人心不在焉,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但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弄死蔡子瑜这个二百五。

      不知道李阎王是良心发现了,还是玲花找他说了什么。这油盐不进的主儿竟然和大伙说,“入学也一年多了,还没和大家好好乐呵乐呵。这样吧,今儿晚咱们点上篝火,好好玩玩,不训练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风月,“我知道你会弹琵琶,拿出来,给大家弹一段吧!”

      讲武堂这地方,男多女少也就罢了,女的还都是回头吓死老黄牛的长相。碰上风月这般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情有才情的,简直如同活见鬼。
      小伙子们一听风月给他们弹琵琶,心里都乐开了花,赶忙应和叫好。

      大家都忙着捡柴火搭篝火,蔡子瑜咬着牙,觉得总得和风月缓和缓和吧,于是走上前去,谄媚地笑道,“风月,你身子不适,我替你去取琵琶吧。”
      风月,“滚……”
      沈秋筠,“滚……”
      楚源,“滚……”

      待风月取回了琵琶,调好了音,少年们早就围着篝火,眼巴巴地等着了。

      风月平日里摸爬滚打,没有半分矫揉之气。可甫一拨弄琴弦,那青葱玉指便柔若无骨一般。如潺潺溪水轻盈而至,霎时间勾住了在场每个人的三魂七魄。
      她轻拢慢捻,那琴音缠绵悱恻,轻盈似深潭之烟霭,干净如细流之清泉,万般风情全附在十指之间。

      此时此刻的风月,全然换了一副模样。楚源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女孩,火光映得她瓷白的脸蛋泛着红云,嘴角眉梢都含情一般,不着痕迹地引人无法挪眼。
      少女已然初长成的曼妙身姿掩在男女同款的校服里,也初具风韵了。那是一种美而不自知的大气,让楚源半是仰慕,半是钦佩。
      想到这,楚源又生出个年头,老子要弄死蔡子瑜!

      一曲终了,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们没人听懂了,却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对于这些封闭太久了的少年人来说,风月的这一曲,无异于他们冰冷而封锁的寒窗生活里,倾泻进来的一缕暖光,带着十丈红尘的烟火气,滋润着那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

      雷鸣般的掌声还带着缕缕回音,风月便听见李庭芳音量不大,却还是足够让大家听清的声音,“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戏子所生的,天生便该吃这碗饭。”

      风月没说话,她无须说话。在座的学员,十之八九都是寒门所出,平日里,最忌讳便是谈论出身。果然,还没等风月说什么,人群中便生生引起了一阵骚动,若不是看着她李庭芳是个女孩子的缘故,怕是都会有人跳出来揍她了。

      李阎王没吭声,他安静地观察着风月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个被他一直欣赏的女孩子会如何应对。
      只见风月的脸映在跳跃的火光之下,却犹如无波古井一般,看不出一丝变化。半晌,风月突然笑着跳了起来,道,“可真是说对了,靠着爹娘传下来的天赋,我呀,不仅会弹琴,还会唱曲,还会跳舞呢。只是……”

      风月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楚源跟前,伸出一只手来,道,“只是缺了个舞伴。”
      说罢,回过头大声道,“接下来,我和楚源给大家舞一段,可好?”

      欢呼声,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楚源风度翩翩地起身,伸一只手牵过风月,另一只手放在胸前,颔首致意。

      蔡子瑜终于又眼力价一回,捡起风月的琵琶,锵锵然弹奏起西域胡人的曲子来。

      和着大气磅礴,山海激荡的琴音,风月和楚源翩然起舞。风月脚步轻盈,扭转盘桓之间,如林间之雀,绕着楚源裙摆飞扬。而楚源昂首挺胸,高傲挺拔,移颈翻腕,脚步沉稳,却韵律十足。
      二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稳重中不失豪放,沉静中不失热情。

      楚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风月,她灵动的舞姿婉若游龙,她曼妙的身姿翩若惊鸿。一双如秋水的眸子扑闪着,忽近忽远,朦胧而缥缈。
      像一只深林迷雾中的小鹿,茫然无措地撞进了楚源柔软的内心。那巴掌大的心尖,严丝合缝地嵌进了一个尹风月。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楚源一面舞蹈,一面绞尽脑汁地想着,既不能太过失礼,又想要表达这一腔拳拳之心。

      良久,少未更事的少年郎在风月耳畔低语,“那日未能护你周全,我……挺愧疚的。”
      风月心底骤然惊喜交加,脚步都凝了一瞬,却又波澜不惊地笑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暧昧的气氛借着冲天的火光瞬间弥漫开来,以后,以后,以后有多久。楚源少年意气地想着,那便给我个机会,护你一世周全吧。

      秋筠在一旁傻傻地鼓着掌,眼看着一对璧人,心底也不禁黯然销魂。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当真的天作之合。而我呢,出身寒门的我,又怎能与之比拟呢?
      不过仁义憨厚的秋筠转念一想,自己最好的兄弟,用一生一世去照顾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倘若二人真能一世搀扶,携手到老,他又怎能不为之高兴呢?

      激烈的掌声把秋筠从太虚中拉回了神志,二人一曲舞毕,正手牵手,向大家鞠躬致意。

      接下来,半大孩子们便玩开了,没什么丝竹管弦,没什么阳春白雪,大家无酒自醉,围着火堆唱着跳着,歌不成调,舞不成形,只凭着满腔的喜悦,疯着闹着。
      李阎王笑着看着这些孩子,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待梳洗之后回了宿舍,已经快至半夜了。累了一天的风月扑通一声趴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其实风月内伤未愈,是需要上药的。奈何伤在背部,自己也够不着。

      她瞥了一眼没好气的李庭芳,也自知自己不能劳动她了。于是没心没肺地闭上眼睛,睡觉吧。

      睡着了的风月就犹如一只安静的小兔子,既不惊扰别人,谁也弄不醒她。

      可就在今晚,风月隐隐约约在梦中听见了一阵低低的哭泣之声。风月是个从不信鬼神之人,自不怕这夜半哭声。没理会,继续沉沉地睡着。
      突然,咣当一声,给风月吓了一哆嗦,叽里咕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月色,风月眯着眼睛看见一个人正坐在床头抹着眼泪。
      不是别人,正是李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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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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